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不懂,但我也知道現在的氣氛應該是很緊張的,因為姥姥以前也給人看過這種的,所以這歌我都聽過,可說話很少有這麽衝的,就是這個口令也不常用,都說白話,你哪來的啊,哥兒幾個啊,一般就跟嘮嗑似得,所以冷不丁這麽一對話在我看來還真有意思。


    “少拿黑媽媽嚇我!大爺我三千年的道行哪裏輪的到你在這兒論資排輩兒!!”


    話音一落,我眼看著他就躥起來了,真的是躥,從椅子上蹦起來的一刹高的直接從姥姥的頭上躍了過去,就跟玩兒空中飛人似得,‘砰!’的一下子又跳到壇案的桌子上了!


    “媽呀!他過來啦!”


    這給我前麵的女人還有那趕車男人嚇得,嘴裏叫著就往旁邊閃,不知道還以為這個爆皮男是奔他倆去的呢!


    其實我倒是覺得這個男的就是瞎蹦,躥的高,顯擺唄。


    姥姥是一點沒含糊,轉頭就衝著太姥姥喊了一聲,“圈香!!”


    太姥姥當時得令,迅速的把香從盒裏拽出三根兒對著姥姥直接插到地上,點燃後站定就是一嗓子,:“大神開請!!”


    姥姥就在同一時間再將三根煙塞進嘴裏,就著地上燃起的香一大口能把煙從頭到尾的嘬完,抽完後‘噗’的一吐,搖頭晃腦的同時單腳還在梆梆梆用力的跺著地!


    “日出西山黑了天,我請大仙兒下高山,無事堂前不生火,無事不勞諸位仙!今有畜生不服管,修道下山氣不善!白山薛鳳年頭頂黑媽媽之名前來上報!!召請五方山頭弟子速速來!!!!”


    我挖著鼻子站在原地,心裏居然不言自明,這個‘圈香’的意思就是叫人,看你不是硬氣嗎,哎,我才不跟你硬碰硬呢,我把能耐的叫來幾個看你還敢不敢跟我嘚瑟!!


    站在案頭上的那個男人滿臉無畏,拿起酒就喝了起來,“大爺我誰都不懼,喝點紅粱細水再跟你鬥!!!”


    我身前的女人當真是嚇得不行了,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他咋一點都不怕啊,是不是收不下啊,完了完了,我男人可咋辦啊。”


    太姥回身就瞪了她一眼,“俺家鳳年還沒在這塊兒掉過鏈子呢,她敢接這活,心裏就有數,作的上房的我都見過,這才哪到哪!”


    女人被太姥姥拿話呲的不敢在言語,我眼睛倒是在這時有些刺撓,就是發癢,一邊看著那個在案台上喝酒的男人一邊用手去揉,忽然就覺得不對勁兒了,那個男人的臉變了,不是我之前看著爆皮的那個男的,而是個又高又壯的大漢。


    五官雖然看不太清,但能感覺到他是滿臉胡子,穿著一身黑色像是盔甲一樣的衣服,仰頭正大口的喝著酒,正納悶兒呢,我聽見姥姥嘴裏忽然發出了一陣桀桀的笑聲。


    再看過去,姥姥的模樣也變了,居然是個年輕的女的,是個女的,臉上長得很年輕,小尖下巴,感覺還很漂亮,可我細看五官還是費勁,手一放下,誒,又變成我姥在那扭腰送跨的往這邊走了。


    “我胡小英倒要看看,今兒是誰這麽不識抬舉,不給黑媽媽麵子啊。”


    姥姥的喉嚨裏發出很細很細像是捏著嗓子的女聲,我有些不解的再次把手放在一個眼睛上,唉?又看不著那女的了,眼前笑嘻嘻的還是我姥,這不是邪了門了嗎!!


    站在案頭上喝酒的男人一見姥姥這樣,‘啪’的一聲砸碎手裏的酒瓶,“胡小英,莫不要以為你出來比我早我就怕你!大爺修煉時你也沒成氣候呢!”


