1月底,即將接近年關的時節。


    陸成的人事安排仍然在骨科五病區,仍然是跟著曲宏盛教授的一個學生,淩副教授。


    不過因為淩教授的到來,科室裏的病人大多方向性轉移到了骨病學,而淩教授和曲宏盛教授的學生們也進行了轉移,所以陸成上台的機會並不多。


    當然,曲宏盛教授專門找陸成談論過這個話題。就是讓陸成代替淩薛副教授,值二線谘詢班。績效的係數,仍然按照之前算的給。


    曲宏盛教授還說,陸成現在的技術基礎,已經非常好了,要多留給其他的一些年輕醫生一些機會。雖然陸成比他們後到科室裏來,但是陸成的水平,已經達到了普通的副高水準。


    讓陸成不要有心裏想法。


    陸成當然不會有特別的想法,他本來就是新人,隻是成長的曲線稍微快了點。但是,之前在閔宏教授組上的時候,朱曆宏副教授,常威隆副教授給自己讓路,讓自己多上手術的這一幕幕。


    陸成仍然牢記在心。


    湘雅二醫院是綜合型三級甲等教學醫院,在醫院裏,上有教授副教授,下有主治,總住院,還有大批的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排隊等著學習機會。


    在普通人的眼裏,就好比陸成的‘前師兄’季末、常威隆教授的學生,謝建,甚至是骨二科的博士研究生,陸成的老同學,龐林,他們都還在管床,甚至為了多點臨床操作的機會,希望多多管床。


    11月份和12月份,龐林和謝建,跟著陸成在骨科五病區足足呆了兩個月的時間,陸成充分地給了他們上手的機會。隻是在1月份的時候,因為淩教授的到來,所以兩個人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導師那裏。


    陸成在,代為帶組的時候,那陸成有相當的自由性,而且還能夠給他們兜住底,所以上手的機會多。


    但是,淩教授一來,曲教授的學生們也跟著來了,就算是輪流,估計也很難得輪到二人,兩個人自然就回去了。


    陸成隻是覺得,不能夠多接觸病人,自己的提升會變慢,其他的倒還好。


    隻是,自己現在的提升,一星半點的病人,肯定是支撐不起來的,肯定是要大量的病人來累積才行。


    這個機會,得慢慢去磨,慢慢去熬。


    林輝在離開沙市的時候,其實就講過,一旦陸成畢業,那麽所有的一切,都會發生改變,陸成不再是誰的學生,他就隻是一個單純的職工,要麵臨職場。


    而且職場是有一套自己的適用規則的。


    湘雅二醫院作為教學性質的醫院,也有自己承擔的教學任務,陸成是一份子,需要教學,其他人同樣如此。


    而且,相比起陸成而言,其他的人需要更多的操作機會和上手的機會。


    所以,1月份的陸成,是相當閑的。


    當然也沒完全脫離出臨床,一些特別棘手的病人,比如說其他幾位總住院搞不定的急診,就會把陸成安排上去救場,比如說方泥馨和陳丁他們,都不會覺得喊陸成去救場會覺得丟人。


    反而會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特別是陳丁,陳丁是創傷的出身,甚至在有些自己能夠搞定的複雜病人,也把陸成喊到手術室,就是希望能夠多接觸陸成最近在搞的新課題,腔隙清創理論。


    而除了急診手術,骨科內部,哪裏有什麽特別棘手的感染病例,感染病人出現了,也會喊陸成去搭把手。


    這樣可以給陸成積累經驗,也能夠讓這些棘手的感染病人,能夠第一時間得到處理。


    相當於一塊全能的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這日子,讓方泥馨和曹曉和兩個人十分羨慕。


    因為曹曉和回來之後,也是直接被李東山教授抓回到了急診創傷中心,做李東山組的總住院。


    新晉的人不少,所以在新人員足夠的情況下,現在的每個病區,雖然名義上隻有一個總住院,但其實像曹曉和,方泥馨這樣新晉科室的人,都是當著總住院來使用的,相當於每個病區的大多數組,都有自己的總住院了。


    這樣的配置一出來,中級職稱以上的上級醫師,別提有多麽爽快了,隻要看好門診,做好手術。


    科室裏的事情和病曆一概不用管。


    今天是1月27號,是農曆的臘月二十。


    方泥馨下班回來後,就累癱到了沙發上,然後道:“小陸,今天我就不幫你做飯了啊,我累了,要多休息一會兒。”


