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餘生躲在作為拍攝場地學校的一處樹樁。


    風大,由海邊吹至此地,晃動枝杈,葉潄潄而下,淋落肩頭,墜於地麵。


    抬頭,雀聲當空,叫人入眠,學生三三兩兩經過,並未注意徐餘生,但卻憶起曾經,感慨之餘,青空蕭寂,意識流去,棲於樹底。


    如此睡去後,想起很多,全數湧入腦內,膨脹後分不清什麽是什麽,不知所謂。


    徐媽媽、裴秀智、鄭爸爸還有鄭恩地那個野丫頭,一個不差,每個場景都能莫名聚在一起……


    ……


    他看見劇組今日已拍到最後一幕鏡頭。


    燈光打得恍惚,讓人分不清現實又或是什麽,鄭恩地本就叫人偏愛的皮膚更透徹幾分,她站在鏡頭中,十分耀眼。


    徐餘生想要走開,但卻信步走去,通身無處可供自己控製,很是困擾。


    通過幾人後,整個鏡頭清晰不少,申元浩便在徐餘生一側指揮現場,但他聲音無一能夠入耳,被溫吞的陽光吞沒。


    “這一幕戲……是吻戲嗎?”本無心開口,但徐餘生還是不自覺問申元浩。


    “當然啦,沒看見現在氣氛很嚴肅嗎?”申元浩回道。


    “拍這種東西真的有用處嗎?”徐餘生又是口不對心地問,他對天發誓,他並沒有想要說任何一句話的欲望。


    申元浩斥訴:“怎麽會沒用?徐餘生經紀人,你最好再去深造一下你的職業功課,吻戲一般都是當集最高收視瞬間知道嗎?”


    “那可不一定,我就不會去看。”徐餘生咕噥道。


    “不去看就不去看,你讓讓,別擋了我視線。”申元浩怒道。


    徐餘生被推搡至幾步遠。


    申元浩並不再去管徐餘生,放他在自己旁邊觀摩,朝鏡頭中再次喊出“action”。


    隻見眼中,徐仁國那廝赤了上身,衝洗一陣,又是相當於賣肉博看點……但細看之下,徐餘生心說這點雞肋身材好意思放入鏡頭當中?拜托你應該敬業一些,練好八塊腹肌和肱二頭肌再來片場正當地耍流氓!


    此刻,鄭恩地恰時入了鏡頭,手裏執一笤帚,學生氣息滿當,很能給徐餘生帶來感覺。


    而後,徐仁國同鄭恩地默然對視,不明心境是如何,但徐仁國走去幾步,於此徐餘生心中怒然,拳握,擺於衣角邊,想要上前阻止卻無奈,發現自己做不得任何事情。


    在這等並非懦弱的懦弱中,隻見徐仁國欲吻下,而鄭恩地並無反抗的意圖。


    “安對!!!!”


    ……


    “安對!!!!!”


    驚呼後,驚醒……


    睜眼後,才發覺自身處境極為尷尬,剛那一玻璃心的喊聲引得周遭學生注目,看向徐餘生的眼色皆是怪異且不明就裏。


    徐餘生起開,不予理會他們的想法,自行離開。


    好一段路後,才發現自己冷汗淋漓,濕透衣背,原來雖是虛驚一場,但著實被嚇得不輕,隻差魂飛魄散……


    奶奶的,那野丫頭真是不叫人省心。


    若是真看到了那樣令人火大的場麵,徐餘生或許次日便會動用自己在韓國能夠使用的全部資源叫徐仁國和那幾個連常識都不具備的編劇去見馬克思……


    沒錯,這很徐餘生。


    故此,想起那個虛無但卻隨即便可成為現實的夢境,徐餘生快馬加鞭,重返拍攝現場,畢竟自己並不是嗜殺成性的劊子手,至多也隻是個單純的富二代罷了。


    同夢境當中一般,鏡頭一早便在準備了,前麵幾個場景全部拍攝完成,包括那段失了常理的襲胸橋段。


    這是今日的最後一個鏡頭,也是在全劇組看來極為重要不可失誤的,因為這或許能夠拉動收視率。


    一切都在重演夢中光景。


    但徐餘生的做法不同,他沒有湊至導演申元浩旁邊與他毫無意義地拌嘴吐槽。


    他此刻在攝像師旁。


    想來想去,若攝像機損毀,你們還想拍個毛線?


    一切有條不絮地行進,申元浩再次喊出“action”。


    燈光打過去,幾番無台詞的動作後,鏡頭中的畫麵回到那一幕。


    見了徐仁國正欲吻下的動作,徐餘生忙是右一步,當機立斷,裝作不經意地製造一個意外,推翻了攝像師手裏持著的攝像機。


    攝像機倒於地上,因為用力過大,鏡頭碎了一地,看著這東西質量並不過關,此刻不堪重負,看似應該gg了。


    “呀!徐餘生!你幹嘛呢!”攝像師自是極為怒火,指著徐餘生的鼻子質問。


    “啊……真是不好意思,”徐餘生啟用自己的演技,火力全開,麵上驚愕,看不出一分裝模作樣的嫌疑,“撞壞了你的攝像機……”


    說完,徐餘生殷勤俯身去拾已慘不忍睹的攝像機,將其扶正。


    這樣一來,場中的徐仁國與鄭恩地自是得停下此刻的戲碼,沒法在這等情況下繼續。


    全劇組的目光也全數投過來,申元浩怒目圓睜,顫著手指向徐餘生,顯然被這門外漢氣得不輕,已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呀,你工作是這種狀態的話,不要在這裏呆了,從劇組出去,愛去哪去哪。”攝像師抱住自己的機器,心中疼痛不已,朝徐餘生惡狠狠說。


    “對不起……”徐餘生低頭的模樣很有幾分真誠,他心裏已經開始在為自己在三大電影節上頒獎,覺得可以取得影帝的殊榮。


    “對不起也沒有用,出去!”攝像師怒道,手一指遠處校門口,讓他滾蛋。


    “是,攝像機的錢我會賠償的。”徐餘生低語道,說完,便轉身離開,自己一個人偷樂。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麽……這樣一來他們還想拍什麽?徐餘生極為想當然,步子輕鬆不少,最後看一眼低頭的鄭恩地,被人罵滾出劇組也毫無遺憾。


    隻是,現實並不如此。


    “在成,備用攝像機給我去拿過來。”


    聽見了攝像機鏗鏘有力的吩咐,徐餘生的世界頓時灰暗……


    他當即回首,想要返回劇組,但攝像師雙目瞪去,兩名身骨壯實、人高馬大的工作人員便得令,衝過來雙雙架起徐餘生的臂膀,將他抬出劇組。


    “呀!你們不打算放開我是吧!你們會遭到我的懲罰的!我保證!”


    徐餘生的怒吼遠去。


    片場中,鄭恩地咬住唇,有些於心不忍。她能夠體會徐餘生當下心情的,再沒人比自己更了解他此刻該多麽疼痛。


    唉,所以不要喜歡自己這種藝人……徐餘生那樣居高在上、一輩子都沒受過苦的人是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今天過後,或許會不會再度回到那個三米距離?這些不得而知了。


    鄭恩地隻知曉,徐餘生心裏的掙紮,讓她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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