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是好的,但是你的時間將不會再像現在這麽自由,司徒,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要帶。”綠哥彈了彈煙頭,眼看著麵前這個目光堅定的男人,變得猶豫不絕起來。


    牛哥他們說的沒錯,這男人確實是一個好爸爸(媽媽)。


    可是有些事情上,司徒天還不夠果斷。


    後廚工資固定油水少,卻可以順手得到很多食物,甚至可以抽出大部分時間到休息室裏去看看小五,指導孩子畫畫寫字。


    前台的要求卻是很高,首先要比老油條客人們將賭術規則掌握得更加熟練,另外,前台不如後廚自由多,甚至連午休的時間都被大打折扣。


    因為他們真的很忙,他們的精神和注意力都必須保持著高度集中的狀態。


    “想好了,告訴我。”


    “我……想好了!”


    “那好,去吧,我們閑的時候會去照顧小斯萊特的。”


    司徒天有些感動,但更多的卻是糾結,“其實斯萊特已經足夠獨立了。”


    自己不在,他總覺得這些榜上有名的通緝犯們在教導孩子方麵非常不靠譜,回去一定要告訴斯萊特,除了爸爸的話,誰的話也不要相信!


    不過關於孩子的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決的辦法,前台領班聽說了司徒天的家庭情況後,非常貼心的為他安排了晚班。


    晚上連續工作六個小時,他完全可以等到兒子們洗幹淨入睡再去上班。


    爸爸很高興,當即就和負責人拍板把事兒定了下來。


    綠哥叼著煙,心中卻有了些沉澱。


    看司徒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最近場子裏發生的一係列流血事件。


    賭場是一個灰色地帶,這不容置疑,不過隻要內部管理得當,流程不會出現明顯的錯誤,賭徒們誰也不願意暴躁地攪亂了自己的賭博興致。


    所以械鬥受傷事件,可以說非常少的。


    畢竟這家賭場的後台杠杠的,一般人很少會主動給自己找不自在。


    但是最近,平靜的場麵發生了巨大變化,前來賭場進行消費的賭徒們情緒比起以往浮躁了許多,甚至連許多vip老客戶也是如此。


    連連輸錢,連故意放水都不能堵住賭徒們不斷膨脹和不滿的心。


    賭場裏不是沒死過人,但是最近受傷死亡率著實有點高,令遠在比特城的幕後boss都決定臨時坐候鳥飛回來坐鎮一段時間。


    這就造成了一個連鎖反應——與賭場沒有探討完具體合作細節的忻城黑帝大少倫納德也跟隨著他一同回到了賭場。


    兩個人關係還不錯,倫納德也樂得來朋友家場子裏住一陣子權當消遣。


    “我給你安排貴賓套房吧。”雖然現在那裏已經被手下預定出去了,但是為了有段時間沒見麵的好友退掉一筆大買賣也不是不行。


    “不用,我也停不了幾天,就住以前的三樓,找你方便。”倫納德笑了笑,拒絕了他的興師動眾。


    “我又不是弗格斯,沒那麽多講究。”


    “好吧,也許該感謝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小祖宗沒跟你一起來。”


    很多事情,都在冥冥之中注定了發生。


    司徒天開始跟著領班走進賭博的“偉大”殿堂,領班告訴他,最先要掌握的不是賭博流程,也不是熟悉賭術,而是了解客人們的表情,知道他們臉上的每一絲變化到底意味著什麽,代表著什麽,盡量少犯錯,或是在真正逼不得已的時候要怎樣麵對可能紅眼狂暴的客人。


    前台的負責人隻有一個,場多桌多,他根本無暇分-身去一一處理場內的大事小情,很多事情都要靠司徒天他們這樣的服務發牌人員自己隨機應變。


    “以前,這些我都不會教他們,不過這段時間,大家還是都小心點比較好。”


    領班名叫路易斯,是一個紅酒迷,同時也是曾經造成了半個大陸轟動的世界級神偷,他身上沒沾染過人命,卻因為幾乎偷光了整個大陸上富豪貴高們家中所有的名貴藏酒,而遭到各方的聯手追殺,迫不得已暫時收山。


    後來抱著自己那堆寶貝紅酒瓶來到了賭場裏做事,值得一提——他最初也是從後廚幹起的。


    司徒天認真聽著他的叮囑,一一記在心中。


    他一直都清楚賭場前台不是一個好幹的活兒,無論是對技術還是臨場發揮都非常考驗人的應變能力。


    不過他相信自己可以勝任,為了兒子,他也必須勝任。


    隻是家裏有一個人,卻無法因為他即將跳離廚房前往更高薪的工作崗位而高興。


    斯萊特抱著冒出小嫩芽的花盆,縮在沙發的一角沉默無聲,斯萊特的存在感是家中最低,這毋容置疑,不過如今的爸爸對他的關注度卻是最高。


    當老五將腦袋邁進膝蓋的時候,司徒天就已經察覺出了斯萊特的不對勁。


    “寶貝兒,抬個頭,讓爸爸看看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對於這個內向的小五,司徒天始終無法放下心來,像其他四隻那樣送到學校裏半放羊。


