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這出兒真是給我驚到了,上去就要扶她起來,薛若君卻跪在那不動,抬手扯回自己的胳膊,麵無表情的看向沈明雅,“過去我做錯的事,我向你道歉,你曾經對我造成的傷害,我也既往不咎,這所有的一切,都跟我的侄女兒無關,我希望你……”


    ‘啪嗒――’


    沈明雅手裏的茶杯蓋子落地,薛若君本能的哆嗦了一下,聽著沈明雅慢悠悠的出口,“薛若君,你有什麽資格接和我談啊,你還既往不咎,你要咎什麽,這事兒當年要不是我摁著,你就是個千夫所指的賤人,怎麽,過去了二十多年,你給我跪一下,我就得一笑泯恩仇啊,你也配啊。<strong></strong>”


    “沈……”


    我要說話,薛若君卻用力的扯住我的手,咬著唇抬臉看向沈明雅,“你清楚你對我做過什麽,美人身就是你搞的鬼,還有我當年懷孕回老家,你一直和夏文東說你沒找我,但我孩子怎麽會是死胎,那時候,我是先在我表叔那裏養胎的,他們為了給我補身子,特意托人給我買的營養品,你確定那營養品你沒動過手腳?”


    沈明雅不急不慌,老佛爺一般在那坐著,聽到這話反倒笑了兩聲,“證據呢,說話要講證據啊,薛若君,你怎麽不說你再也生不了孩子也是我害的呢,人嘴兩張皮,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好一個人嘴兩張皮啊,我看看著沈明雅現在優哉遊哉的樣子,誰能想到這個女人五六天前還在眾人身前哭的那叫一個痛不欲生肝腸寸斷?


    薛若君臉色越發的蒼白,“好,孩子的事兒我不提,那之信呢,你說他是一睡不醒,你明明知道他心髒不好熬了幾夜還給他吃藥入眠?別人做出這種事就算了,你父親可是知名的醫生,你會不知道安眠藥在那種情況下會引起心髒猝停?你根本就是得不到之信要他死,你比誰都心狠!”


    我站的渾身僵硬,這事兒一掏,還真是人口一詞啊。


    沈明雅還是淡定,“我要他死,他死我有什麽好處啊,薛若君,當年的事已經蓋棺了,你現在把你女兒叫來,怎麽,是要展示你多無辜嗎,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下一次,可沒有時間聽你在這兒說委屈,年頭在變,也改變不了你入侵別人家庭下流無恥的事實。”


    薛若君底氣本就單薄,幾句話以後已經雙眼通紅,:“我來,不是為了討什麽公道,之信已經走了,事情也過去二十多年了,我知道你恨我,那你就都衝我來,但不要傷害我侄女,她是無辜的。”


    說著,薛若君從包裏拿出了一個熟悉的小瓶子,裏麵的粉狀物我更是認識,我吃過的麽!


    “媽,你……”


    “你別說話。”


    薛若君手指控製不住發顫的扭開的蓋子,抬起胳膊看向沈明雅,“求你別對我侄女兒做出什麽,我的錯,我認了,隻要你一句話,我現在馬上就可以……”


    “別。”


    沒等我出手,沈明雅就發聲了,:“忌諱,你死這算怎麽回事兒啊,回頭啊,這文東又得來找我鬧,我還嫌鬧騰呢,放心,就算是為了我唯一的弟弟能好好的活著,我也得對你網開一麵,那些個破事兒啊,我也不喜歡提了,你現在不是很好?你有這麽好的一個女兒啊,百年難題美人身都能給你破,你多知足啊,薛若君,你幸福啊。”


    薛若君擦了把眼淚,“我侄女兒和我事兒沒關係,我知道,你現在是逼她,我求你,別……”


    “求我?”


