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是吐蕃旳奸細,難怪吐蕃兵去同穀鎮打劫總能神出鬼沒。


    但這還不是當前最要命的,要命的是惠娘已經把他們到城中策反的計劃,報告給了成州驛將。


    而按計劃,李奏他們會帶兵前來,在城外策應城內的暴亂。這不等於讓吐蕃驛將守株待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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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把這個消息送出去。


    “阿漠,我去去就回。”阿漠還在想報信的事,程越已經閃身出了門。


    他推開窗戶往外看,原來是有個劉家的仆人剛從外麵回來,一路小跑往劉善人房裏去。程越應該是上房偷聽去了。


    抬眼向屋頂瞄了瞄,他並沒有看到程越的身影,這些暗衛飛簷走壁的功夫確實比他們厲害得多。


    關上窗回頭一看,阿勒還在坐在草墊上張著嘴發呆。


    年幼時父母突然失蹤,不知怎麽就跟阿姊去了大唐,阿勒在大唐軍營裏度過了物質條件有限,但自由快樂的童年。


    恍惚間父母又回來了,自己卻成了吐蕃人,站到了姐夫的對立麵。


    “阿勒,在想什麽?”


    “我是唐人,不是吐蕃人。”


    阿漠正了正他頭上的襆巾,笑道:“你是唐人,不管你阿姊做了什麽,也不管你是同穀人還是成州人,你都是唐人。”


    “真的嗎?”


    “我是大人,怎會騙小孩?因為很快成州就會回到大唐的懷抱, 你爹娘、你阿姊、你和你姐夫一樣,都是大唐人。”


    “都是大唐人, 那我姐夫就不會怪我阿姊了吧?”


    他滿懷希望的看著阿漠, 事關細作, 阿漠不能給他任何承諾。他想了想說:


    “阿勒,你想不想立功?你若立了功, 少將軍問你想要什麽賞賜的時候,或許你能用你的戰功換你阿姊一條命。”


    “真的嗎?!”


    阿勒激動得在草墊上直接來了個後滾翻,頭上粘著兩根稻草就衝到阿漠麵前:


    “我想立功!史兄, 您快告訴我該怎麽做?”


    姐夫在軍營,他從小就在軍營裏混,為了能救阿姊的命,現在就算給一把刀讓他上戰場,他也絕不會退縮。


    一陣冷風吹進屋子, 是程越推門進來了。


    “劉善人果然是派人去打聽我們的事, 四個城門都加強了盤查, 好消息是那驛將想獨占功勞, 目前並不打算求援。”


    程越為了輕便, 剛才出門並沒有穿羊皮襖, 在屋頂上趴著還得一動不動, 這會放鬆下來,披上皮襖還凍得不停打顫。他看了阿勒一眼又道:


    “你阿姊對你還算有點良心, 她沒有報你從家裏跑出來的事, 大概是怕驛將對你下手。


    阿漠, 我看我們還是立刻離開吧, 劉善人已知我們身份,難保不會出賣我們。”


    “我倒不這麽認為。因為我也是個背井離鄉的人, 理解他對大唐的情感。他若是要揭發我們, 一開始就不會把我們往府裏領。”


    阿漠有自己的判斷。


    屋裏瞬間安靜了, 程越猶豫片刻還是說:“我們帶來的醃肉、鹹菜都賣給了他,我們對他也沒什麽利用價值……他沒有幫我們的理由。”


    阿漠拍拍腰間的酒囊笑道:


    “不怕, 我還有酒。小娘子的燒酒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到。”


    鹽雖然貴, 但成州不缺鹽,附近就有個產土鹽的馬邑州, 唐時那裏就被稱做鹽官。當地有鹽井,地下鹵水資源豐富, 煮土成鹽。


    酒就不一樣了, 釀酒不但需要技術, 還需要糧食。


    成州在唐時, 土地上種的都是麥子,可歸吐蕃以後,他們覺得這裏很適合驢馬生長,很多地方都被改種了牧草。


    話不多說,阿漠帶著程越和他的酒囊去找劉善人。


    當劉善人啜了一口酒囊裏倒出來的燒酒,不禁眼前一亮,忙問道:“大唐的酒能釀得這樣香醇火辣了?”


    “那可不是?大唐日新月異,有燒酒、有鐵鍋炒菜、行東圊也不再用廁籌......”


    “那用什麽?”


    “用草紙啊!”


    當年文成公主入吐蕃,就已將造紙術帶了過去,加上吐蕃占領河湟,其間居住著二百萬唐人,吐蕃也有紙。


    除了唐紙,他們還用樹皮纖維、狼毒瑞香等材料製成帶毒的吐蕃紙。可這都遠不能滿足他們舉國抄經的需要。


    劉善人聽說大唐家家都能自己做草紙,也不再用柳枝擦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含淚道:“吐蕃與大唐同生同長,奈何大唐地靈人傑......隻可惜唐王早就把我們這些舊民給忘了......”


    “那哪能?大唐是舅舅,吐蕃是外甥,舅舅不能先動手打外甥。但如今外甥重病纏身,他家裏人正忙著爭家產,你們不趕緊躲回自己家,難道要傻傻等著給別人送終?”程越也趁熱打鐵:


    “驛將不仁,必有反抗。吐蕃王朝內部已經開始動蕩,你們劉家在成州勢大,何必為吐蕃陪葬?帶領成州重歸大唐,唐王必會念歸義之功重用劉家。


    到時,您不一樣還是成州的地方官?可頭上再沒有吐蕃人的皮鞭,這樣可好?”


    劉善人看看手中的酒盞, 又看看他們, 問道:


    “你們、你們是同穀軍?”


    “您別管我們是什麽人, 我們就是盼望故土回歸祖國的大唐人。”


    “祖國?......先祖之國!這個詞用的好啊,大唐就是老丈我的祖國。”劉善人年紀大了,深植血脈的歸屬感讓他容易動情,他紅著眼睛說:


    “今晚莪就把兒孫叫回來,你們若是不放心,可以先藏起來,待我將他們說服,再喚你們出來。


    另外,那小郎君的阿姊是吐蕃人派過去的細作,他說的話,你們可要好好把握。”


    阿漠和程越對視一眼,他單膝下跪抱拳道:


    “多謝善人提醒,在下還想勞煩善人一事,就是想請您把這孩子送出城。


    一來他寧可丟下阿姊也要來給我們報信,我們不能讓他再陷險境;二來他是不是在配合阿姊跟我們演戲,隻要送出城去,一試便知。”


    劉善人忙點頭道:“送個孩子出去我可以做主,你們放心,我這就安排。”


    他剛才還緊張,這兩個唐人會提出讓他送他們出城,還好不是。


    現在雖是自己孫子當州官,他說的話在驛將麵前還不一定管用,自己就更排不上號。


    孫子不點頭,自己萬萬沒有這個膽子,把驛將通緝的同穀軍諜者往外送。


    但送個沒被通緝的孩子還行。


    第367章 我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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