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


    麵對茉莉的問話,艾瑞克望定她的雙眼,心中反反複複都是這個強烈的願望,但那渴望到了嘴邊,卻成了另外的理由,“我隻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茉莉沉默片刻,忽然彎起眉眼笑道,“很好的想法。需要我幫你一起改變嗎,”


    望著茉莉亮如星辰的雙眸,艾瑞克點頭道,臉上帶著十足的期待,“我很想改變自己,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請你幫助我,讓我成為一個受歡迎的人。”


    茉莉便笑著點頭,“好。”


    如何幫助一個人脫胎換骨,這件事茉莉相當有經驗。隻不過上一次是溫蒂,而這一次的對象是艾瑞克。


    放學後茉莉帶著艾瑞克去做了造型,換上隱形眼鏡,在理發師的建議下將那頭土裏土氣的短發做了修剪,又進了家男裝店請店員幫忙挑了套合適的衣服搭配好。


    等艾瑞克換好衣服出來,饒是本就有所準備的茉莉,也禁不住看呆了眼。


    艾瑞克的身形本就纖細,這一身修身帥氣的格子襯衫配休閑長褲,讓他更顯得長身玉立,挺拔瀟灑。因摘了那大框眼睛,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完全展露出來,白淨精致的五官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個翩翩公子,引人遐思。


    這樣的艾瑞克,才與她在未來知道的那個男人有了些相似處。


    茉莉呆呆地想著,卻見艾瑞克在她直勾勾的視線下垂下雙眸,露出極為羞澀的笑意。


    茉莉猛然回神,收回視線迎了上去。


    幸好,他跟未來的那個男人,至少現在還是不一樣的。


    “這樣很好看。”茉莉知道艾瑞克自卑的性格,便開口讚道。


    艾瑞克臉上泛起點點紅暈,抬起頭眼底有些畏縮和期待,“真的嗎?”


    “當然。”茉莉笑答,“如果你更自信點就更好了。抬頭挺胸,相信自己。”


    聞言,艾瑞克微微挺直了脊背。茉莉鼓勵的話語讓他心中湧起一道暖流,他不由自主地相信茉莉的話,按照她的引導努力改變著自己。


    相當滿意於這家店員的眼光,茉莉又直接在這家店裏替艾瑞克買了幾套衣服換著穿,兩人便在店員熱情的目光中離開了這裏。


    此時天色早已暗下來,茉莉本想直接先送艾瑞克回去,誰知在茉莉拉開車門讓他上車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道:“茉莉……我可以請你吃晚餐嗎?”


    茉莉一怔,溫和笑道:“好啊。”


    艾瑞克的家茉莉自然早就熟門熟路,但並非在這個時間點,因此她故意開得很慢,讓艾瑞克給她指路。


    在得知艾瑞克所謂的請她吃晚餐是要親自動手做以後,茉莉感到一絲淡淡的期待。好在自從艾瑞克的繼父被抓起來後,他有足夠的生活來源,因此家中時時儲備著足夠的食材,因此隻要回家就可以做晚餐了。


    一路上,艾瑞克時不時偷偷望幾眼茉莉,又蹙眉深思,想著一會兒要做什麽比較好。他母親去世得早,家中的家務他很早就上手了,因此做飯難不倒他。一直到了家門口,還拿不定主意的艾瑞克便直接問茉莉,“晚上你想吃什麽?”


    茉莉對食物並不挑,便笑道:“做你最擅長的吧。”


    艾瑞克雙眼一亮,硬是留茉莉在沙發上坐著,自己去了廚房。


    茉莉順著艾瑞克的意思,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雖然好奇,但並沒有動去偷看的心思。


    大概半小時後,艾瑞克過來叫茉莉吃飯。


    聞到隱隱傳過來的肉香味,茉莉暗自猜測著,香味的刺激讓她感覺到自己的胃似乎在叫囂著,想要盡快被填飽。


    艾瑞克將用餐地點安排在了廚房外的小方桌上。小桌上覆著一張清雅的桌布,桌布上相對的兩個位置分別擺放了兩份牛排,牛排旁各配著一小杯紅酒。桌布中央有一大盤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麵,以及一盤色澤鮮豔的蔬菜沙拉。


    就差點上一對蠟燭,這一桌便可稱得上是燭光晚餐了。


    艾瑞克一直暗暗觀察著茉莉的神情,做出這一桌食物他的心裏也有些不安。這會不會太正式了?茉莉會不會看穿他的心思而不高興?她會不會不喜歡吃牛排?太多的想法在他的腦中繞著圈,最後化作了忐忑和期待,布滿他白皙的臉龐。


    茉莉隻呆了呆,便立刻說道:“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聞起來也很香。”


    聽到茉莉的話,艾瑞克提著的心立刻便放下,他急忙上前幫茉莉拉開椅子,先請她坐下了,自己才到另一邊坐好,垂著視線靦腆地說:“其實……我不常做,味道不好的話,你不要勉強自己……”


    在菜上桌之前,艾瑞克當然嚐過味道,今天他是超水平發揮,味道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好,但這一次品嚐他手藝的人是茉莉,他總覺得很不自信,怕她會不喜歡他做的這些食物。


    看出艾瑞克的緊張,茉莉也沒有多說,切了塊牛排放入嘴裏慢慢咀嚼,直到完全吞下,才對上艾瑞克緊張又期待的視線,笑著說:“很好吃,一點都不比餐廳的差。”


