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看到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衝著自己走了過來,一副還挺拽的樣子。<strong>.</strong>仗著自己穿著一身捕快服他也不服氣,背手拽著馬韁,問道:“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那管家顯然根本沒把他這個小捕快給放在眼裏,斜著眼睛看他:“你說這是什麽地方,沒長眼睛嘛,沒看到上麵寫著石巢園嘛?”


    “我連你這條走狗我都看見了,怎麽還能沒看見石巢園呢。我是問你石巢園是什麽人住的,聽得懂人話嗎?”


    “嘿,你這小子居然還敢罵我,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在錢謙益大人的府邸也敢撒野,不想活了是不是?”


    別的人陳凡不知道,但錢謙益陳凡是知道的,但陳凡知道他的原因是因為柳如是,因此他頂看不慣錢謙益這種狗漢奸了。於是他就更加沒好氣了。


    “錢謙益怎麽啦,他又不是王爺,這門口也沒寫著五官下馬文官下轎,我在這騎馬礙著你什麽事兒了,那樹底下你做記號啦?”


    “好啊你,你這小子居然一再的罵我,翻了翻了,這蘇州城什麽時候出了你這號人物,居然敢在錢府撒野,來人,給我打。”


    管家一聲令下,門口頓時衝出來一幫人,擼著袖子甩著膀子,跟一群惡犬一樣,呲牙咧嘴:“誰呀,誰這麽牛逼,敢到錢府門口來撒野放刁,太特麽的不知道死活了吧,李管家你別管了,交給我們吧,我今天非打得他下半生不能自理不可。”


    “別給我麵子,狠狠地打。”


    那些家奴把陳凡圍成一個半圓,頓時一起衝了上來。陳凡也不甘示弱,把樸刀抽出來,衝了上去,隻聽哎喲哎喲一陣慘叫之後,那些家奴全都倒在了地上。陳凡慢慢的啊樸刀送回刀鞘,朝著地上啐了口唾沫:“爺這半生不熟的回風舞柳劍法,打別人不行,對付你們這些小螞蟻不在話下。”


    “李管家,你別跑啊,咱倆的事兒可還沒完呢。”陳凡施展輕功向前一竄,把李管家給攔了下來。


    “大俠,大俠,給個麵子吧。再怎麽說我也是錢府的管家,不看僧麵看佛麵吧。這錢大人可是戶部侍郎,你可要想清楚了是吧。”李管家連忙作揖。


    陳凡指著他腦門說:“姓李的,爺今天也不揍你,爺就問你幾句話,剛才你這府邸是不是來人啦?”


    “是,是來人了,大俠您問這個幹嘛,這裏天天來人,熱鬧得很,而且全都是達官貴人,像您這樣的一個也沒有。”


    “啪!”陳凡給了他一個大嘴巴:“這一巴掌是教你怎麽說人話的知道嘛。我問你,是誰來了?”李寶在錢府頤指氣使慣了,外麵來的人衝著錢謙益的麵子也都敬著他,好多年了沒受過這種侮辱,當下他就有點受不了了,可又不敢發作,忍著氣說:“是,是張小生公子,還有一男一女,管你什麽事兒?”


    “本來呢是不關我的事兒,但你們這樣強搶民女,那可就關我的事兒了,別特麽的管我叫大俠大俠的,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爺是蘇州城的捕快,專管不平之事,爺不管他是錢大人還是金大人,爺就認一句話,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棉、花‘糖’小‘說’)你現在去告訴錢大人,就說蘇州城裏有人把他告了,說他強搶民女罪大惡極,我來抓他歸案,去呀,楞著幹屁呀,還想挨打呀。”陳凡在李寶的屁股上踹了一腳。


    李寶一步三回頭的衝著陳凡發狠,好容易上了台階還摔了個大馬趴,起來之後就跑到大門裏麵,大聲喊:“等著,你給我等著,你打了錢府的家丁,還上門勒索,大人饒不了你,你完了,你完了知道嗎?”


    陳凡朝地上一看,隻見剛才那些挨揍的家丁這會兒功夫全都爬起來跑的無影無蹤了,不禁冷笑了一聲:“有理走遍天下,我怕你什麽?”


