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城郊有一處獨立的別墅,雖沒有黃金海岸那裏的環境清幽,卻也是少有的別致,寬敞的馬路上,半天都見不到一個人一輛車。殘顎疈曉


    顧夏站在陽台上,整個上身都用手臂撐在台子上,她已經站在這裏看了整整一天,除了寒風吹過植物發出的沙沙聲之外,就再沒有聽到過別的聲音看到過別的動靜。


    五天前,她在機場被穆旭北帶了回來,隨後就到了這裏。他陪了自己一個下午,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不下二十次。後來楊嫂過來了,他就離開了。走的時候,他和自己說話,說等忙完手裏的事就來看她。她背對著門口,拿著遙控不停的按,沒有回答。


    這一等就是整整五天。


    男人的話果然是不可信,現在是過年,他當然是陪著家裏的嬌妻,哪裏會有時間來陪她這個多餘的人呢?


    這幾天,她越在這裏呆著越害怕,越是等著那個人心裏的盼望就越深,好像曾經的傷害就這樣被等待磨平驅散了。她很怕就這樣原諒,更怕從此以後踏上了自己最不屑的小三之路。


    可是別墅外麵都站了保鏢,屋裏楊嫂也是二十四小時地陪著她,連下樓拿水都不讓她親自動手。這裏仿佛是一個金絲籠,她能看見外麵廣闊的天空,潔白地伸手就能碰觸的雲,但是她出不去。


    沒有那個男人的點頭,她根本出不去。


    “在想什麽?”腰間突然一緊,男人的聲音響在耳畔,呼出的熱氣噴在耳蝸上,有些燙。


    她不適地將頭偏轉一些過去,“沒想什麽。”


    心裏百般地暗示,用盡了力氣告誡自己不要再相信這個男人,可現在當他站在身後,胸前的溫暖貼在自己的後背上,她卻發現那些堅持根本不值一提。


    “怎麽不高興?”穆旭北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身體轉過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楊嫂說你幾天都沒吃東西了。”此刻的他,褪去了所有的強勢,站在她麵前,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沒有霸道蠻橫。


    有的隻是溫柔體貼。


    從她跟他離開機場的時候,他就這樣輕聲細語的跟自己說話。就連原來堅持要她打掉孩子的堅決也沒了,他同意她把孩子生下來,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能離開這棟別墅。


    不能離開就不能離開吧。隻要寶寶能夠平安的出生,她去哪裏在誰身邊都是一樣的。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風裏站著,要是感冒就麻煩了。”他看她不說話,敞開身上大衣的口子,隨後攬著她將她整個人都包在衣服裏,納進懷裏。


    溫暖從四麵八方襲來,她靠在他胸口,聽著那裏的跳動,睫毛微微顫動。


    “先生,可以吃飯了。”楊嫂上來,在他們身後說話。


    她五天前還在皇廷,傍晚時候卻被先生派人接到了這裏,開始她還覺得奇怪,直到看到顧小姐。


    她比上個月看見的時候清瘦了許多,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整個人怏怏地陷在沙發裏,手裏拿著遙控漫無目的地換台。先生臨走前跟她說話,她也不理,後來的幾天,她也很少說話,每次吃飯都是像小雞啄米一樣,吃幾粒就放了筷子。不過幾天,又瘦了許多。


    就是她這個局外人見了也心疼,就跟別說是先生了。


    穆旭北牽過她的手,牽著往樓下走,楊嫂跟在他們後麵,心裏的惋惜更加重了。


    先生喜歡顧小姐,為什麽還要娶另一個人進門?


    她也明明喜歡先生,每天都站在陽台上張望著馬路,可為什麽到了見麵的時候就成了不理不睬的模樣?


    現在的年輕人啊!


