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力行看著麵前的小外甥，一時間心頭複雜難言，不知該用何種態度去對待他。
兩人就這麽靜默的站著，彼此都沒說一句話。
小秦站在旁邊，看他們舅甥倆都不說話；於是，默默退到了一邊，站在一旁往尚未完成的樓上看去。
“唐繼業，你當初對待表弟的時候，為什麽要那麽狠？”唐力行想到兒子受的罪，心裏難受，看到此刻的外甥，心裏更加難受。
唐繼業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連連倒退數步。
唐力行看他的行為，心裏更是火冒三丈，“唐繼業，回答我。”
唐繼業被嚇得猛的抬頭，望著眼前陌生而有恐懼的舅舅，“我，我不知道，隻是聽娘說的話。”
現在想想，他當時腦子裏也是懵懵懂懂的，一片混沌；從未開過竅，母親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從未深思裏麵的對錯。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就完了？”唐力行受傷地盯著麵前的小人兒，“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娘差點就毀了淵淵；你還記不記得，淵淵才回去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會給你一份，從來不會吃獨食。淵淵經常跟在你屁股後麵喊哥哥，而不是表哥。”
“淵淵回來後，他得了抑鬱症，差點就成了自閉兒童；你知道什麽是自閉兒童嗎？自閉兒童就是把自己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對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漠不關心，甚至是徹底對人性失去安全感；他現在四歲不到，你讓他往後的幾十年怎麽過？”
“他本來可以有一個好的未來，甚至是一個健康的身心，接受這個世界最美好的東西；可就因為你和你娘給他的傷害，差點就讓他徹底與這個美好世界無緣了。”
一字一句，皆是誅心之言。
越是聽他說，唐繼業的頭越是埋的底。
“唐繼業，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這個舅舅；我有那裏對不起你和你娘嗎？要讓你們這麽害淵淵。”唐力行眼底滿是傷感。
本來好好一個家，卻因為私心，差點成為一個悲劇。
唐繼業低著頭，連連搖頭，他不想的，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唐力行緊緊盯著他。
唐繼業則低著頭，自責，羞愧，滿心情緒無處發泄。
工地上的人看他們一個大人在質問一個孩子，都忍不住停下手裏的工作；跑了過來，大壯連忙拉住唐力行，“這位軍人先生，你要做什麽？”
唐力行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斂去眼底的悲傷和痛恨，“我不做什麽，唐繼業是我的外甥；我知道他娘丟下他走了，所以過來接他的。”
大壯一笑，眾人也跟著笑了，還以為他是因為唐繼業的母親丟下他的事情，在問唐繼業。
大壯笑著搓搓手，“這位軍人先生，你好，我是大壯；是這個工地上，建築隊的領頭人。唐繼業這個小家夥在工地上做工很努力，我們都很喜歡他，剛才還以為您在欺負他，這才過來看看的，真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要帶唐繼業走，需要辦什麽手續嗎？”唐力行虎著一張臉，把唐繼業拉到身前，對大壯問道。
大壯連連擺手，“不用什麽手續，這個孩子還沒成年，沒有計入工人中的；之前留他們母子下來，也是看他們可憐。既然，你是他舅舅，你直接帶他走就行。”
“好，謝謝。”唐力行看了一眼唐繼業，對大壯一笑。
大壯心裏鬆了口氣，“唐繼業，你去你的住處收拾一下吧！既然你舅舅找來了，你就跟著你舅舅回去吧！回去以後好好聽你舅舅的話，你那娘不是個好東西；以後也別顧著你娘了，好好孝順你舅舅。”
“嗯，”唐繼業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大壯也不在意，隻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朝唐力行點了點頭，“這位軍人同誌，你帶唐繼業去收拾東西吧！這是今天的工錢；因為他人小，每天給的是三塊錢，以前每天都是日結的。所以，現在隻結算今天的。”
