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送到小區門口的兩個人,由著陳筱燁的不放心,秋的不舍得,繼續向小區的深處走去。暮色沉靜,燈色溫馨,安靜的空氣,不算太冷。彼此牽起的兩隻手,一搖一晃,傳遞著心跳。腳下踱著的步子,盡可能的小,似乎上前一步,又要往後退上兩步,才算是滿意。這條小路,彎彎曲曲,幽幽遠遠,卻是能夠看到遠處的光,異常明亮,指示的路標,字跡清晰。


    左耳邊的碎發,悄悄逃出耳朵的束縛,滑到麵頰。秋抬起右手,重新別到耳後,和筱燁牽起的左手,不願鬆開,好像兩個人手心裏共同包裹著一顆珍貴而又易碎的曠世水晶一般。可是那些碎發,似乎不太情願被束縛,再一次掙脫,偷溜。秋的一舉一動,陳筱燁看在眼裏。


    複古燈杆下,陳筱燁停下腳步,轉過身,與秋麵對麵站著,兩隻黑水晶一般的眼眸,緊緊地鎖住眼前人。她有一個修長的身軀,瘦弱的似乎能夠完全鑲嵌到自己的心裏;她有一張天使的麵龐,每一個表情都能牽動讓的心;她有一雙似若柳葉輕彎的眉黛,稍稍蹙起就能擰痛她的靈魂;她有一雙有神的眼眸晶晶亮亮,水水潤潤,那長長翹起的睫毛總是能夠加速電光的傳遞,不偏不倚直擊心底;她有一顆小小的豆子一般的鼻子,心裏總是想要伸出手去輕點,怕會弄痛她一直沒有實踐;她有一張櫻桃小口,豐盈翹起的唇,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品嚐,味道應該比蜜還要甜上一些;她有一頭烏黑的長發,青絲如瀑,根根似是月老紅線......怎麽都看不夠的模樣,怎麽舍得分別,即便隻有短短的幾個小時,一個夜晚。


    撫上白皙如玉的肌膚,柔軟有彈性,水晶果凍一般,小心的將細碎的青絲,別在耳後,胸前的浮動,讓陳筱燁不能控製呼吸的頻率,那隻調皮的鹿,用四肢小蹄,在心裏敲鼓,咚咚鏘鏘,抿著唇,手婆娑。


    “我已經開始想你了。”一句話,便成了最短的詩句。萬千情愫,匯作一個“想”字。萬物之間,唯你唯我,絲繞心間,纏纏綿綿。


    無處可放的雙手,緊緊的揪著衣角,黃色燈光下的臉龐,已經成了暖心的橙,秋咬著下唇,“我也是,”成了最難發聲的字眼。依戀、思念,經過眼眸,帶著電。三年的蓄勢,在這一天得到釋放,好像一切都還太快了。越是擠壓的情緒,越是被抑製。兩個人,你看著我,我望著你,久久無言。眼神交換著彼此心間最深處的感知。突然身後的防盜門,喀拉一聲,攪了清靜。陳筱燁抬頭尋聲,一隻狗似乎還後麵還有......(一個人),還沒看清。秋墊墊腳尖,嘟著唇,閃電般,印在筱燁的臉頰,逃也一樣的消失到門洞裏。


    不明情況的遛狗人,繼續迷迷糊糊的帶著愛犬離開。燈光下,陳筱燁雕塑一般,呆呆的站了很久,直到手機重新響起,才算緩過神來。


    一路跑進電梯,雙手捂在胸口,好像不這麽按壓著,那顆激動的心髒,馬上就要跳出來一樣。緋紅的顏色,侵染著麵頰,甚至連脖頸也沒有放過。電梯裏沒人,秋卻笑得燦爛。背依著電梯,抬頭看著天花板,想到自己的逃開,不知道會不會有些狼狽。這就是戀愛麽?是的,這就是戀愛。秋和筱燁戀愛了。十七層的電梯,中間沒有人上來,也沒有人下去。可是這兩分鍾的時間,還是太過煎熬。進了家,站在陽台上,看著樓下那個呆呆的身影,秋的心情異常的豁亮。撥通手機,看著那人拿起手機,放到耳邊,均勻的呼吸聲,都可以聽清。


