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幫主被人一劍封喉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麽本事,連給他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些人裏麵隻有他一個人不是自殺的。”殮房裏麵,陳凡有些很沉痛的看著龍威遠。雖然龍威遠暫時被證明也是福王,但陳凡的心裏還是把他當成兄長看待,更加讓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麽他的死法和別人不一樣。


    “那麽小南呢,那個孩子好可憐啊。”鐵雪一直都在端詳小南,並且嚶嚶的哭泣,她實在覺得這個孩子可惜了。


    “你傻呀,到現在還把他當成個孩子,你沒看到他的喉結都長出來了嗎?我剛才在簽押房查閱過資料,不相信的話你自己可以去看一下,下五門一向都有雇傭侏儒做殺手的傳統,這個小南其實根本不是小孩子,你看看他左手上有一道老繭,那是常年用刀造成的。”


    “喉結。”鐵雪下意識的摸了自己下巴一下,又摸了小孩子下巴一下,果然她發覺小南已經長出了喉結,雖然他已經被燒焦了,可是看他的樣子聽他的聲音,他最多也不過是六七歲的孩子呀。不過鐵雪馬上又敏銳的提出了疑問:“可,可為什麽他說左手上有老繭呢?”無巧不巧,小南的手臂還沒怎麽燒壞。


    陳凡歎了口氣說:“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右手給你一塊糖,左手給你一刀,你會有什麽防備嗎?雪兒,你也是個練武的人,你想想,你能躲得過那淩厲的一刀嗎?這就是下五門的卑鄙和厲害了。”


    鐵雪頓時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那麽說,你認為龍幫主也是下五門的人。”


    “至少是東廠的人。”陳凡回頭看著裴大先生和郭縣令還有藥老說:“這次的大清洗,應該是東廠內部的大清洗,他們殺光了留在蘇州和小侯爺這件案子有關係的所有的密探,就是為了讓我們無法再查下去。最缺德的是,他們用了一種非常厲害的手段來殺人——催眠術。再加上一把火,結果就是不可能給我們留下任何的線索了。”


    “啊,東廠,這可讓我怎麽結案啊。”這裏最為難得就是老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跟上麵報告,可是這麽大的一個案子,死了這麽多人,總不能一字不提,那他可真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他們已經替大老爺結案了。”陳凡歎了口氣:“當我看到徐少奶奶自殺之後,還不忘從窗口跳出來,我就知道他們打算用她做所有的擋箭牌了。那麽,大老爺可以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了,我看給提點刑獄司的結案陳詞可以這麽寫,當然如果大人您要結案的話——”


    陳凡說道:“就說現已查明,原先侯府勾結匪徒謀奪鏢局的案子已經查清楚,其實是侯府的徐少奶奶勾結阿姑徐拂所為,現在兩人因為畏懼司法,已經被前來複仇的安順明給殺了屍體縱火焚燒。另外龍威遠和碧眼狐狸,吃苦和尚,一枝花還有小南陳為為什麽的都已經查明,根本全都是他們的同黨,一體參與了強劫鏢銀的案子,現在又馬世傑家裏的白馬和火場搜出來的蟬翼彎刀為證明,那麽這樣的話,這個案子基本上就圓滿了,隻差一個環節——”


    “哪個環節?”老郭這邊剛喘了一口氣,陳凡又給他提起來了。


    “就是,就是,威遠鏢局的那些屍體都去了哪裏。”陳凡笑了笑說:“這些人想的非常周到,他們害怕提點刑獄司和刑部不相信這麽多人集體自殺的勾當,要求我們追查懂得催眠術的殺手,所以就利用了安順明的複仇情緒,其實安順明也不過是一個被催眠的悲劇人物而已,他死的最冤枉了。”


    裴大先生說道:“盡管如此,如果郭大人要結案,也隻能按照他們的思路寫下去。這樣,所有的案子也就全都了解了。但如果郭大人敢提到催眠術什麽的,就等於是自己給自己惹麻煩,而且小青和小妹的失心瘋也好不了是不是?”