    艾瑞克雙眼猛然一亮,露出了極為開心的笑容,低頭切著自己盤中的牛排,拿刀叉的手微微顫抖著,昭示著其主人的興奮。


    兩人沉默地各自吃著東西,但氣氛卻並沒有因為沉默而顯得尷尬。


    茉莉吃著嫩滑的牛排,喝著香醇的紅酒,整個身體都仿佛浸泡在溫泉中,暖洋洋的,無與倫比的舒適。此時此刻,她腦中仿佛空蕩蕩的一片,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煩,這種安靜祥和的氣氛讓她感到由衷的喜愛。


    艾瑞克吃著東西,心思卻有些飄忽。茉莉享受食物的模樣讓他大為滿足,他知道她是真的覺得好吃,而不是在敷衍他。她吃著他親手做的食物,她就在他的眼前,那麽近,那麽近……


    “怎麽了?”吃到八分飽時,茉莉抬頭便看到艾瑞克盯著自己的目光,不禁問道。


    艾瑞克陡然回神,手忙腳亂間卻不小心打翻了身側的紅酒,那暗紅色的酒液流了一桌,染紅了他的褲子。


    “小心!”茉莉連忙起身拿起紙巾盒,一下抽出好幾張紙幫艾瑞克擦。


    “沒、沒關係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艾瑞克耳尖因為羞窘而冒紅,無措地想要去搶茉莉手中的紙巾,卻在碰到她的指尖後觸電般縮回,臉色變得更紅。


    感覺到艾瑞克忽然變得急促的喘息聲,茉莉也終於意識到此時的尷尬,她臉一紅,什麽都沒說,將紙巾遞給艾瑞克,直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等到艾瑞克收拾好自己抬頭看過來的時候,茉莉臉上的紅暈已經退去,恢複了平靜的模樣。


    飯後茉莉要幫艾瑞克收拾殘局,但他執意不肯,她隻得站在一旁,看著他極為利落地收拾著碗盤。


    等艾瑞克擦幹手回頭,卻見茉莉安靜地站在一旁,他的心髒忽然顫了顫,那一刻鼻尖湧上絲酸澀。在他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他記得他的爸爸也是這樣不肯讓他媽媽動手洗碗,他媽媽便安靜地等著他。對父親的記憶早就模糊,唯有這個畫麵一直深藏在他的心底。


    好想……好想這樣的溫馨能一直持續下去……這樣的溫馨,他不想再被奪走了。


    “茉莉,我好了。”艾瑞克收回如脫韁野馬的思緒,對茉莉靦腆一笑。


    茉莉便笑著點頭,兩人並肩走出廚房,回到了客廳。


    外麵的天色早已暗了下來,今夜星光璀璨,雖然室內亮如白晝,卻依然能透過窗戶看到漫天的繁星。


    吃過晚飯,艾瑞克再沒有留茉莉下來的借口,但他心中湧起強烈的不舍,在茉莉看過來時突然開口道:“茉莉,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茉莉微怔,恍惚間想起某一次,艾瑞克帶她去的那個秘密基地。


    “好。”她點頭,溫柔地笑著。


    依然是在艾瑞克的指點下,茉莉將車開到了那處山穀。下車時,她想起了在這個山穀中,艾瑞克替她畫的那副美麗肖像。隻是那一次匆忙間穿越,那畫早遺失在那個時空中了。


    這個山穀的夜景與白日卻是完全不同,如果說白日的山穀安靜祥和,夜晚的山穀則是活潑生機勃勃的。今夜星光照耀大地,將山穀內的景色照得十分清晰,然而就算沒有星光,茉莉也不會兩眼一抹黑——山穀中為數不少的螢火蟲像是一盞盞小燈籠,在兩人進入山穀後環繞著兩人,像是墜入凡塵的銀河之光。


    兩人並肩在山穀中躺下,望著繁星和夜空。


    聽著微風拂過的聲響,看著深沉的夜色和亮眼的星星,茉莉心中壓抑著的情緒仿佛都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了。


    有位先賢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有兩件東西能深深震撼人們的心靈,一件是人們心中崇高的道德準則,另一件是頭頂燦爛的星空。


    茉莉想她是幸運的,因為她有幸得以見識到這兩件。


    “謝謝你帶我來這裏。”再次。


    茉莉望著星空,輕聲感謝道。


    “不,我還要感謝你幫我改變自己。”艾瑞克連忙道。


    “能改變你的,隻有你自己。”茉莉笑了笑,“我隻是順著你的想法幫了點小忙而已。艾瑞克,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不要自卑,永遠不要放棄自己,你要相信,這世界上總有人是在乎你的。”


    ……包括你嗎?


    艾瑞克同樣望著星空,強忍著側頭去看茉莉的衝動,心中為她的話而深深震動。


    他想問,卻不敢問,最後隻低低地吐出一個詞,“……嗯。”


    這個世界上,他沒有什麽親人了。會關心他,會在乎他的人,還有誰呢?茉莉……會嗎?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誰也沒有再開口。


    許久之後,艾瑞克終於忍不住偏頭看了眼,卻見茉莉早已閉上雙眼,麵容平靜祥和,呼吸舒緩。


    “茉莉?”他輕輕喚了一聲。


    沒有應答。


    艾瑞克心頭忽然一緊,身不由己地傾身向茉莉靠過去。


    安靜的容顏,長而微顫的眼睫毛,都在他的眼中越來越清晰,他像是著了魔,心跳得極快,慌亂占據了他的大腦,但他無法控製自己,任由他的身體像被磁鐵吸引般靠近那毫無所覺的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是最後一次,但其實離完結尚早……還有個好幾萬字呢~


    ps:感謝gjjnjnu童鞋的手榴彈,親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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