    當學校領導宣布斯萊特無法入學的時候,司徒天甚至暗暗送了口氣。


    斯萊特將腦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沒有言語。


    男人的肩膀不夠寬厚,卻足以溫暖一顆孤寂太久又格外矛盾的心了。


    芭芘泐被他種在了賭場裏,藥草發芽的速度也遠比他想象中的快。


    不過這些對男人來說都算不上好事,因為這僅僅是一個開始。當芭芘泐開花時,賭場說不定就會陷入一個最混亂的狀態。


    若是男人一直貓在後廚做事倒也沒什麽,暴力血腥都不會沾染其身。


    但是他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去了前麵做事。


    如果是因為別的,他一定想辦法阻止。


    但是男人這麽做的原因是為了家——為了自己(忽略其他四個)的生活,甚至未來。


    男人的性格有多麽保守,斯萊特是有一些感覺的。


    那麽,當男人孤注一擲想要做些什麽的事情,不是他破罐子破摔了,而是他已經為自己的未來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我沒事。”也許,這個地方也待不長了。


    司徒天無聲的歎了口氣,將兒子抱在了胸前,輕輕地撫摸著他飽滿的後腦勺,“斯萊特,想吃什麽爸爸給你做。”


    斯萊特很快就給出了一個答案,“水煮魚。”


    我不高興,別人也別想樂嗬。


    偷聽中的四隻,“…………”


    頓時變得僵硬無比。


    這小子故意這樣說的機率,特麽會有多大!


    很遺憾,平房裏就這麽大,他們不想提前知道這一噩耗都難。


    男人表示對於水煮魚,表現出了很高漲的熱情,還沒等剩下四隻展開策略補救,司徒天已經挎著籃子走出家門了。


    去哪兒了完全不用腦袋想就可以猜到。


    “尼瑪啊——”龍.塵斯喊著在學校裏學到的新詞,朝沙發上一臉自閉相的老五撲了過去。


    結果那一抹小小的身影靈活一躲,翻身一轉,形勢天翻地覆。斯萊特竟然將跌在沙發上沒壓到人的龍.塵斯,居高臨下地用力踩住,還用小巧的腳底板碾了幾下,表情冷漠而高傲。


    當然以他的力道來說這實在不足為懼,但是這一主動出擊的表情已經足夠讓剩下四隻震驚了。


    斯萊特目光深黑,“小心我撕爛你的黃曆。”


    “…………”一箭戳中紅心。


    “如果我受到驚嚇,說不定會連累到脆弱的玻璃製品們一起摔碎。”


    “…………”某個酷愛試管一萬年的熊貓,腿上中槍。


    “撕爛胡蘿卜的窗簾和被單。”斯萊特目光淡淡地瞥向某個縮在老大身後的人影。


    最後,他將視線定格在了應該比自己高出一頭,現在卻因為沙發的高度而與之平齊的老大身上。


    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家裏的老大說話,“我知道,你從來不會主動對別人做什麽。隻是希望,你能將這一良好性格繼續發揚下去。”


    人族與其他種族之間的和平被野心勃勃的巫妖王聯手暗翼打破了一個缺口,但是這個缺口,不可以繼續擴大了。


    我們,本就是不相幹的人。


    誰也不要招惹誰,是最好的結果。


    龍.塵斯狠狠地將身上忽現霸氣的小豆丁給撲倒在沙發上,恨得眼睛發紅,最後卻隻是上手,在斯萊特嫩嫩的小臉蛋上掐出了幾個紅印。


    “臭小子,一點也不可愛!你要叫我四哥!”


    斯萊特平靜地看著他,“黃曆……”


    “==!”龍.塵斯下意識勒緊褲腰帶,決定從今晚開始睡覺都不能將黃曆離身了,最好是藏在一個誰都知道卻摸不到的地方。


    幹脆讓爸爸在內褲裏層縫個兜兜吧!


    司狼可憐巴巴地跑過來,“別欺負我的胡蘿卜,都已經絕版買不到了,嗚嗚……小貓,你倒是說句話啊。”


    一向低調的某人忽然滿肚子壞水地站起來了是怎麽回事啊。


    熊茂淡定推了推眼鏡,說,“嗬嗬,小狼,要乖哦。”


    如果你每天睡覺的時候不霸占在男人的身邊,我想,斯萊特會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老實。


    某人,似乎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地散發出了領土意識。


    不過這次的對象,卻是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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