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缺德事兒有四件,踹寡婦門、吃月子奶、挖絕戶墳、罵啞巴人。


    其中的絕戶墳,指的就是沒有後輩的墳,而絕戶煞,就是將活人院子視為一個墳墓,以三柱鎖和大紅門將陽宅化為陰宅來封門絕戶,短期之內,住在其中的活人不會察覺到什麽,但長期如此,煞氣越積越重,之後便會在一個全家聚齊的夜晚,把三柱鎖在外邊一掛,即刻觸發絕戶煞,令處於此風水局中的家庭徹底絕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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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房子,就此淪為凶宅。


    風水局之中家煞有很多種,置人死於非命的卻隻有五種,絕戶煞更是直接抹殺一家的邪惡風水。


    “那現在怎麽辦?”神秀問。


    “沒遇到就算了,既然撞見,就要破了這個風水局,讓枉死者安息,也是一樁功德。”趙凡沒有猶豫,說道:“神秀兄,把車開到那家門前。”


    “成。”神秀隨即上來發動車子,開到了下穀坪的東邊那條巷子。


    “十七,你跟陳三照看好他妹妹。”


    趙凡交代了句,便和神秀下車鑽入巷子,很快在一家漆紅大門的院子前停住腳步,抬頭看去,裏邊的三層土家式建築映入眼簾。


    趙凡站在院門前,探頭湊在門上聞了數秒,便縮回脖子說道:“這煞氣已經成了最大氣候。”


    神秀對風水這方麵不懂,猜測說:“直接把三柱鎖砸了,就能破局麽?”


    “那是剛開始,破了鎖就行。”趙凡搖了搖頭,說道:“現在若是貿然破鎖開門,絕戶煞就會像進入羊群的狼,逐漸蔓延向附近人家,久而久之,這就成荒村了。”


    “這麽狠?”神秀瞠目結舌。


    “破這個局較為複雜,過程之中不能有分毫偏差,而所需的材料我手頭也沒有。”趙凡提議的說:“裏邊死了一家五口,距今沒多少時日,魂魄並未被煞吞噬,你誦經試試看能不能招到亡魂,先拉來問下情況。”


    神秀知道事情嚴重,他沒有廢話,盤膝坐在地上,嘴皮子仿佛機關槍般吧嗒吧嗒的念叨。


    趙凡開眼天眼,注視著他的嘴邊,就像有一個接一個淡光符號湧現進而消散於空氣之中。過了約麽三分鍾,院牆之中便有一個慘白色的人形輪廓受到了牽引鑽出來了,緩步來到神秀身側,靜靜的立在那。


    但是神秀卻並未停止招魂,沒一會兒,又是一條魂魄被接引了出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持續到第十分鍾時,神秀的身邊已站了四道慘白色的人形輪廓。


    這時,他額頭已浮起了汗珠,接著睜開眼,略顯疲憊的無奈說道:“還有一條,拖不出來,快要完全融入這什麽絕戶煞之中了,而拉出來的這四個,也都是殘魂陋魄,不知還有沒有生前的記憶。”


    “神秀兄,你歇一會,我來問吧。”趙凡抬起手左手,五指擴開,除了拇指外的每一指尖浮起一絲龍陽之氣,他對著四道殘魂一甩。


    淡金色的光點便沒入了這一家的魂體。


    下一刻,四道殘魂上的瘡孔缺口不斷愈合,雖然還是白色輪廓,卻比之前感覺結實多了,而麵部也逐漸顯露出了人臉。


    趙凡輕聲問道:“這裏怎麽回事?”


    四道亡魂你望我、我望你的,眼中紛紛流露出迷茫之色。過了一分鍾,第三道像女子一樣胸口鼓著兩個半球的白色輪廓終於開口了,她哭泣的說:“我們姓田,我叫田燕兒,爸媽和弟好像沒記憶了,而我還有些模糊的印象,那晚不知怎麽就死了,連現在的靈魂,都不斷的受著折磨,就像被野獸一口一口的吞噬,身上也一塊快的沒了知覺。”


    “還好,沒白費勁。”神秀見有一個記憶未完全喪失的,就尋思著方才誦經招魂也是值了。


    趙凡側頭說道:“你幹這個專業,就先送她的父母和弟弟一程吧。”