    “好的,沒事,你先休息,我這裏都快搞完了。”陸成現在都懷疑自己快屬於自由職業者了,基本上每天都能按時下班。


    但方泥馨不行,現在六點二十,她才批完了明天必須要交給病案室的出院病曆。


    炒完菜,方泥馨還是幫著陸成盛飯。


    到了飯桌上坐下後,陸成就問:“師姐,最近骨科四病區的節奏是不是非常快啊,謝建最近也在vx上和我吐槽,說回了骨四科,比和我在急診創傷中心的時候,還要累。”


    方泥馨猛地點頭,道:“你可快別提了,現在骨四科的節奏,已經完全向魔都九院那邊看齊了。”


    “半月板的手術,第二天出院,韌帶重建和肩袖縫合的病人,第三天出院。”


    “日間病房,每天的手術量至少七到八台。從十二月份我回來骨四後,二十個工作日,做了一百六十三台手術,出院病人一百七十二個。”


    “你知道什麽概念嗎?我每天幾乎都要批閱七八份出院病曆,看七八個新病人,然後跟台每天的手術,還要值急診班。跑運動醫學的會診!”


    “帶實習生,帶規培生,出科考試,每日的日常考勤。”


    “別提了,每天從上午八點開始清點學生開始,一直到下午,基本上沒什麽空閑時間。”


    “哦,等會兒我吃完飯後,還有一台急診手術。現在科室裏的值班醫生在準備術前談話,我抽空回來吃個飯,還得回去。”


    “但是就隻是簡單的清創。估計很快回來。”


    陸成聽著方泥馨的介紹,就覺得很累。


    批閱出院病曆,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啦,帶教實習生,還要搞教學查房,教學討論等任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陸成說:“是很累,辛苦了。”


    “還好,比你之前在科室裏的時候輕鬆一些。”方泥馨快速地揮動著筷子,也不顧什麽淑女形象,大口吃肉,大口吃飯,早點搞完去手術,準備迎接隨時到來的急診班。


    “師姐,你寫的標書,我發給我師父看了,他批閱了你的標書,說是你寫的尤因肉瘤這個方向可以寫。”


    “而且現在的尤因肉瘤,一般診斷的時候,都是處於較晚期了,甚至還出現了遠處轉移的居多。”


    “我師父之前做的課題,還有靶向藥物,更多的是針對於早期的病例,對晚期病人化療後的存活率雖然有提高,但是還有更進一步研究的空間。”


    “我師父就建議你,可以抽空隨訪一下這些病人的胸片啊,還有腹部ct這些,你也知道,尤因肉瘤最常見的轉移部位就是肺部和腎。”


    陸成自己申請的麵上和麵上青年基金,是臨床課題,但是方泥馨寫的是實打實的基礎課題,而且還是在林輝已經做出了尤因肉瘤的靶向藥物之後的課題,不太好做,但是能做。


    所以,方泥馨自然喊陸成把自己的標書發給了目前最了解尤因肉瘤方麵的林輝給指點了一下。


    方泥馨說:“幫我給林老師說聲謝謝和辛苦。真的是麻煩他了,其實我也知道他的事情也很多,忙得不可開交。你師母最近都在和我發信息吐槽你師父。”


    方泥馨一邊八卦道。


    “啊?”


    “我師母給你發信息?”陸成有些意外。


    方泥馨理所應當道:“不然呢?我可是你師母的伴娘團啊,現在我們還是閨蜜呢。黃老師的年紀和我們也差不多好吧,心態更是年輕得很,她還邀請我總住院搞完之後,一起出去旅遊了。”


    方泥馨以為陸成是覺得黃栩的年紀大了,不該和方泥馨一起玩,或者覺得方泥馨不該和黃栩這樣年紀的人有共同的聊天話題。


    陸成連解釋道:“師姐,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是覺得,你現在臨床還挺忙的,這個去隨訪尤因肉瘤胸部x線和ct的事情,要不我幫你去好了。反正我最近也沒什麽事情做,你不也建議我多在基礎性實驗上麵發展一下嘛。”


    “我在神經外科,血管外科兩個科的答辯都搞完了,就隻剩下最後一個急診外科了,不過我打算把急診外科的答辯,放在年後再去做。”


    “現在正好有空閑時間,你應該不介意,我蹭你的課題吧。”陸成開著玩笑。


    方泥馨看了陸成一眼,沉默了十幾秒鍾。


    然後點了點頭:“其實我並不希望我們之間的工作有什麽交叉,在一個課題組做事情,很容易有分歧和吵架。”