    想著,已經把飯菜都端到了餐桌上。穆旭北接過楊嫂手裏的筷子,遞到顧夏麵前,“把飯都吃了。不許剩下!”盡管是命令的話,卻充滿了寵溺。


    她接過筷子,扒著碗裏的飯,過了一會兒她抬頭看向他西裝的口袋,手裏的筷子馬上就停了下來,“吃不下了。”


    正在吃飯的穆旭北,抬頭看過來,隻見她的飯碗裏,還是像起初時候那樣滿滿的,根本一點都沒動過。他的臉一下子沉下來,“我讓你把飯吃了!”這回的語氣加重了許多,連載廚房收拾的楊嫂也出來了。


    “我說我吃不下了!”她也一點都不給他麵子,放下筷子就站起來,轉身離開餐桌。


    “顧卿言,你給我站住!!”


    “啪!”碗筷摔在桌子上,與菜盤子撞在一起的聲音響了徹底,此刻他的臉徹底沉到了穀底。


    顧夏在他身後停住腳步,聽他繼續說。


    “跳樓逃不走,現在你就想跟我玩絕食了是不是?!”穆旭北也站起來,“你不想吃?很好!!這裏所有人都別吃了!!”話音剛落,他雙臂往前,扯過桌上的所有東西掃在地上。


    東西落了一地。


    顧夏整個人都震了一下,“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走吧,你口袋裏的手機很煩人。”


    她踩著拖鞋,走上樓梯,木質地板的聲響全響在耳邊,把身後的人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手機又連續振動起來,他二話不說就把它砸在地上,後蓋的電池摔出來,落到楊嫂腳邊。


    她在先生身邊工作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見過他發這麽大的脾氣?!彎腰將電板撿起來,“先生,你不在的這幾天,她每天都站在陽台上,一直到天黑才肯回房。”


    “前幾天她幾乎一點東西都不吃,拿筷子也不會超過一分鍾。其實今天已經好很多了。”


    “我說一句不該說的話,你把她困在這裏,沒有名分就等於沒有安全感。好不容易陪她吃頓飯,手機又響個不停,小姐肯定以為自己成了累贅。與其說是對你的反抗,不如說是對自己的厭惡。”說完,她就去廚房拿掃帚掃地上的東西,出來的時候,餐桌前的人已經不見了,隻聽見樓上房門關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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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顧夏坐在床沿上,拿了床頭櫃上的十字繡在手裏,長形的條幅上印著娃娃模樣的圖案,拿起針就往接下來的地方繼續繡。


    有人推門進來,身上的氣息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停在身邊,屁股下的床墊往下更陷了一些。


    “你在為電話的事生氣?”穆旭北將聲音放下來,楊嫂說過的話還在耳邊不停盤旋。


    難怪剛才在陽台,抱住她的時候她渾身冰涼徹骨,臉部凍的都僵硬了,原來是一直站在風裏等著他來麽?


    她手裏的針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換了另一種顏色的線,穿進針孔,繼續做手裏的事。


    “這些東西哪裏需要你親自動手?”男人看了眼她手裏的東西,轉手抓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動作看向自己,“言言,你相信我麽?”手臂收緊,將麵前的人擁在懷裏。


    他的話聽在耳裏,被他抱住,手裏拿著的東西掉下來,順著膝蓋滑到地上。


    言言,你相信我麽?


    盡管現在他不再對她大聲說話,不再強迫她做任何的事,可他從來不曾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重要嗎?”緊關的喉嚨張開,嘴唇觸在他頸間,他身上的溫柔仿佛找到入口,一下子就躥進她的口腔裏,溫暖一陣陣地將自己滿滿包圍。


    他緊了緊按在她腰上的手,“重要!當然重要!”


    這是他第一次放開所有顧忌,想對她說明一切。


    明明說好的天長地久,為什麽自己突然沒辦法許諾給她了?為什麽非要娶柳眉?為什麽不能放下手裏的一切,和她一起離開這裏過平凡的生活了?