    李寶走進客廳的時候,看到錢謙益和族弟錢養先還有小舅子陳在竹正陪著張小生說話呢,於是沒敢打擾,就在門口探頭探腦,正不知道怎麽辦呢,忽然被錢謙益給看到了,拍著桌子喊道:“混賬東西,你在那幹什麽?”


    李寶趕忙跑進來捂著臉:“老爺,小的讓人給打了。”


    “混賬東西,跑到這裏來丟人現眼,給我滾。”錢謙益心想,李寶肯定又在後花園調戲小丫鬟了,真他娘的該打,打死才好呢。像他這樣的人,都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自己怎麽玩都行,卻看不得別人荒唐,一點都看不得,要不就顯得他聖賢書白讀了,不正直了。


    “是,老爺。可是――”


    陳在竹笑著說:“大人,這小子不像是被丫鬟給打了,倒好像是讓男人給打了,且問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


    “嗯,李寶,到底什麽事兒?”錢謙益瞪了李寶一眼,意思是告訴他當著客人的麵,不該說的千萬別說。


    李寶噗通跪在地上:“大人,大事不好了,打我的那個人不是衝著我來的,而是衝著您來的。剛剛有一個捕快,騎著高頭大馬來到咱家,對我說,說是大人您在外麵強搶民女犯了死罪,要抓你歸案,小的過去和他講理,沒想到他非常蠻橫,不但把我給打了,還把府內的家丁全都給打了。大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錢養先搖晃著折扇說道:“李寶,你小子從小就不學好,就會胡說八道,你這話說了也沒人信。我問你,是不是你在外麵狐假虎威,強搶民女,連累了大人,被人家找上門來了,還不快點從實招來。”


    李寶趕忙喊冤:“大人,可是這門外邊的確停著一頂花轎,剛才我還看到有一個女人蒙著蓋頭進來呢。不是您搶來的嗎?”


    “混賬。”錢謙益氣的把茶杯都摔了:“你個混賬東西,越來越沒規矩了,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本大人什麽時候強搶民女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來人,把這個狗奴才給我拉出去,狠狠地打。”


    這時候,陳在竹看出來張小生和錢疤瘌的臉色不對了,忽然問道:“張公子,那個女人是不是你帶來的。”


    張小生頓時腦門出汗,站起來,吞吞吐吐的拱手:“那個,錢世伯,這個,那個女人的確是小侄帶來的,小侄,這個,那個――”


    “什麽這個那個的,我說賢侄,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帶個女人到我家裏來幹嘛,而且還坐花轎蒙著蓋頭,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陳在竹嘻嘻一笑:“大人,您還不明白,這不都是明擺著的事兒嘛,張公子肯定是有事兒求你,所以才送個美女到你府上來。嗨,我說張公子啊,你也太客氣了,咱都是老朋友了,你有事兒說事兒,送這麽厚的禮物,你讓我姐夫可怎麽接呀。”


    “在竹?”錢謙益跺腳:“賢侄啊,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就算你有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能強搶民女呀,你這不是壞了本官的清譽嘛。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是哪家的女孩,從實招來?”


    “世伯,小侄可真是冤枉啊。哪有什麽女孩,不過就是個死了丈夫的小寡婦,因為沒了生計,活不下去,自願賣給這位錢世兄,錢世兄可憐她,怕她餓死,所以就收留了她,可是錢世兄家境也不富裕,就送到我哪裏。世伯也知道,我家老爺子家教很嚴,我是一直苦讀,沒有妾侍,所以我就,我就自作主張的給您送來了,這可――”


    “寡婦?”錢謙益咧著嘴說:“這,這也太荒唐了,本官要個寡婦做什麽呢,賢侄,你趕緊把人給我送回去,免得麻煩,快去,快去吧。”


    李寶說道:“可是老爺,麻煩已經來了,剛才那個捕快大爺打我們的時候已經說了,說一定要把你這個老淫蟲捉拿歸案。”


    “什麽,你說什麽?”錢養先拿扇子指著李寶的頭:“他是這樣說的,他是這樣說的嗎?真的是這樣說的嗎?”


    “回四老爺,他不是這樣說的。”李寶老老實實的說。


    “那你為什麽造謠?”


