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修文到了安頓那人的客房裏,那人見到他就跪在地上“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李修文忙上前將他扶起:“我今日隻是舉手之勞,萬萬當不得如此大禮。”


    那人口中卻道:“李公子大恩大德,在下無以為報。我陳義的命是公子救下的,以後公子若有需要,在下隨時奉上!”


    “這話卻是嚴重了。”


    見他如此看重恩情,李修文便知道自己沒有救錯人。此時才仔細打量自己救下的這人,麵相清秀,看起來有十六七歲,和李東差不多的年紀:“你叫陳義?今日街上卻是怎麽一回事兒?”


    “正是!”


    陳義聽他問起這個,便道:“我也不敢欺瞞於公子,事情是這麽回事兒......”


    原來,陳義父親早亡,隻剩下了母親和他相依為命,家裏隻有幾畝薄田。他閑暇時,會到山裏打獵來維持家裏的生計。前日他母親得了重病,他卻沒錢找大夫給母親看病,在山裏打到的獵物所能換來的錢,根本不夠給母親治病,接著還被人騙進了賭坊,輸光了身上僅有的錢,還倒欠了賭坊一大筆的債務。


    李修文聽完也不疑有他,立即吩咐李東去取了些錢來。他把錢交到了陳義手上:“這些錢你先拿著,給你母親找個大夫把病治好。至於賭坊那邊的事兒都交給我,你不用擔心。”


    “李公子萬萬不可!你已經救過我一命,我又怎敢再接受你的饋贈?”


    陳義連連擺手,不敢再接受李修文的好意。他的眼眶微紅,鼻子有點酸。幼年喪父,孤兒寡母,讓他過早承擔起家裏的擔子。他看過了太多冷漠的眼神,體驗了太多的心酸。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李修文這樣尊重他,願意幫助他。


    “我給你你就收著,不然你如何給你母親看病?”李修文不由分說,把錢硬塞到了他的手裏。


    陳義再次下跪,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卻是沒有再說多餘的話。手中握緊了李修文塞給他的錢,迫不及待地趕回家去了。他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等母親的病好了,他就回來,跟在李修文身邊,哪怕給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於他。


    李修文往門口方向看了看,沒看到王冰的影子,想來是休息去了,這才小聲對李東吩咐:“你明日去城南,跟那家賭坊說,這陳義的債務我們王家給他償還,我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上王家要債?”


    李東倒也機靈,聞言就明白了少爺的心思,忙不跌點頭答應。


    翌日清晨,李修文在院子裏蹲馬步。


    看到坐在一邊悠閑喝茶的王冰,他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是請她來教劍法的,她卻讓自己紮馬步。其間時不時地跑上來踢自己兩腳,多大仇啊?還美其名曰自己姿勢不對,馬步沒紮穩,一踹就倒。


    “哎,不對不對,背別彎下去!”


    “又不對,提臀、提臀!”


    “我都說多少遍了?手伸直!”


    王冰不時地吆喝幾句,李修文快被逼瘋了。有你這麽玩人的嗎?這一刻,他在沉默。他感覺自己要不在沉默就爆發,就會在沉默中滅亡的。可是他又不敢爆發,開什麽國際玩笑?麵前的可是隻“母老虎”,你爆發一個讓我看看?要滅亡,他又不甘心。他還沒娶媳婦呢,怎麽能就這麽滅亡?最後他隻能咬牙堅持。


    終於一個上午給他熬過來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習武真tmd累!”


    “還不錯!”


    他今天第一次聽到王冰的肯定,固執的認為對方這是惡魔的微笑,這是糖衣炮彈。唔,一定是為了明天更痛快的折磨自己!


    王冰見他沉默不語,眸子轉了轉,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在故意整你?”


    李修文驚訝地看著她,一副“這你都知道的表情”。這也太神了吧?不是都說胸大無腦麽?這話是誰說的來著,麻利的自己爬過來受我“打臉宗師”兩耳光。讓你丫的說謊!


    “想騙本小姐,你還嫩著呢。”


    王冰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眸子裏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我是說真的,你第一天紮馬步能有這個表現已經很不錯了。不過......就是體力差了點,動作軟了點,下盤鬆了點......”


    李修文聽完前半句話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她後邊一堆的打擊。你怎麽不說我除了臉好看點,就一無是處呢?不過,臉好就行了,畢竟哪個時代都要靠臉吃飯。李大官人發動阿q精神自我安慰。


    看她還在數落著自己的不足,李修文打斷道:“王大師傅,我何時能習練劍法?”


    “照這個速度的話,”


    王冰很是認真地想了想,接著道:“十天八天應該可以了。”


    李修文鬱悶地瞪了她一眼,心裏腹誹不已:“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可是我冤吶,是她家老頭子坑我的好不好?”


    “什麽?”


    王武差點一口茶水嗆死:“我王家欠了賭債?”


    “是啊老爺,現在整個城南都知道了。說你......”


    那家仆小心地看了看王武的臉色,才接著說道:“說你仗勢欺人,賴了他們賭坊的債務。”


    王武一拍桌子喝到:“汙蔑,這是汙蔑!我王武什麽時候成了‘老賴’了?有膽的就上來討債啊?這些王八羔子,隻會在市井造謠汙蔑!”


    那家仆小心地說道:“老爺,好像是真的。聽說是咱們王家的公子讓他們上門討債的,據說麵相英俊,還有人認出咱們大小姐跟在他身邊......”


    “咱們王家哪有......”


    王武的聲音戛然而止:“難道是他?是了,肯定是這個混小子,因為昨日的事兒,拿著我王家的名頭到處惹事呢!”


    “你就去告訴他們,那公子是咱們王家準姑爺,可別說是你老爺我說的,明白?”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王武轉怒為喜,樂嗬嗬地吩咐道:“唔,要債的讓他們自個兒上門來討,真有的債務咱們王家給他。但要是靠些不正當的手段加些利息,我可饒不了他們!”


    那家仆下去了半天,王武還坐在那傻樂。這一老一少兩個活寶都在進行著“互坑”。


    “小坑”李修文可不知道他又被“大坑”王武給坑了一把,此時他正躺在自家院子裏“曬書”,身上的練功服還沒脫下來。


    “大哥,哪有你這麽‘曬書’的。”


    李明珊翻了個白眼兒,無奈地看著地上的自家兄長。今天是七夕,又稱為“乞巧節”。她剛剛跑過來,告訴大哥今天是“乞巧節”,別忘記“曬書”了。結果李修文直接往地上一躺,說是要曬曬他滿腹的詩書。以往怎麽沒發現大哥這麽活寶?


    “小丫頭,這你就不懂了吧?”


    李修文悠悠地說道:“你大哥我肚子裏的東西可比書房裏的多的多了。”


    李明珊也懶得和他爭辯,她很苦惱,自己實在是靜不下心來學針織女紅。每年到這時候就犯愁,不知道今晚月下“穿針乞巧”要怎麽辦,難不成學大哥往地上一趟就“曬書”不成?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李修文心念一轉,壞笑地道:“小丫頭怕什麽穿針吶,有個人兒可是比你還要笨的,她肯定是不會針織女紅的!”


    “你才笨呢,臭哥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李明珊很不滿大哥說她笨,轉而問道:“誰呀?”


    “狗嘴裏能吐出象牙來,我就去養狗了。至於是誰嘛,晚上你自然就知道了,嘿嘿嘿!”


    李修文嘿嘿奸笑,那個大大咧咧的女人,肯定不會針織女紅。一想到今天晚上能看到她出糗的樣子,李大官人心裏就暢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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