    沈明雅冷笑一聲,“薛若君,咱換位思考一下,你兒子要是想娶一個跟你老公小三長得特別像的女人進門,你煩不煩,要命的是這個兒媳婦兒還長得和小三兒很像,怎麽,是想提醒我做人有多失敗嗎。[.超多好看小說]”


    “我年紀大了,當年願意和你玩玩,也就玩玩了,現在啊,我沒那麽多心力了,就是一句話,你讓你這個女兒還是侄女的,離開我兒子,咱們啊,就橋歸橋,路歸路了,怎麽樣。”


    沈明雅的話音一落,桂姨就在旁邊皺眉,“夫人,您不能就這麽……”


    桂姨的話沒說完就被沈明雅的眼神給壓下去,“我現在,就是想安生的養老,我也懶得鬥,薛葆四,你看到你姑什麽樣了吧,我是說假的騙你們嗎,她自己都承認了吧,得,我看你也是個痛快人,給個話吧,什麽時候離開我兒子。”


    我直看著她,“如果陸沛讓我走,我會走,但現在,我不會。”


    “很好。”


    沈明雅起身,“那就先這樣吧,過些日子,我讓小桂去照顧你們,你會答應吧。”


    我笑了一聲,“您這話應該征求陸沛的意見。”


    沈明雅笑著看我,“說真的啊,你比你這個姑姑啊,強太多了,有幾分我喜歡的膽識,難怪會被山哥重視,可惜啊,你姓薛了,不然啊,我也喜歡你這性格的,不窩囊,別一到哪啊,這膝蓋就軟,沒了男人,就是個廢物……”


    薛若君輕輕的顫抖,我硬扯著嘴角,“膝蓋軟看分什麽事,有錯就認,乃真性情,不虛偽,是大丈夫。”


    沈明雅似笑非笑的看我,“嘴皮子是真利索,算了,我先回了,小桂的事兒還得麻煩你去和我兒子說,你告訴他,要是不讓小桂進門啊,我就得過去養病嘍,你們,是歡迎小桂啊,還是更歡迎我這個老家夥啊……好好考慮。”


    我沒在答話,心裏已經把她罵了個遍!


    眼見她到了門口,回頭還看向我,“薛葆四啊,我是看山哥的麵子才對你客氣的,你也別真以為你怎麽著了,識相的,你別讓山哥難做,不然真鬧不痛快了,折的,還是你的人,俗話說的好,靠天靠地,還是得靠自己。”


    我沒答話,這意思不就是我低空麽。


    待人一走,我就扶起已經哭了的薛若君,連帶著搶下她手裏的小瓶子隨手扔到了垃圾箱裏,“媽,你沒必要這樣,沈明雅那樣的人,是不會領情的。”


    相反的,還會讓她越發的瞧不起。


    “葆四……”


    她哭著握住我的手,:“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辦了,我想為你做點什麽,這輩子,我都是被沈明雅給壓著的,葆四,我怕你受欺負啊,我這……”


    “別說了,我懂。”


    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得看跟誰玩兒啊,和不在乎的你人弄這個,不是擎等著讓人看笑話嗎,再說,薛若君也不是真的想死,沈明雅明顯已經把她吃透了,這趟來的根本就毫無意義。


    不,有意義,算是讓我見識到了沈明雅的另一麵。


    “媽,千萬別在做這種事兒了,姥姥當年之所以把我調換成你的女兒,就是怕你會出事啊,你得好好的,不然啊,我沒法向姥姥交代,你也會辜負姥姥的一片苦心啊。”


    抱著她安慰了好一會兒,薛若君一直在哭,她那些曾經遮著掩著的脆弱也算是讓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葆四,我現在隻想你好好的,真的,我明白,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有多痛苦,我也是過來人啊,所以我看到你為了和那陸沛在一起都能自殺我就知道我攔不住了,可是沈明雅,她不會答應的,她恨我啊,恨我……”


    “會有辦法的,沒事。”


    我輕輕的說著,“我也需要時間去適應現在的生活,都會過去的,你別為我擔心。”


    薛若君哭著搖頭,“你不知道,我戶口本丟了,這下是真的丟了,別的都在,唯獨這個不見了,我報警,警方說證據不足立不了案,可我自己知道,這個很明顯,就是沈明雅找的人做的,她怕你會和他兒子結婚啊……”