    “是這樣的,這就是他們的連環套了。把一切都推給徐少奶奶和安順明,這個案子也就圓滿了。但我還是那句話,案子少一個環節,所以如果刑部要追究,郭大人還是難辭其咎。那就是威遠鏢局兩百多條人命的下落。”


    “這麽說,他們並不打算放過郭大人?”裴大先生噗嗤笑了出來。因為他看出郭縣令很害怕。


    “那就要看郭大人是否聽話了。”陳凡咬了咬嘴唇:“大人,我們現在要結案,要給死者公道,還要自保,其實唯一的辦法就是按照他們的思路去做,可是也不能完全讓他們牽著鼻子走,東廠我們自然不能說,下五門也不能提,隻說是以徐少奶奶和徐拂為首的犯罪團夥罷了。”


    裴大先生說道:“那幕後的主子,也不是完全沒有考慮我們的情緒,因為他殺死了這幾個連環案之中所有的涉案人員,也算是給了死者一個交代,就連徐壽和梅千千,也在公堂之上互相咬死,不得不說他是給了我們交代的。所以表麵上看起來我們也應該讓一步,就按照陳凡說的那麽寫。”


    “可是我們必須在暗地裏找出兩個方麵的問題,第一把在公堂上給徐壽梅千千用催眠術的高手找出來,因為他實在太危險,已經威脅到了我們這幾個人的生命財產安全;第二找到威遠鏢局二百多口人的埋骨之處,以備不時之需,否則大人和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在他們的明槍暗箭之下,大人,您不想那樣吧?”


    “屁,屁話,本官怎麽可能想那樣呢?可是你說的輕巧,我們去哪裏找來啊,死人骨頭又沒有寫名字來的,都一樣嘛。”


    “被殺的不一樣。”姚老說道:“這麽多殘肢斷臂,這麽多身首分家的屍體,他們一定會妥善處理,除非他們活化了。”


    “要燒死這麽多人,不容易,我們可以派出公差,到蘇州境內所有的化人場去問問,我不相信化人場的膽子那麽大,假如他們自己燒,那就是一場大火,又不可能不被人發現。所以,這件事情未必查不到。”陳凡挑起眼眉:“大人,請發牌票,讓所有的捕快連夜去附近的十八個化人場去查。”


    “好,我,我發牌票,可是,可是那個會什麽催眠術的殺手,什麽叫催眠術啊?”其實陳凡用的這個詞兒讓大家都像是聽說書一樣。


    “就是**術,離魂術,攝魂術什麽的統稱。”


    “這種東西虛無縹緲,朝廷怎麽會相信,這讓我怎麽寫,寫呀。”


    “不能寫,沒讓您寫,隻有我們自己知道就好了。”陳凡苦笑著說道:“您要是寫上去,咱們大家就有大麻煩了。”


    “那好,這種掐訣念咒的邪術,沒準是江湖術士或者道士做的吧,咱們衙門裏怎麽能有這樣的人呢,你們說是不是?”郭大人哆哆嗦嗦的說。


    “不。”裴大先生說:“武林中人,有好多懂得**術的,尤其是下五門,他們經常用這種方法拐騙婦女兒童,所謂‘拍花子’的就是了。更高級的還有****,據說可以讓人陷入幻境,終生淪為奴隸,除非施法的人死掉。”


    “總之是江湖術士的玩意兒,我們就從這個方向查起吧。”老郭歎了口氣:“自從我當上縣令就沒消停過,這些人是為了跟我過不去嘛。早知道我寧可回家賣紅薯也不當這玩意兒,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啊。”


    “對。”幾乎所有人都讚成查江湖術士。


    唯獨陳凡一個人在心裏不那麽認為,因為他對催眠術的了解完全又是另外一個範疇,他認為那是讀書人的勾當,是心理學。所以應該讓縣學的教諭和訓導出麵,調查一下縣裏的秀才們,但這肯定不會被當時的人所接受,弄不好還會因為自己侮辱讀書人,惹出大亂子來,所以他想了想沒說出來。


    不過他還是說:“大人,請大人派人注意一下,最近蘇州境內有沒有來過洋人什麽的。”


    頓時所有人又開始麵麵相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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