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二點,鼕鼕鼓響起,坊門城門次第打開。


    開化坊夜間雖然關門,但也形同不關。因為大、小薦福寺分在兩坊,為了方便進出,中間坊牆早就被寺院鑿開。


    李蕊離開蘇府的時候,元植還在床上做著美夢。


    她早早等在通化門旁,門一開,就往邸店跑。李琛一看女兒心神不寧的,忙問:“你這麽早出來,是殿下有什麽事嗎?”


    “沒有。昨晚我回王府辦事,出了藩邸再回平康坊的時候,坊門已經關了,我隻好在城門邊坐了一夜。阿爹,這事您千萬別告訴殿下,要不殿下會覺得我一點事都做不好......”


    李琛一聽是這事,便哈哈笑起來:


    “這有什麽?昨日殿下說,讓你和綠蘿負責平康坊裏的淺草堂,我就說你年輕不懂事。殿下說,邊做邊學,比光看著好。”


    “爹!您到底幫不幫我嘛!”


    “幫幫幫,沒說不幫你。正好,阿爹一會要去淺草堂,你跟我一塊過去。”


    李蕊在蘇府舊宅的第一夜,就這麽被寵愛女兒的老爹掩飾過去了。


    魏光被帶回東都報官銷冊,前後隻收回了五分之一的錢。兄妹幾個瞞著李明珠,給了她幾張東都櫃坊的空頭錢票,也算了了蘇家一件事。


    李奏這幾天忙得很,每天一早就進興慶宮請安,然後又請旨進大明宮覲見聖上。


    聖上被他繞得頭暈:“老六是不是瘋了,天天往宮裏跑。朕沒病都給他問候出病來了。”


    李好古弓著腰抿嘴笑。


    “老東西,你笑什麽?”聖上把徐清漣遞給他的擦手巾,一下扔到李好古臉上。


    李好古把擦手巾遞回給徐清漣,看她轉身離開,這才開口道:


    “聖上,我笑齊王,這是在顯擺他的腿呐。他不像潁王、齊王,每天要上朝,閑著沒事走走路,那也是有益身心健康。”


    聖上哈哈大笑起來:


    “顯擺他的腿?真有你的......對啊,他腿瘸的時候不用上朝,現在腿好了......嗯,讓我想想。”


    齊王沒事就往宮裏跑,徐清漣也很煩惱。雖說她與齊王沒打過交道,難保他在東都沒見過自己。


    所以她很謹慎,盡量回避與齊王碰麵。


    見李好古說齊王因為沒事幹閑得慌,她也巴不得讓齊王去上朝,自己不去外廷,就不會有和齊王見麵的機會。


    有了這主意,聖上和自己白日宣淫的時候,她趁機抱怨了一下:


    “聖上,天越來越冷了,以前隻要你下朝,咱們就能窩在榻上享受午後時光,可現在,隻能偷偷摸摸......


    您給齊王殿下找點事做,他就不會來打擾我們了。”


    “老六是挺討厭的,可他的理由總是替太後捎句話,替國舅送個東西......我又不好拒絕。你說得對,讓老六恢複上朝吧,省得禦使說我對幾個兄弟不公。”


    徐清漣開心的鑽到聖上懷裏。穀


    袖口上別著的那根針,讓她在初次被臨幸的時候,順利見了紅。


    聖上一點沒有懷疑,這個在內殿伺候聖上起居的女官,很快成了聖上的新寵。關鍵是王守澄沒有任何阻撓。


    這讓李好古生了疑,本來見她機靈,想發展一下和自己的合作關係,現在也隻能打住,有事說話還得避著她。


    不過,這次徐清漣無意立了功,站在屏風外的李好古,心裏樂開了花。


    齊王李奏重新上朝的第一天,在殿外等候的時候,大家紛紛上前祝賀他腿傷得愈。就連不苟言笑的路相公,也關心的問候了幾句。


    早兩年,路隨監修國史,憲宗、穆宗對兒孫的教導,多次提到李奏,他對李奏的印象不錯。


    安王和潁王是一起來的,遠遠看見大臣們圍著一個人,走近一看是老六齊王,兩人臉上陰晴不定。


    李奏忙主動和他們打招呼:“五兄、八弟,今天我府裏到了一隻麂子,散朝過去烤肉吃?”


    “我這三日素食,下次一定去。”潁王連忙說。


    “我今晚有約了,不過,你叫人送條腿過來,我晚上回來再過過癮。”安王笑道:


    “六兄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那是、那是,那日在藏風閣,若不是你好心讓鄭注給我治腿,恐怕我還沒這個緣分。大恩不言謝,六兄都記在心裏。”


    李奏和大家說說閑話,上朝他就沒有聲音。


    太久沒有接觸朝堂了,有人在偷偷觀察他,他也在偷偷觀察大家。


    新鮮了兩日,李奏上朝成了司空見慣的事。不過聖上很高興,六弟再不會一天到晚求見打擾他。


    進了冬月,陽光時隱時現,陰了兩天,不出預料的下了地一場冬雨。


    洛泱站在門口,將身上的披風緊了緊,下了雨,天氣一下就變冷了:


    “我過生辰的時候,李琛提都沒有提東莊裏的占城稻,這天氣,應該是種不出來了。”


    “明年春天再種,春天萬物生長,說不定更容易成活。”丁香手上替洛泱串著珠花,嘴裏回應道。


    這一罐米珠是杭州櫃坊掌櫃送的,想來想去沒什麽用,她們鑽了眼,用細鐵絲穿成絨花的樣子,搭在什麽樣的發髻上都好看。


    “種植物不是人說了算,還得靠天。過兩天他們把京畿茶戶地址拿來,我們就要出門了。”


    “夫人能同意您去嗎?您一個小娘子,要自個往城外跑,還要去見那些茶農......哎呀,我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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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一個人去,阿慕、邵春還有五兄會陪我去。”洛泱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五郎的聲音:


    “我不能陪你去了,今年天氣冷得早,我得趕緊帶著糧草回軍營了。”


    “就要走了嗎?我還以為你還能待十天......”洛泱有點舍不得:“你脫衣服讓我看看,箭傷好了沒有?”


    南詔國侵犯邊境。杜元穎認為自己過去曾擔任宰相,文才高雅,因而自詡清高。他不懂軍事,卻專門積蓄財產,減削士卒的衣食供給。西南戍邊的士卒衣食不足,紛紛到南詔國境內去掠奪偷盜,以便自給。南詔國反而贈送他們衣物和糧食,於是,西川的動靜虛實,南詔國都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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