唐力行從裏麵抽出兩塊錢還給他，“他還有半天沒幹，而且，他人小；一天根本沒法拿三塊錢的工錢，今天隻幹了半天，給他一塊錢就行。我是他的舅舅，今天在這裏就多謝各位的照顧了，他人小不懂事的地方，還請各位多多見諒。”
“那裏那裏，軍人同誌太客氣了，唐繼業這個小家夥很聽話，又能幹；他走了，我們還有些舍不得呢！”
“是啊！是啊！唐繼業很努力，幹活也很賣力；每天看著他幹活，我們也動力十足呢！”
“誰說不是呢！一看這孩子都這麽賣力幹活，我們這些大人就更不能偷懶；他還跟我學了幾天手藝呢！現在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見得到。”
“唐繼業，以後有時間也回來看看我們，可不能忘了我們這些叔叔伯伯。”
唐力行眼底浮現笑意，然而，那心裏還是對唐繼業曾經做的事情耿耿於懷，“不會的，唐繼業，和叔叔伯伯們說說話，別低著頭。”
唐繼業抬頭看著各位曾經幫助過他的叔伯，“各位叔叔伯伯，謝謝你們的照顧；現在我舅舅過來了，我就先跟舅舅走了，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對了，各位叔叔伯伯要是搬了工地，一定要給我留個口信，也讓我知道你們都去了哪兒。”
“一定一定，你這孩子太乖巧了；我們家的孩子現在還在家裏玩泥巴呢！要是我家孩子能像你這麽懂事，我們就該笑了。”
“唐繼業，跟著你舅舅回去以後，好好過活；你那個娘啊！你也別等，別找了，找回來也沒用。你和你娘在工地做了一個月的活，按理說，應該剩下不少錢，可就是因為你娘貪吃，什麽都要好的。才沒剩下多少錢，臨走了，也不知道給你留點錢。連棉被都要拿著，要不是幾位大嫂幫著你，你可都隻有受凍挨餓的份了。”
“是啊！唐繼業，之前我們不好說什麽，畢竟你在工地上做活，我們還能看著你一點；你這一走，我們這心裏也不好受，你就當沒有你那個娘吧！一個娘還不如一個舅舅，真是沒點做娘的樣子。”
一人一句數落著唐招娣，唐繼業都覺得抬不起頭來，更別說唐力行了。
“各位，我們先走了，還得帶繼業去看看學校；以後讓他進學校讀書，也能有點出息，不枉費他來世上走一遭。”唐力行尷尬的打斷眾人對唐招娣的譴責。
“讀書好，讀書好；我們就是吃了不會讀書的虧，唐繼業好好讀書。”
“好了好了，別說了，讓唐繼業帶著他舅舅去收拾東西。”
一人攬著以後，就沒人在說話。
唐力行告辭眾人，叫上小秦，帶著唐繼業一路走出人群，“唐繼業，你住在哪兒？”
“那邊地下室。”唐繼業指了指遠處的一棟房子。
一路領著他們走下地下室，走到最後一個無窗無門，隻有一些布簾子的房間。
“唐繼業，你就住在這裏？在這裏住了幾個月？”唐力行看著這裏簡陋的條件，暗暗搖頭，對這個孩子再大的恨，再大的意見也消散了些許。
“嗯，之前跟著娘流浪，娘找不到工作；娘懶，人又髒，人家也不願意用她。後來，我們就流浪到了這裏，辛虧大壯叔叔收留我們，我和娘才能有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唐繼業低著頭，鬆開唐力行的手，默默走到床邊收拾好他的小被子和兩套衣服；又去水泥窗台上拿起洗漱用的東西，用一件衣服包裹好。
走到唐力行和小秦麵前，沉默不語起來。
唐力行眼中有火氣蹭蹭的往上冒，那是對唐招娣的憤怒，“你就這些東西？”
“嗯，就這些東西了；之前和娘一起來a省什麽都沒帶，後來這裏做了一個月的共，娘給我添了兩套衣服。這套杯子是我之後一個月做工，用錢買的，不然和大娘大嬸們一起睡，不舒服。”唐繼業越說，頭垂的越底。
唐力行深吸一口氣，從他懷裏搶過被子和衣服，就讓他拿著裝有洗漱用品的小衣服，“走吧！”
小秦看在眼裏，又深深看了一眼唐繼業；這個孩子要是一直保持這種品行，再有點上進心的話，將來的錢途肯定不用愁了。
唐繼業跟在兩人身後，走出地下室。
“我們先去和你各位叔叔伯伯說聲再見，人家好歹照顧你好幾個月。”唐力行驀的轉身，對唐繼業說道。
唐繼業點點頭，“好。”
唐力行搖搖頭，帶著他來到之前的地方；做工的工人們並沒有全部走開，一看到他們出來，立馬圍了上去。
“唐繼業，你回去以後好好讀書，可別辜負了你舅舅的一番美意。”
“我知道。”唐繼業點點頭，對眾人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嬸大娘，我走了；謝謝你們這幾個多月來的照顧，謝謝你們。”
“好，好孩子；你們走吧！”
“走了以後，好好讀書。”
“一定要好好讀書啊！”