    我周身掠過涼意,深吸口氣還是拍了拍她的背無聲的安慰,除了堅持,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剩下什麽。


    堅持,和我愛的人在一起。


    堅持,做我最喜歡的事。


    哪裏還有心情吃飯了,等她情緒恢複些了我帶她下樓送她回殯儀館,一路上薛若君都在小聲的跟我訴說著什麽,我對她的一些感情故事不感興趣,左耳進右耳出,不過還是很感動她今天的舉動,對於沈明雅來說,她或許不屑,但按照我對薛若君的了解,她能為我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天大的難得和不易。


    多清高的一個女人啊,愣是被另一個女人折磨的沒了脾氣。


    沒送她進門,這地兒我現在靠近都不舒服,她下車時我小聲的張口,“媽,你不用擔心我,沈明雅那邊暫時應該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你照顧好自己。”


    薛若君輕聲一笑,擦了擦淚,:“你不了解她,等著吧,她哪裏會善罷甘休,隻不過,會說好聽的話罷了。”


    我沒再多說,目送著她朝著殯儀館的方向走,等進去了,許叔打著輪帶我回到順口,轉臉看我來了一句,“陸太太,你還沒吃飯吧。”


    “回家吃。”


    “還吃牛羊肉?”


    我嗯了一聲,許叔倒是歎了口氣,“陸先生昨天問我你中午自己在家吃什麽,我說也是牛羊肉,他有些不高興了,這夏天都到了,牛肉還差些,羊肉太熱了,你會上火的。”


    垂下眼,“我愛吃……許叔,下次陸沛要是再問,你幫我編個瞎話,隨便說我吃的什麽就好。”


    許叔點點頭,臉色稍微有些無奈,沒在多話。


    那晚回去後我就和陸沛說了薛若君帶我見到沈明雅的事兒,三言兩語概括,大意就是我媽主動去找的沈明雅道歉,但是他媽沒接受,陸沛不需要我過多描述也能想到,一直就麵無表情的看我吃飯,我怕他多問,吃的就飛快。


    說真的,我吃這個主要動機也不是為了味道,烹飪時也就沒啥手法,就是熬成大鍋肉湯,然後分成多份兒在冰箱裏凍上,吃的時候拿出一份兒煮熟再吃,過分油膩,一進胃裏那真是硬生生的壓啊!


    個人味蕾觀感到是無所謂,隻是陸沛的臉色在對待我飲食單一的問題上,一天比一天難看。


    ……


    “好吃嗎。”


    他冷著臉還是沒憋住的開口了,我佯裝看不出他臉色異常,端著碗往嘴裏灌著湯,喝完後擦擦嘴,:“好吃。”


    陸沛沉了口氣,薄唇輕啟,“明天我帶你出去吃吧,去以前那家老店。”


    我起身收拾著桌子,佯裝看不到他眸底暗壓的火氣,“不要了,那麽遠,自己在家吃多好啊,要不你……”


    話沒說完,我身體就僵住了,一股熱流順著鼻下就出來了,沒等陸沛開口,我動作飛快就拿出紙巾堵上,幾步奔到廚房裏仰起臉用涼水拍著額頭。


    “第幾次了。”


    陸沛的聲音在我身後涼颼颼的飛過,我沒回頭,手上還在沾水對自己額頭拍著,具體的,應該是第七八次了吧,猶記得第一次出鼻血真是給我和他都嚇到了,還是陸沛先反應出來給我擦鼻子叫家庭醫生,不過現在我處理起來都習慣了。


    “薛葆四,我問你話呢。”


    血壓住了,我整理了一下塞鼻子的紙巾回頭,“我就是上火。”


    “上火?”


    陸沛的臉完全黑了,幾步走到我的身前,眸底一片陰寒,“醫生怎麽和你說的,虛不受補,你沒完了是吧,天天不吃這東西,不去跑步機上折騰就不舒服是嗎。”


    我擺了擺手,抬腳就準備上樓,“我要去看電影,不想和你吵架……”


    “站著!”