    “我到了。”


    陳筱燁跟著聲音,向上看,幾十米的高空,一處陽台亮著燈。


    “好,今天跑了這麽多地方,晚上好好休息。”


    “嗯,你也是。回去開車慢一點。”


    “好。”陳筱燁悠悠的踱著步子,聽著電話那端的聲音,很踏實。


    ******


    回到家,把鑰匙放到桌子上,陳筱燁脫下外套換好拖鞋,泡上一杯咖啡,徑直走進書房。打開台燈,材料對疊如山,陳筱燁伏在案頭,仔細地翻閱。秋的照片,早已設置成手機的屏保,看著手機笑笑,今天還算順利,接下來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著陳筱燁去處理。


    秋躺在床上,抱著手機,回憶著今天的種種,睡意全無。打開壁燈,拿出那些塑封的畫片,一副一副仔細翻看,每一張畫麵那般生動,就連眼神也都惟妙惟肖。紙上的畫麵,仿佛是一個個昨天,有些情節,秋還依然記得,有些已經印象模糊,甚至根本就是不經意間。


    ——睡了嗎?


    指尖在鍵盤上輕輕敲了幾下,編輯成簡訊,發送給陳筱燁。秋抱著床邊的玩偶,期待著手機震動的聲音。


    滴滴兩聲,陳筱燁停下手裏的動作,放下簽字筆,看著被消息點亮的屏保,勾了勾唇角。


    ——還沒。有事?


    秋又翻了個身,等待成了最煎熬的時刻,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收不到消息。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明明滿格的信號。期待,是一種定格的幸福。在這一刻,思念成河。


    嗡嗡,手機終於震動了,收到消息,提起的心,終於平穩落地。秋坐起身,抱著手機,想了想,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沒事,確認你到家就好了,晚安^_^”


    俏皮的表情,觸動陳筱燁的心弦,發出柔和的響聲。道了晚安,陳筱燁盯著手機屏幕,傻傻的笑著。秋,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很多美麗的風景,想要帶你去品嚐世間美味佳肴,想要給你舒適的生活,和那份安全感。陳筱燁在心裏默默許下對秋的承諾,許秋一個未來。


    打開郵箱,導師已經對文獻綜述進行過批閱,並且在需要修改的地方,給出了建議和說明。按照老師的要求,陳筱燁繼續修改。為了讓秋沒有太大壓力,陳筱燁需要更加努力,多修一些課程,提前畢業,回公司賺錢。


    時間抵達流失,做完功課,已經過了淩晨三點鍾,深藍的天空,也開始逐漸減淡顏色。打開冰箱,拿出一瓶水,喝了幾口,洗個熱水澡,換好睡衣。陳筱燁這次才是真的準備休息了,躺在床上,戴上眼罩。秋的樣子,再次浮現眼前。想著想著,思緒終於不再集中,沉重的眼皮相互親吻,酸澀腫脹的眼睛,迷離的精神,隨著呼吸越來越均勻,胸口的起伏也跟著節奏運動,陳筱燁睡著了。


    睡夢中,綠草茵茵,秋穿著一條淡藍色長裙,紮起長長的馬尾,拽著裙角,赤著雙足,笑著奔跑,白色花瓣黃色花心的不知名的小花,湊成一串花冠,戴在秋的頭上。秋招招手,陳筱燁跟上去,兩個人手牽手,跑上一道彩虹。她們笑啊,跑啊,跑累了直接躺在鬆軟的白色雲朵上麵。飛鳥經過的時候,特意為她們歌唱;飛機經過的時候,機長紛紛行禮。雲下的景物十分渺小,秋窩在陳筱燁的懷裏,甜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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