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亂的氣流來回穿梭,凜凜寒風肆意呼嘯,一道消瘦蒼老的身影,懸於空中,點點生命氣息,自武德體內傳出。


    下方的地麵,乃以血色呈現,腥紅的水流,湧入武德的軀體,每過上一段時間,他體內的生機,就會強上那麽一些。


    隨之而來的則是緩緩消散,在一強一弱的,兩極分化之下,骨頭摩擦,與血肉擠兌的力度,讓昏迷的武德,不由發出一聲疼痛的輕哼。


    許久之後,武德張開雙目,不可思議的,看著上方血色的天穹,“我沒死,那這又是在哪?”


    懷著心間的疑惑,他茫然的站起身來,目光不時打量著四方,臉上的訝然越加重了起來。


    “難道是那祭壇之內?”


    這時,他才注意到了自身的變化,身上兩股氣流一進一出,以上下兩個方向,灌入他的身體,每次的頻率,都是一樣。


    像在遵循著某種規則,身上的疼痛緩緩消失,舒爽火熱的感覺,讓得他想要發出一聲呻吟。


    體內的生機之力,開始變得濃鬱,身上的腐朽,漸漸淡去,這是因吸入了足夠的血肉之力,所帶來的變化。


    當這股力量渾厚到了,一定程度之時,一股輕輕的召喚,從前方傳來,武德抬頭,往前看去,一縷縷火紅色的亮芒,如同焰火在熾烈的燃燒著。


    武德知道,那並不是什麽火焰,而是由凝實到了極致的血色,衍變而出,他的步子跨動,來到那堆血紅之前。


    一座血色的祭壇,就那樣靜靜的佇立,在祭壇四邊,幾塊玉牌,飄動不休,每次的翻滾,都是從下方吸取一縷鮮血,來回旋轉。


    祭壇之上,有著一方硯台,台上擺著一隻手臂,斷裂之處光滑如鏡,這是一隻人類修士的手臂,五指之間,抓著幾條黑色的細線,緊緊不放。


    濃厚的血肉氣息,正是從這手臂中散出,紛紛湧向玉牌,似是形成了某種壓製,武德不知道,究竟是誰在克製著誰。


    見想不明白,他也就沒有多想,腦海中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從手上一抹,儲物戒現出了身形,將那兩塊玉牌拿在手中,往祭壇之內扔去,做完這些,他的雙目緊緊盯著。


    百個呼吸左右,兩塊玉牌吸收到了,足夠的鮮血之後,頓時光芒大作,一陣飛騰,遊上了祭壇的上方,與那四塊玉牌遙遙對立,形成一種擠壓之勢。


    轟。


    好像是打破了某種平衡,六塊玉牌同時掉落,化為灰燼,在這之後,祭壇就是劇烈動顫。


    似是想要從地麵飛出,那硯台上的手臂接連動了幾動,好像要活過來一樣,這把武德嚇了一跳。


    他的身軀急轉,往後跑開幾步,見沒有什麽動靜,這才壯著膽子向前湊近了一些。


    “這是……。”


    極為濃鬱的血肉力量,自他鼻間飄來,隻是吸上一口,丹田內的十九顆珠子,連連暴動起來。


    向四處堅硬的壁壘,瘋狂衝去,轟,引氣二十層的修為,刹那爆發,一直死卡著的關卡終於突破。


    “原本以為,以引氣十九層的修為,晉升築基境界就好,沒想到還真是,達到了那古煉之法中,所記載的二十層。”