    李寶說:“因為他說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我,我沒法說,所以我就隻能編瞎話了。”錢謙益怒道:“好了,你就直說,他還說了什麽?”李寶說道:“他讓您披枷帶鎖,趕緊出去,跪在他麵前求饒。”


    “好啊,他一個小小的捕快,居然這麽猖狂,這還有沒有上下尊卑了,還有沒有王法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陳在竹趕忙站起來說:“可是大人,這事兒原本咱們就不占理,不管怎麽說,現在那女人已經在咱們家了,如果您把他治罪的話,傳出去對您的名聲不好,不如這樣吧,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處理,我去把他打發走,然後讓張公子把那個女人給送回去,這事兒也就了解了,您也犯不上跟一個小捕快生氣不是。”


    “快去,快去,快去。”錢謙益這個氣呀,他心想我要女人什麽樣的沒有,怎麽也不至於去搶親吧。況且我身在東林,這種事兒要是傳出去了,這可讓我怎麽混啊。讓那些老朋友怎麽看我呀。


    陳在竹從大廳裏走出來,快步的走到門外開始沒看到什麽捕快,後來才看到有一個身穿捕快製服的家夥,正在樹底下跟幾個轎夫一起說話,看樣子有說有笑,聊的還挺熱鬧,於是他背著手走過去,喊了一聲:“那捕快,上前來回話!”


    陳凡扭頭一看,隻見那人長的方臉、大嘴、小眼睛,往哪一站倒是一副樂嗬嗬的模樣,就是有點姿態太高了。林強心想,難道這就是錢謙益,不可能,錢謙益身為禮部尚書,副部長級別的高官,不可能隨隨便便的出來見一個小捕快。就算他打算見自己,也肯定是把自己叫到他的麵前去。


    於是他也背著手,腆著肚子,一副很牛逼的樣子走過去:“台階上站的那個人,你剛才是叫本捕快嗎?姓甚名誰,報上名來。”


    陳在竹頓時愣了,李寶剛才說的話他本來不信,現在倒是信了幾分,嘿嘿笑道:“我說你這小捕快,你是哪個衙門口的,怎麽這麽沒規矩,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來之前沒問問清楚嗎?”


    “你說這裏呀。”陳凡咳嗽了一聲:“罪惡淵藪!”


    “神馬?”陳在竹再次愣了。暗想,這小子是從哪冒出來的,語不驚人死不休是吧,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呀。


    “捕快,你說話可要注意分寸,這是禮部侍郎錢大人的家,你在這裏胡鬧,已經觸犯了王法。我念你年輕不懂事兒,不像跟你計較,你還是趕緊去吧。”說完之後,他就回身想要往裏麵走。


    “慢著。”陳凡追上去說:“你不想跟我計較,那我還想跟你計較計較呢,快點,把你家搶來的民女交出來,然後讓錢謙益跟我去衙門領罪,如若不然,我必定要告上朝廷。”陳凡就記住了這句‘告上朝廷’好使了。


    “嘿,我說你這個小捕快,我越是不跟你計較,你就越是來勁是吧。我問你,你剛才說這裏是罪惡淵藪,是不是誹謗,誹謗該當何罪?”


    “我沒誹謗,我說的說實話。”陳凡說道:“你們強搶民女,還窩藏起來,這本來就是罪惡,你們這裏這麽大,就是像淵藪,連起來可不就是罪惡淵藪嘛。”


    “嘿,你還一套一套的。”陳在竹讓他給氣的笑了:“我說你這個小捕快呀,我看你也是個正直的人,所以不想讓你惹上麻煩,你還是快走吧。你說的那個女人,其實是個誤會,待會兒我會把她送回去的,所以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否則我怕你吃虧。”


    陳凡說道:“不要以為窮人總是會吃虧,有時候窮人也不好欺負,所以,你還是現在把人叫出來吧。”


    “你可氣死我了,你叫什麽名字?”


    “陳凡!陳凡的陳,陳凡的凡!”


    “我怎麽聽著有點耳熟呢,哦,我想起來了,原來你就是那個,哈哈,來來來,咱們借一步說話,借一步說話。”陳在竹拉陳凡。


    “我不接受賄賂!”陳凡甩開他。


    “哈哈,你這個人,果然有趣。”陳在竹說道:“那我就實話對你說,這個民女的事情,錢大人的確不知情,你看能不能――”


    “那好,請錢大人把罪犯交出來。”


    “你你你――”陳在竹真有點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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