    姥姥的眼裏精光一露,嘴裏忽然又發出了一記沉穩的女聲,“那我黃三太奶呢!!”


    眼睛又癢了,我再揉,此刻又見姥姥變成一個穿著黃袍年齡稍長的女人了,哈,這是什麽情況?!


    我玩兒的這個嗨,最後找到節奏隻要姥姥換個音兒我就捂一下,換個音兒我就捂一下,這樣就會看到不同的人了,但手拿下來再放上來就看不著了,除非姥姥身上再上別人!


    就這樣,地上的插著的香沒等燒出一半兒,姥姥得嗓子眼至少已經變化了五六種聲音了,男的女的,年紀小的,歲數大的,居然沒個重樣的,就連那個趕馬車的男人都驚住了,“咋這麽多不同的聲啊。”


    “這是仙兒來的多,就跟人一樣,聲能一樣嗎。”


    太姥姥滿眼的見多識廣,“等一會兒,這個蟒仙兒就會老實了。”


    我的手捂在眼睛上不敢拿下來,過了一會兒居然感覺我家院子裏影影綽綽的多了好幾個人,看不太真,但硬分辨能看出男女還有穿著衣服的顏色,正看的熱鬧呢,身後忽然傳出一記細微的聲音,“四寶……去拿鋤頭……他怕鋤頭的……”


    誰在跟我說話?


    我直接回頭,卻看見有個像是大耗子似得東西蹭蹭蹭幾下從牆頭翻出去跑了!?


    皺了皺眉,烏漆墨黑的那是什麽玩意兒?!


    等轉過臉,那些穿的花花綠綠的人我又看不著了,隻能看見姥姥仍舊在瞪眼看著那個站在案頭上的男人,“還不下來!區區一個長蟲還敢跟我造次?!”


    腦子裏猛地想起了剛才那個細聲,他怕鋤頭……


    我抬頭看了看站在案台上的男人,眼珠子轉了一下,抬腳也跑了!


    這時候是沒人顧得上我的,等我吭哧癟肚的把鋤頭弄出來,發現那個男人仍站在案台上指著自己滿眼不甘,:“我曾經在他手裏九死一生,你們給我評評理,憑什麽就讓本大爺這麽放過他!”


    “若你把他磨死了那你更出不了馬!別忘了!你修成人身的目的是什麽!”


    “那我也不服,我蟒黑龍堂口十萬兵馬你們硬要欺負我那咱們就比劃比劃,別說胡小英三太奶了!今天你就是把金花給我叫來,我也不會說出一個服字!”


    姥姥的嘴角噙起一絲冷笑,見狀反倒不急著上前了,“行啊,想不到我接黑媽媽的堂口出道幾十年,還第一次看見骨氣如此壯的畜生,那咱們就比劃比劃吧!破了你的道行,別怪我沒給金花麵子!!”


    “啊!!我打死你!!”


    這邊姥姥的話音剛落,我拽著個鋤頭張牙舞爪的就過來了,別說,還真挺沉,跑到那個男人的身前,我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勁兒舉起,“我讓你惹我姥姥不開心!我刨死你!!!”


    那個男人看著我登時大驚,“鋤頭……是鋤頭……”


    話沒說完,這個叫啥黑龍的腿腳就好像軟了,踉蹌了幾步,四仰八叉的就從桌子上栽了下來,下來時還在地上打了個滾,雙手用力的護住自己的腳,嘴裏大聲的哀嚎著:“別打我!別打我啊!!我服了!快把那個東西拿走!快拿走!!我服了!我真服了啊!!”


    我笑了。


    其實我刨不下去,我的力氣也就夠把這玩意兒舉起來的,看他服軟了,我也就鬆手把鋤頭一扔,回頭就笑眯眯的望向姥姥,:“姥,他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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