    就在武德暗喜之時,上方的天空猛然大變,成為了腥紅,四處透露著一股死亡的恐怖氛圍,天空竟是下起血色的雨。


    雨水粘稠,蘊含著死灰,剛一觸碰身體,就是展現出了腐蝕之效,這一現象,在外界同樣存在,在整個雲州境內,所有的修士,都是抬頭,看著這如天災的一幕。


    壓抑的氣氛,在雲州蔓延,各種猜測與傳言,紛紛飄於市井之間,凡俗之人,更是傷殘無數。


    對於破土秘境之外的一切,武德自是不知,他神色楠楠,任憑血雨從他身上滑落,這雨對他不僅無害,反倒有著天大的好處,隻見他身體內,所隱藏的死灰氣息,全被這雨水洗去。


    體內生機開始了大量的複蘇,他模樣成為了老年,中年,壯年,直至青年,才是停止了下來。


    就在這時,祭壇上的那隻手臂,忽的飄到他的身前,翻滾之間,成為了血雨,灑向了他的全身。


    轟。


    體內二十顆散發金光的珠子,光芒大漲,宛若兵甲的對殺,陣陣殺伐之音,突兀傳出,武德連忙盤膝坐下,靜守靈台。


    眼下突破在即,他不敢有一絲大意,體表外的血肉力量,自主進入他的身體,注入四肢百骸,龐大的熱能,就像憋了很久很久的河壩,忽然崩開,向四方射去。


    轟,轟,轟。


    一連串震人肺腑的聲響,自他體內擴散,丹田內的二十顆金色珠子,碎成了一灘水跡,向外流去,一個巴掌大小的湖泊,出現在他的心髒部位。


    他身上的修為,也是開始了快速的轉變,眨眼間,就是達到了築基初期的頂峰,距離築基中期,也隻有一步之遙。


    轟。


    就在武德大喜過望之時,天空閃過一幅七彩畫麵,一座巨大的山峰,以那頂天之勢,快速浮現,道道雷霆,自山中來回劈落,發出懾人心神的波動。


    這就是傳說中的萬雷山,每當有凝丹修士,凝結嬰體,進入化嬰境之時,都會降下三道青紅藍三色雷霆,此為三色雷劫。


    度過者,嬰體自成,一躍成為化嬰修士,身份地位一路水漲船高,失敗者,化為湮滅,不入輪回。


    武德不明白,在這破土世界內,為何會降下晉升化嬰時,才會出現的三色雷劫,他正要長身而起。


    轟隆幾聲,一道數人才能環抱的青色雷霆,自空中落下,正是朝他而來,不看還好,一看就讓他臉色變成豬肝色。


    “幹你娘的,有沒有搞錯,小爺隻是進入了一個築基境,就給小爺來上一下。”


    如潑婦罵街般的話,在武德說出的那一刻,他就立即一動不動的坐著,心裏暗暗祈禱,希望這隻是雷聲大,雨點小,嚇一嚇他就好,別真把他給折騰死了。


    當雷霆還沒有徹底落下之時,那股從上而來的威壓,就直接將隻有築基初期修為的武德,給震暈了過去。


    雷霆落下,發出轟隆之聲,就朝武德直擊而去,這一下若是轟中,武德定當魂魄消散,不存於世。


    正在這關鍵時刻,他脖子上所掛著的,一個紅色錦囊,升起一個防護麵罩,其上散發著很是柔和的光芒,將這道雷霆,無形抵消。


    第二道紅色雷霆,緊接落下,錦囊碎裂,變成一股紅色的浪潮,混合著這道雷霆,進入了他的身軀。


    武德的身子,顫抖個不停,身上的修為再變,進入了築基中期,第三道代表著生死意境的,藍色雷霆,轟然落下,剛至半空,就是消散。


    與此同時,武德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片段,如同做了一個很久,且很長的夢,夢中所描敘的畫麵,是那麽的真實,又飽含虛幻。


    那是一個清亮如白晝的黑夜,一個身穿王袍的青年,站在一座,可以仰望無數星辰的山峰之上。


    峰頂上空時有世俗人家,所言的流星閃過,那是一顆顆即將毀滅的星辰。


    青年輕歎一聲,接住一顆星辰,隨手捏碎,數日之後,一道金黃色彩渲染間,繡有帝冠的法旨降落。


    神色哀愁的接住法旨,自此,青年再沒有出現過,這個抬手可撫蒼穹的山峰,開始變得寂寥不堪,直至毀滅,消失於天地間。


    ……


    綿綿宮殿群中,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手持道羽,騰雲駕霧自前飛去,道袍擺動間,生出熠熠光芒。


    飛動之間,滄桑的眸子,看著前方,目露深深的憂愁,一聲響徹天地的轟鳴,沒有任何征兆的響起。


    一道蘊含十一色的雷霆,從空中轟下,道袍老者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為何”的質問,就此魂魄盡滅。


    整整八副完整的畫麵,自武德的腦海中,一一劃過,就像白紙之上點過的墨痕,哪怕他想要忘記,都是無法做到,因它是真實的存在。


    他睜開雙目,不由出聲,嘀咕自語,“為何,我會從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這是為何?”


    與那道袍老者一樣的話語,在他說出的瞬間,一道縹緲而不可尋的聲音,在他的意識海中出現。


    剛一傳蕩的瞬間,他識海中的四葉蓮台,就是收縮起來,似是感到了畏懼,那縷神秘的黑煙,則開始了壯大。


    “天地萬物,九本為極,十乃是超脫凡俗,十一本不應允於世間,我輩修士自天地有生以來,就是身具三魂六魄,悠悠古天,八世輪回。”


    “一魄者,作為本君的傳承者,今後若有機會,定要前往這兩處地方,切記,切記,隻有在那裏,你才能獲得本君真正的傳承。”


    在這帶有悲憤的聲音,消散時,武德識海中的那縷黑煙,又是長大了一絲,形成了一個飄散著黑煙的圈子。


    兩幅畫麵,也是在這時,刻畫在了他的靈魂之中,一幅正是在破土秘境開啟時,他所見過的血色宮殿,剩下的那副,則是阿鼻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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