    神秀點頭又念了一串往生咒,除了田燕兒的亡魂,其餘三道像煙霧一樣消散在天地之間,事實上沒被湮滅,而是去了陰間。


    若非神秀在這,憑殘缺不全的亡魂,是根本沒有資格入陰間的。而職業的陰差更不屑於費力不討好的送這種殘魂,因為沒好處又麻煩,所以會將其留在陽間,七七一過便會湮滅。


    即便是身為大造化天師的趙凡,也辦不到超度這種十不存一的殘魂,而神秀就不同了,他念的往生咒,就相當於一個免費的黃牛票,畢竟在陰間執掌大權的乃是佛門那一脈。


    不過,趙凡可修補亡魂,令其恢複成完整的魂魄,就代價大了些,他之前也僅僅初步補全了其形,令田燕兒有了與他交流的能力而已。


    “院子之中剩下那個是你的誰?”趙凡問。


    田燕兒努力的回想了下,說:“好像是……我爺爺?”


    ……


    就這樣,一問一答的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所幸田燕兒記憶喪失的僅為十五歲之前的事情,而十五歲到現在二十一歲的,雖然有些混沌淩亂,但也漸漸理清了。


    趙凡通過她,對田家有了初步的了解,死的確實為一家五口,田燕兒、弟弟、父母、爺爺。


    她平時是在外邊上大學,於兩天前放假回的家,結果當天晚上在洗澡時就死了,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隱約記得那一刻頭皮慌得發麻,全身血液像是快擠破血管一樣。


    而田家在下穀坪頗有名望,與族人之間都保持著很好的關係,田燕兒不記得家中和誰結下了梁子,若是有,她在外上學這兩年也不會清楚的。


    就在此刻,趙凡眼角餘光瞥見巷子另一端伏著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像在窺視著這邊的動靜,他便厲聲喝道:“誰,有膽子偷窺,就沒膽子現身一見麽?!”


    神秀見那人要溜,一個閃身便衝掠過去,然後如同拎小雞般把那個男人提回來扔在地上,此人約麽三十來歲,身材十分瘦弱不堪,近乎是皮包著骨頭。


    趙凡冷聲問道:“為何在暗中窺視?”


    “啊巴……啊巴。”瘦弱男人被嚇到了,不斷重複著兩個字,像想解釋,喉嚨卻堵塞了。


    這個時候,田燕兒忽然說道:“他叫李順子,生下來就是啞巴,在很小時以前就被一對遊客夫妻遺棄在了我們這邊,吃百家飯長大的,我們這一輩由於小時也經常和他一起玩,都喊他順子哥,我媽平時逢年過節會給他一些吃的穿的。”


    趙凡麵色一緩,他問著李順子:“會寫字不?如果會,那就回答我上一個問題。”


    李順子先是搖頭,又點了點頭,隨手抓起一塊石頭在地上塗鴉般畫了一排扭曲的符號。


    “阿彌陀佛,跟天書似得。”神秀盯著地麵分析半天,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完全看不懂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而與之同在下穀坪生活的田燕兒卻是看懂了,她翻譯道:“順子哥想說,前天晚上他看到有一個穿袍子的人,拿那把鎖把我家院門從外邊鎖了,之後那人就從這邊巷口走了……”


    “穿袍子的……”


    趙凡接著問道:“以前你見過那個人麽?”


    李順子又畫了一排淩亂的符號。


    田燕兒低頭瞅了半晌,她連想帶猜的說道:“他好像是說在望月井見過那個穿袍子的。”


    “望月井?”


    趙凡點著頭,決定先去看看那口井,就讓李順子在前邊帶路,而他和神秀還有田燕兒的亡魂跟在後邊。


    下穀坪的西邊挨近山林的那個位置,與四周格格不入的是,這裏是塊小荒地,約麽幾十個平方,地上全是碎石爛磚破瓦,寸草不生。


    而荒地的中間,有一口圍了木欄的古井。


    趙凡一行來到這之後,田燕兒指著荒地中間說:“那就是望月井,以前族人們都在這裏取水,後來通了自來水就荒廢了,但為了紀念還保留著最初的模樣,每一年的嚐新節都會在這裏舉行祭祀。”


    趙凡和神秀正準備去越過圍欄看一下這望月井時,而原本平靜的李順子卻是突然癱坐在地,他邊撲騰著向後邊退,邊神色惶恐的指著望月井:“啊巴……啊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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