    “不過現在的尤因肉瘤的進一步研究發展比較緩慢,隻能從比較複雜的病例著手,找到這樣的病人,也要花費一定的時間。我們可能需要先找到遠處轉移的病人,然後有目標性地把他們切下來的瘤體去做切片和實驗學檢查。”


    “另外,我要抽空做一篇生信分析,就是關於這種遠處轉移的尤因肉瘤的,然後找到熱門的靶點後,再去把瘤體有針對性地進行目標靶點的檢測。”


    “不過你可以先找到目標病人,取下標本,凍起來。”


    “要記得找病人簽字啊。”


    陸成點頭說:“好,你在這方麵是專家,我聽你的。”


    “最近這段時間,比較有空,我也找了很多基礎性的文章來看,才發現,其實基礎性的文章,看起來也十分複雜,而且一團亂麻,沒有頭緒,比臨床性的文章難讀多了。”


    “你那邊有什麽比較針對性的文章沒有啊?”


    陸成自己找基礎實驗相關的文章,找得頭都大了,但也是在找了之後,才發現,原來頂級期刊上麵的文章,大多以基礎性實驗為主。隻是了,不管是腫瘤,或者是炎症性相關的疾病也好,與疾病相關的靶點,通路,都太多了。


    陸成才剛接觸這些,所以真的一時間找不到通路,就有一種,看這個,好有道理。


    看另外一個,也很有道理的樣子。


    方泥馨就說:“那是自然,臨床性的課題,全都是方向性很強的。基本上與臨床掛鉤,我們多花點時間,都能看懂搞透。但是基礎性的實驗,那就是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有所謂的方向性。”


    “甚至你可以看到幾個團隊同時做一個課題,得出來的結論還可能不一樣。”


    “基礎實驗作為教材理論的源頭,有一個階段性的進步,那都是非常非常困難的事。”


    “和腫瘤相關的話,我建議你從乳腺、甲狀腺腫瘤相關的文章看起。”


    “因為乳腺癌,甲狀腺癌,是當前研究相對比較透徹的兩種腫瘤之一,是臨床上公認的,少數幾個治療後預後比較好,生存時間比較長的腫瘤。”


    “因此,從這方麵著手,來作為我們骨科腫瘤的一個研究框架,還是不錯的。”


    “至於骨科相關的,你應該去問你師父啊,他那裏肯定存了很多。”


    “嗯!好,謝謝你啊,師姐。”陸成以前覺得,自己對骨科方麵的知識,已經了解得夠透徹了,但是最近這段時間,解除了基礎相關的文章之後,他覺得。


    好像之前寫在教科書上的一些理論,也有點雲裏霧裏的了,那些所謂的知識點,所謂的指南,不過都是目前相關實驗進程的總結,隻能當作現在這個階段的教科書。


    什麽時候有可能被更改或者被推翻,那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想要接觸基礎性的實驗和課題,就必須要先從文章開始。


    當然啦,陸成還有一個十分便利的條件就是,他可以直接參與到方泥馨即將進行的和尤因肉瘤相關的基礎性課題中,能夠全程參與,並且從一個相對比較高的角度,去俯瞰基礎性實驗課題的全框架。


    這種機會,一般人都是沒有的。


    目前的骨科所有的教授裏麵,除了曲宏盛教授和骨二科的劉俊副教授外,其他的教授們,可都沒怎麽打開過骨科腫瘤基礎性實驗相關的大門。


    當然以前林輝也算一個,但現在林輝畢竟是不在沙市,也不在湘雅二醫院了嘛。


    十五分鍾後,方泥馨把碗和筷子一放,然後抽出來紙巾,一邊擦嘴,一邊說:“小陸,今天你洗碗啊,我這邊是真的有點忙。”


    “沒關係,我收拾,你趕緊去做急診手術吧。”陸成回著。


    有一種‘懷才不遇’,有能力沒地方施展,全心全力在改行做家庭煮夫的異樣感覺。


    不過這樣也不算太差,畢竟工資照領,還能夠更加沉下心來,好好地打磨一下自己的科研思維。


    然後真正的鑽進目前骨科乃至所有科室最難且無解的疾病大門,去看看那裏到底是什麽情況。


    所以,想到就做,在此之前,陸成先得去影像科走一趟,和影像科的人打個商量,讓陸成獲得閱片係統的權限,並且還要申請一個賬號,好自己去找一找方泥馨所要求的目標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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