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畫舫已經到了江心,水流湍急,王滿秋趕忙站起身來,四周走了一圈,愣是沒找到剛才說話的人。船上的其它人好像都沒聽到似的,都在各忙的各的。


    不應該呀!聲音近在咫尺,難道碰到了能千裏傳音的高人。他可以肯定那不是張君寶的聲音,因為聽的很真切那是位女子的口音。


    此刻屋裏剩下的兩個人,正在大侃特侃詩詞歌賦,趁他沒注意就粘糊到一塊去了。還說不是一對狗男女。


    “請問兩位是找我家姑娘的嗎?”王滿秋突然聽到船頭上船家詢問的聲音。於時再次起身尋聲望去。


    隻見一葉扁舟從遠處慢慢地劃來,二位艄公離船越來越近,卻是一個健碩的少年和一個清秀的少女。那少女皮膚白皙,麵容秀美,身著一件青黑色斜襟長衣、縐褶花裙,領邊、袖口、圍腰都以五色絲線鑲繡,很像苗女的裝扮。


    “請問是仙兒姑娘的畫舫嗎?”那位少女接口問道。


    “正是,隻是姑娘正在接客,怕是不方便再接待兩位。”船家拒絕道。


    “讓他們上船來吧!仙兒姑娘正在做詩,讓我招待他們就好。”王滿秋自作主張的說道。這會兒他正無聊呢!船家自然認的王公子,聽他這一說,還以為是仙兒姑娘的意思。也沒再阻擋,就讓他們上了船。


    “多謝兄台相助!在下張群。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那個少年上得船後見天王滿秋恭敬的說道。


    “在下王滿秋,觀兄台器宇軒昂,人品不凡,一定是來劉家應試的才子吧?”王滿秋詢問道。


    “正是,莫非兄台也是?”


    仕子們的到來,不僅極大的提高了劉家的聲譽,就江寧城的生意也猛然之間增長了不少,這實際上是免費的為江寧各業打了一次廣告,就目前來看,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不瞞兄台,在下與那劉府小格格乃是遠房表親。今日與兄台一見如故,我有一個小道消息不妨告訴你,明日有個簽名會,小格格會親臨現場。和各位仕子才人研談一下,人生呀,愛情和事業呀……”


    反正吹牛又不上稅,王滿秋更是此中行家,不一會牛皮吹的滿天飛,口水差點淹沒了房間。為明天出售的畫冊培養一個潛在的客戶,不能說我不敬業哦,可惜小格格看不到。


    “劉公子,是不是在樓上?”那位少女問道。


    王滿秋對她的觀感還不錯,微笑道:“劉公子正和仙兒姐姐在探討詩詞歌賦,莫非姑娘也有如此雅興,不凡上去一敘?”


    “我們今是隻為求書而來,並無打擾之意,如果王公子肯幫忙,明日簽名會,我們必去捧場。”


    “你們是來找劉公子的?”王滿秋正頭痛,不知從何打聽這劉公子的來路呢。


    “正是。”


    “不知是那位劉公子?”王滿秋假裝莫測高深的樣子。


    “江寧城總督大人的三公子。”


    “在下與他乃是至交之友,他平時為人怪僻,喜怨無常,隻怕你們所求之事,他未必會應允?”王滿秋看他們找到這來,多半下了一番功夫,隻怕所求之事不易。有心想幫他們一把,雖然劉公子他隻接觸了兩次,但這人草菅人命,心腸很冷,雖不是什麽好鳥,但對自己卻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寬容。怎麽氣都不會發作,轉身就跟沒事人一樣。其實這種人最是可怕的。


    “即是如此,我們也想一試,還望公子行個方便。”那少女肯求道。


    “我苦度詩書多年,琴棋書畫,禮樂仆射,雖不是樣樣精通,也略知一,二。你不妨說來,再博大精深,那怕孤本絕版,總有一個尋處,你需要那些書報上名來?”王滿秋剛才吹牛被她打斷,現在還餘熱未消。


    少女像早有準備,扳起手指一個個數道:“《四書五經》、《風寒賦》、《傷寒論》、《針灸集錄》、《鬼穀子醫術》、《水經注》、《天工開物》……”


    我靠,這麽專業。天上的牛都落了下來,砸到了自己的腳。


    “王兄,還是先讓他們上來吧!”一聲天籟之音挽救了王滿秋。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成了他此時心情的最好寫照。世界上有兩種人最讓我討厭:1、看熱鬧的人。2、看完了熱鬧還不忘鄙視你的人。這種無聲的鄙視,比當麵侮辱你還讓人難受。


    不就是填詞作曲嗎?老子也會。王滿秋生起氣來連自己都怕。借來文房四寶。洋洋灑灑的寫下一首後世的琵琶詞,交給了仙兒姑娘讓她慢慢地去琢磨。


    適逢畫舫來到了岸邊,也不道辭,跳上河岸,揚長而去。時間不長,就聽琴聲渺渺傳出來,整個秦淮河都安靜了。


    “浮生若夢夢浮生,


    真作假時假亦真。


    人生如鏡鏡映人,


    但願是影避凡塵。


    花開花落為常道,


    鏡花水月不需尋。


    回首空門聖靈起,


    本是無邪帶點真……”


    王滿秋跳下畫舫,才走不遠就碰到兩個熟人在岸邊閑聊。


    “小姨媽,這麽巧!銀枝姑娘也在!”王滿秋一掃剛才心中的陰霾,臉笑的跟花似的。


    “滿兒,張公子說你在秦淮河畔置了房產,還金屋藏嬌了?”小格格笑嘻嘻地問道。“我家銀枝還踮記著要給你做紅娘呢?看來是她多慮了。”


    “隻是買了幾個丫鬟而已!”王滿秋說道。


    “張公子說你手太累了,有點心急!”銀枝姑娘揄鬱道。


    我竟然無法反駁。這廝的話你一個姑娘家的也能幫他代傳。


    “那你下次見到張公子就跟他說。‘天氣太冷,擼起來費勁。擔心別冒煙了’”王滿秋想到張君寶那貨如果聽這句來,會不會撇出內傷來。更何況是從一個姑娘家的口中說出來。


    “這首詞曲,不知是何人所作,意境如此深遠。”小格格感歎到。文藝青年的心理世界有多強大,真的搞不懂。


    王滿秋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出來,這也能叫詞?這樣的曲,本才子放個屁的功夫都能整出三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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