    這些他壓在心裏太久太久,她不在身邊的這些天,自己也從沒安心過。13857167


    “嗬嗬--”


    “這一次你又想傷害我什麽?”懷裏的人突然笑出聲,露在嘴角的笑一點都不像她。按在手裏的綿針,捏住它的針孔讓它立起來,針頭正好抵在掌心,然後手指按住針頭往下用力,針尖做功迅速往下陷,深入皮膚表層。


    伸在男人背後的手往前伸,掌心撐開,血珠連串地往外滲,滴在他深色的西裝上,沒了蹤跡。w8sh。


    “如果你想用好話來說服我打掉孩子,那就別說了,我受不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今的她不知道要花多少個十年才能忘記,才能重新相信眼前這個人說的每一個字。


    “顧卿言!”穆旭北被她的話刺激,抓過她的肩膀將她揪在自己麵前。她本能地拿手去擋,沾滿血的手抓在他手臂上,血腥的氣味彌漫開來傳到他鼻尖,他立即抓過她的手按在眼前,“顧卿言,你是存心想氣我是不是?!”


    “你怎麽不把整個針都紮進去!!”掰開她的掌心,紅色染在眼睛裏,他起身走到衣櫃旁邊,打開抽屜拿了裏麵的醫藥箱出來。


    說那些話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拿針紮傷自己!


    真是該死!!


    “手伸過來!!”他低吼,用手按住她的手放在腿上,另一隻手裏的酒精棉已經夾在鑷子上。


    棉球擦在手心,酒精沾在傷口上,涼颼颼地像風拂過一樣。


    她抬頭起來,正看見眼前的人,他低著頭手裏的動作不停來回,等把手心裏的血跡擦幹淨之後,他撕開一旁的創可貼就著流血的地方蓋下去,將整個傷口都掩住了。


    “謝謝。”等事情都做完,自己的手被放開的時候,她輕聲說了一句。


    穆旭北本來想把藥箱放回原處,聽見她的話後,幹脆把提在手裏的東西砸在身後的床上,“顧卿言你現在有什麽不滿?是楊嫂伺候的不夠好?還是外麵那些保鏢打擾到你了?!”


    她搖頭。不想因為自己牽累了別人。


    “那就是我在這裏礙了你的眼,你對我還有什麽不滿意?!”他快瘋了,快被逼瘋了!


    好不容易抽出身來這裏陪她,卻連一頓完整的飯都沒吃下,現在她每說一句話都是在刺激他,每個字都戳著他,生怕他還不夠生氣似的。


    他站在自己麵前,擋住了床頭燈,眼前的光亮也失去了許多。顧夏低眉,看見掉在地上的十字繡,彎腰撿起後放到一邊。


    “時間不早了,你走吧。”說著話,自己已經掀開被子,背對他躺到了床上。經的撐顧。


    穆旭北,你把我所有的權利都拿走給了別人,卻回頭來問我對你究竟有什麽不滿?


    我能有什麽不滿?


    我還有什麽資格對你說不滿意?


    現在我就連讓你留下來陪我的資格都沒有了啊!!


    壓在心裏的情緒總是不合時宜地迸發出來,牙齒撞在一起,手臂從被子裏拿出來伸到嘴邊,一口咬住,咽下所有的哽咽。


    可眼角的淚終不能幸免,順著鼻梁一直往下掉,模糊了雙眼。


    床上的女人,她整個後背都背對著自己,這樣的無所謂將他徹底逼到牆角,所有的怒氣像弦一樣繃緊了,隻差得到他的允許就會崩斷了。


    極力忍著,暗色的燈光裏,她的背在微微輕顫,他雙手團在身側,腳步往前跨了一點,身體已經彎下去,可伸出的手臂卻停在半空。


    “我先走了,明天再來。”手臂在她身體上方化了個弧度,又落回到原處,甚至連她的頭發都不曾碰觸一下。


    剛才想要脫口而出的話又被他整個打包埋了起來,抬腳開門離開。


    “咣!”房門合上的刹那,顧夏再也沒忍住,握著拳頭的手離開嘴巴,頭部藏進被子裏,哭聲越來越大。


    她用了五天的時間,全心全意地給他想一個背叛的理由,可到最後仍舊抵不上他一句話的攻擊力。


    我先走了,明天再來。


    如今的她,多像是被人養在外麵,見不得光的小三啊!不用擔心衣食住行,隻要每天守在這棟房子裏,等著他來然後再送他離開就好了。


    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是好累,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手撫在小腹上,它已經微微凸起。


    寶寶,媽媽應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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