一聲聲的勸說聲，讓唐繼業暖心的同時，對這裏產生的深深的不舍之情。
兩人就這麽靜默的站著，彼此都沒說一句話。
小秦站在旁邊，看他們舅甥倆都不說話；於是，默默退到了一邊，站在一旁往尚未完成的樓上看去。
“唐繼業，你當初對待表弟的時候，為什麽要那麽狠？”唐力行想到兒子受的罪，心裏難受，看到此刻的外甥，心裏更加難受。
唐繼業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連連倒退數步。
唐力行看他的行為，心裏更是火冒三丈，“唐繼業，回答我。”
唐繼業被嚇得猛的抬頭，望著眼前陌生而有恐懼的舅舅，“我，我不知道，隻是聽娘說的話。”
現在想想，他當時腦子裏也是懵懵懂懂的，一片混沌；從未開過竅，母親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從未深思裏麵的對錯。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就完了？”唐力行受傷地盯著麵前的小人兒，“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娘差點就毀了淵淵；你還記不記得，淵淵才回去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會給你一份，從來不會吃獨食。淵淵經常跟在你屁股後麵喊哥哥，而不是表哥。”
“淵淵回來後，他得了抑鬱症，差點就成了自閉兒童；你知道什麽是自閉兒童嗎？自閉兒童就是把自己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對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漠不關心，甚至是徹底對人性失去安全感；他現在四歲不到，你讓他往後的幾十年怎麽過？”
“他本來可以有一個好的未來，甚至是一個健康的身心，接受這個世界最美好的東西；可就因為你和你娘給他的傷害，差點就讓他徹底與這個美好世界無緣了。”
一字一句，皆是誅心之言。
越是聽他說，唐繼業的頭越是埋的底。
“唐繼業，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這個舅舅；我有那裏對不起你和你娘嗎？要讓你們這麽害淵淵。”唐力行眼底滿是傷感。
本來好好一個家，卻因為私心，差點成為一個悲劇。
唐繼業低著頭，連連搖頭，他不想的，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唐力行緊緊盯著他。
唐繼業則低著頭，自責，羞愧，滿心情緒無處發泄。
工地上的人看他們一個大人在質問一個孩子，都忍不住停下手裏的工作；跑了過來，大壯連忙拉住唐力行，“這位軍人先生，你要做什麽？”
唐力行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斂去眼底的悲傷和痛恨，“我不做什麽，唐繼業是我的外甥；我知道他娘丟下他走了，所以過來接他的。”
大壯一笑，眾人也跟著笑了，還以為他是因為唐繼業的母親丟下他的事情，在問唐繼業。
大壯笑著搓搓手，“這位軍人先生，你好，我是大壯；是這個工地上，建築隊的領頭人。唐繼業這個小家夥在工地上做工很努力，我們都很喜歡他，剛才還以為您在欺負他，這才過來看看的，真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要帶唐繼業走，需要辦什麽手續嗎？”唐力行虎著一張臉，把唐繼業拉到身前，對大壯問道。
大壯連連擺手，“不用什麽手續，這個孩子還沒成年，沒有計入工人中的；之前留他們母子下來，也是看他們可憐。既然，你是他舅舅，你直接帶他走就行。”
“好，謝謝。”唐力行看了一眼唐繼業，對大壯一笑。
大壯心裏鬆了口氣，“唐繼業，你去你的住處收拾一下吧！既然你舅舅找來了，你就跟著你舅舅回去吧！回去以後好好聽你舅舅的話，你那娘不是個好東西；以後也別顧著你娘了，好好孝順你舅舅。”
“嗯，”唐繼業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大壯也不在意，隻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朝唐力行點了點頭，“這位軍人同誌，你帶唐繼業去收拾東西吧！這是今天的工錢；因為他人小，每天給的是三塊錢，以前每天都是日結的。所以，現在隻結算今天的。”