    他扯住我的胳膊,“半個多月了,你有完沒完。”


    “沒完!”


    我使勁兒想甩開他的手,沒甩開,“你鬆開!我要去看電影!看電影!”


    “看電影?”


    陸沛眉頭微緊,“你是看電影還是去鼓搗你那個打不開的破盒子啊,薛葆四,你為什麽就不能做點別的事兒,隻要你說,我什麽不能滿足你,啊。”


    我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抬臉看向陸沛,我扯了扯嘴角,“你也說咱們在這兒住了半個月了,那,晚上你要忙工作,我總不能纏著不讓你工作吧,你……”


    “你可以啊。”


    陸沛笑的極其陰沉,:“你一直在躲我不是嗎。”


    我嗬的笑了一聲,“是我再給你時間啊,你不是說要靜靜嗎!我讓你靜個夠你又不高興!你是找茬兒吧!以前你不是說過嗎!我做高興的事你就高興,我現在每天就是在做自己高心的事兒,我樂意吃什麽我吃什麽,我樂意去跑步我就去跑步,我喜歡鼓搗我的盒子我就去鼓搗,你管得著嗎!!”


    陸沛黑耀的眼定定的看我,唇角堅硬的抿成一道直線,我趁著他手上的力道一鬆,擦身而過就朝著樓上走,看吧,我就說,沉默到最後就得爆發!


    “你是後悔了吧。”


    要上樓的腳驀地一頓,陸沛的聲音低低的從後麵傳出,“選我,你不開心,是嗎。”


    他這話軟軟的,卻像是一把匕首,兀的,就插進了我的心窩。


    我忍了忍眼淚,手指用力的摳著實木的樓梯扶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我咬了咬唇,回頭看向這個高大的男人,臉一冷,手直接指向會客廳的沙發,“你坐過去!”


    陸沛本有幾分落寞的眼見我的口氣後稍微有些驚詫,不過還是氣息發沉的抬腳走到沙發上坐好,我提了提氣,掐著腰冷著臉顛顛的站到他的身前,“你,再問我一遍!”


    看著我的眼,陸沛嘴角突然不動聲色的躍起一絲笑意,情緒很微妙的就改變了,身體微微後靠,以一種很慵懶的姿勢抬眼看著我,“你後悔了嗎。”


    我咬了咬牙,兩步上前,麵對麵對著就坐到他腿上,手一左一右的撐到他靠著的沙發背身,身體微微前傾,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姓陸的!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陸沛伸手攬住我的後腰,深不見底的眸子很仔細的打量著我,“你後……”


    沒給他說完的機會,我對著他那精致的唇惡狠狠地就咬了下去,讓你說我不愛聽的!


    陸沛的呼吸重了一下,攬著我的腰漸漸的發緊,我塞鼻子的紙巾很自然的就蹭掉了,正由淺入深,卻覺得鼻下一股溫熱的液體很不合時宜的流出來湊著熱鬧。


    我想移開,陸沛卻按住我的後腦,直到嘴裏腥鹹,我喘著氣躲開,陸沛的看著的我的眼底卻全是笑意,“看你的臉……”


    還好意思笑我,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挺應景的啊,現在倒是止住了,“你看你的臉!”


    陸沛挪動了一下位置,拿過紙巾幫我擦著臉,“花兔子……”


    我撇了撇嘴,也扯出一張紙巾給他擦著,“你有病你,出鼻血了你還親……”


    說著說著,我們倆就都止不住的笑,很傻的看著對方,然後在同一時間停住手上的動作,很認真的看著對方,複雜,卻又心酸。


    我懂他眼裏所有的情意,也明白他對我是太過在乎,所以看不下去我執拗的做著這貌似在傷害自己的事情。


    頭一低,陸沛低歎了一聲把我攬到懷裏,下巴在我的頭頂輕蹭,“四寶,別這麽折騰自己了,我心疼,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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