唐力行從裏麵抽出兩塊錢還給他，“他還有半天沒幹，而且，他人小；一天根本沒法拿三塊錢的工錢，今天隻幹了半天，給他一塊錢就行。我是他的舅舅，今天在這裏就多謝各位的照顧了，他人小不懂事的地方，還請各位多多見諒。”
“那裏那裏，軍人同誌太客氣了，唐繼業這個小家夥很聽話，又能幹；他走了，我們還有些舍不得呢！”
“是啊！是啊！唐繼業很努力，幹活也很賣力；每天看著他幹活，我們也動力十足呢！”
“誰說不是呢！一看這孩子都這麽賣力幹活，我們這些大人就更不能偷懶；他還跟我學了幾天手藝呢！現在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見得到。”
“唐繼業，以後有時間也回來看看我們，可不能忘了我們這些叔叔伯伯。”
唐力行眼底浮現笑意，然而，那心裏還是對唐繼業曾經做的事情耿耿於懷，“不會的，唐繼業，和叔叔伯伯們說說話，別低著頭。”
唐繼業抬頭看著各位曾經幫助過他的叔伯，“各位叔叔伯伯，謝謝你們的照顧；現在我舅舅過來了，我就先跟舅舅走了，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對了，各位叔叔伯伯要是搬了工地，一定要給我留個口信，也讓我知道你們都去了哪兒。”
“一定一定，你這孩子太乖巧了；我們家的孩子現在還在家裏玩泥巴呢！要是我家孩子能像你這麽懂事，我們就該笑了。”
“唐繼業，跟著你舅舅回去以後，好好過活；你那個娘啊！你也別等，別找了，找回來也沒用。你和你娘在工地做了一個月的活，按理說，應該剩下不少錢，可就是因為你娘貪吃，什麽都要好的。才沒剩下多少錢，臨走了，也不知道給你留點錢。連棉被都要拿著，要不是幾位大嫂幫著你，你可都隻有受凍挨餓的份了。”
“是啊！唐繼業，之前我們不好說什麽，畢竟你在工地上做活，我們還能看著你一點；你這一走，我們這心裏也不好受，你就當沒有你那個娘吧！一個娘還不如一個舅舅，真是沒點做娘的樣子。”
一人一句數落著唐招娣，唐繼業都覺得抬不起頭來，更別說唐力行了。
“各位，我們先走了，還得帶繼業去看看學校；以後讓他進學校讀書，也能有點出息，不枉費他來世上走一遭。”唐力行尷尬的打斷眾人對唐招娣的譴責。
“讀書好，讀書好；我們就是吃了不會讀書的虧，唐繼業好好讀書。”
“好了好了，別說了，讓唐繼業帶著他舅舅去收拾東西。”
一人攬著以後，就沒人在說話。
唐力行告辭眾人，叫上小秦，帶著唐繼業一路走出人群，“唐繼業，你住在哪兒？”
“那邊地下室。”唐繼業指了指遠處的一棟房子。
一路領著他們走下地下室，走到最後一個無窗無門，隻有一些布簾子的房間。
“唐繼業，你就住在這裏？在這裏住了幾個月？”唐力行看著這裏簡陋的條件，暗暗搖頭，對這個孩子再大的恨，再大的意見也消散了些許。
“嗯，之前跟著娘流浪，娘找不到工作；娘懶，人又髒，人家也不願意用她。後來，我們就流浪到了這裏，辛虧大壯叔叔收留我們，我和娘才能有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唐繼業低著頭，鬆開唐力行的手，默默走到床邊收拾好他的小被子和兩套衣服；又去水泥窗台上拿起洗漱用的東西，用一件衣服包裹好。
走到唐力行和小秦麵前，沉默不語起來。
唐力行眼中有火氣蹭蹭的往上冒，那是對唐招娣的憤怒，“你就這些東西？”
“嗯，就這些東西了；之前和娘一起來a省什麽都沒帶，後來這裏做了一個月的共，娘給我添了兩套衣服。這套杯子是我之後一個月做工，用錢買的，不然和大娘大嬸們一起睡，不舒服。”唐繼業越說，頭垂的越底。
唐力行深吸一口氣，從他懷裏搶過被子和衣服，就讓他拿著裝有洗漱用品的小衣服，“走吧！”
小秦看在眼裏，又深深看了一眼唐繼業；這個孩子要是一直保持這種品行，再有點上進心的話，將來的錢途肯定不用愁了。
唐繼業跟在兩人身後，走出地下室。
“我們先去和你各位叔叔伯伯說聲再見，人家好歹照顧你好幾個月。”唐力行驀的轉身，對唐繼業說道。
唐繼業點點頭，“好。”
唐力行搖搖頭，帶著他來到之前的地方；做工的工人們並沒有全部走開，一看到他們出來，立馬圍了上去。
“唐繼業，你回去以後好好讀書，可別辜負了你舅舅的一番美意。”
“我知道。”唐繼業點點頭，對眾人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嬸大娘，我走了；謝謝你們這幾個多月來的照顧，謝謝你們。”
“好，好孩子；你們走吧！”
“走了以後，好好讀書。”
“一定要好好讀書啊！”
一聲聲的勸說聲，讓唐繼業暖心的同時，對這裏產生的深深的不舍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