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就在吳一所出生的碼頭鎮以北,有個刁子鄉,同屬於京南縣管轄,由於臨近京城,刁子鄉很多人壯勞力在農閑之時,都會選擇去京城務工。雷讓就出生在刁子鄉,比吳一早四年出生,如今也隻是二十出頭。


    雷讓的父親是個木工,父母除了務農以外,雷老頭農閑時就去京城,誰家搞裝修找木匠,他就去誰家幹活兒。木匠現在應該是個不錯的職業,隨著房產的火爆,木工的工資也是一漲再漲,可是在雷讓出生那會兒,木匠並不是很掙錢,所以,雷讓家裏過的也是緊巴巴的。雷讓上麵還有個哥哥,叫做雷謙,雷老漢取這個不太好聽的名字,一方麵是他自己沒讀過幾年書,取不出什麽好名字,再有就是想讓自己的兒子懂得謙讓。


    哥哥雷謙的性格倒是繼承了雷老漢,說句不太好聽的俗話就是“三腳也踹不出個屁”,雷讓卻不一樣,從小就調皮搗蛋,不但膽子大,而且性子拗,隻要是他做的決定,五頭牛也拉不回來,開始的時候雷老漢還能管管,隨著雷讓越來越大,這個二兒子他是越來越管不了了,最後幹脆放手不管了,成了散養戶。


    雷讓雖然性格執拗、脾氣暴躁,卻不是個不講理之人,他隻“欺負”比他壯、比他高,年紀比他大的人,卻從來不欺淩弱小。同村有個老頭兒對雷讓尤其的好,倆人很投緣兒,沒事兒倆人就坐在一塊兒,雷讓雖然好動,但是卻能耐著性子跟那老頭兒聊天。


    就在雷讓十四歲那年,他跟同村的夥伴在林子裏打鳥。在城裏十四歲已經不算小孩子了,城裏人心智成熟早,但是在農村,十四歲跟孩子還沒啥區別。他們用來打鳥的工具是自製的彈弓,別看雷讓是孩子王,但是打鳥的水平卻相當一般,跟他一起玩的小夥伴嘻嘻哈哈的對他一陣取笑,把雷讓整的很是鬱悶,後來他幹脆把彈弓扔了,一氣之下不玩了,找老頭兒聊天兒去。


    這位老人姓趙,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鄉下老頭兒,住在村頭的林子邊上,村裏人都叫他老趙頭。這老趙頭兒沒事就喜歡坐在自家院子的老槐樹下抽旱煙,吧嗒吧嗒的一會兒就能抽完一鍋子煙。


    今天,老趙頭兒依舊坐在樹下,看到雷讓垂頭喪氣的走過來,老趙頭兒點上煙笑道:“怎麽小霸王今天心情不好啊,整個刁子鄉還有誰敢欺負你麽?”


    雷讓坐在青石山,就把今天的“遭遇”說了一遍,老趙頭兒聽完哈哈笑道:“我當是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打鳥嗎,今天老爺子我心情好,傳授你個打鳥的絕技,你學不學?”


    雷讓白了他一眼:“就你還會什麽絕技?別逗我了,你整天坐在這兒動也不動,要是真有什麽絕技,那就是坐著抽煙的絕技。”


    老趙頭兒也不反駁,伸手拿起腳邊的一塊兒石頭子,揚手朝著身後的槐樹上一丟,隻見石頭子快如閃電,正好打在落在樹枝的一隻麻雀身上,麻雀應聲而落,落地後雷讓發現,這一下正好打在麻雀的頭部,這隻麻雀此時已經死去。


    這一下雷讓吃驚不小,趕緊央求老趙頭兒將這手技術傳授給自己。老趙頭兒抽著煙看看雷讓,歎了口氣說道:“哎,你資質不錯,我原本想收你做徒弟,但是你的性格又不適合修行,我才遲遲未做決定。也罷,你我也是緣分一場,即便不傳授你什麽道法,也要教你一技傍身,你要是就在農村埋沒了,著實是可惜。這樣吧,明天中午,你再來我這兒,我教給你怎麽打鳥。”


    雷讓哪裏肯等到明天,他急著現在就學,可是央求了半天,老趙頭兒就是不為所動,吳一無奈,隻能耐著性子強忍著到第二天中午,又找到了老趙頭兒。


    老趙頭兒先讓雷讓靜靜地坐著,微閉著雙眼慢慢感受自己身體,雷讓坐了大半個小時,實在是坐不住了,道:“老趙頭兒,你這是什麽意思,說好了教我打鳥的絕技,就這麽幹坐著幹啥,再坐著我就睡著了。說句痛快話,到底教不教,不教我可就走了,再也不找你聊天了。”


    老趙頭兒早就知道雷讓會有這反應,不緊不慢的說道:“年輕人別著急嘛,不管是學什麽技術,都要先穩住心性,你看電視上那些大俠在練習武功的時候,不都是要打坐的嗎?你沒事還跟那幫孩子假扮當什麽大俠,不也經常假模假樣的靜坐嗎?今天我傳授你的可是真功夫,你要是耐不住性子就走好了,我也不強求,反正我現在還不知道傳授你這功夫對你來說是福還是禍。”


    雷讓聽老趙頭兒這麽一說,也就強忍著性子繼續靜坐。雷讓的資質果然如老趙頭兒所說,天賦異稟,就這麽坐著,又過了一個小時,竟然進入了狀態。雷讓似睡非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大腦在運轉,感受到心髒在跳動,感受到血液在血管裏流轉,感受到身體上沒個毛孔的舒張與閉合。等他從定境中出來時,太陽已經西斜,眼看著就要吃晚飯了。


    雷讓此時頭腦異常清醒,站起來活動活動四肢,感覺無比的舒適,他竟喜歡上了這種入定的感覺。雷讓打算吃過晚飯後再來找老趙頭兒繼續這麽坐著,就這麽坐一晚他都樂意,老趙頭兒卻阻止道:“不可貪功冒進,欲速不達,你畢竟年紀還小,有些功法還不適合學習,否則會影響你的身體發育。現在正值暑假,你每天中午來我這兒靜坐,記住,私底下不得練習,否則我就不教給你後麵的法門了。”


    雷讓倒是很聽話,他現在已經完全服了老趙頭兒了,既然老趙頭兒不讓他自己私底下練,那就不練好了。一連半個多月,雷讓每天都來老趙頭兒這靜坐,直到半個月後,雷讓在靜坐的時候覺得樹上的蟬鳴聲大的驚人,他甚至能聽到老趙頭兒的呼吸聲,身體似乎還能感受到人或牲畜在走路時踩踏地麵發出的顫動。他將自己的感受告訴老趙頭兒後,老趙頭兒笑道:“是時候了,你該學習下一步了。”


    接下來,老趙頭兒讓雷讓在靜坐的時候不要再關注自身,而是在進入狀態後,試著去關注這棵大槐樹上的鳴蟬。經過幾天的嚐試,雷讓恍惚覺得那鳴蟬就在自己眼前,似乎伸手就能夠著。再往後,老趙頭兒讓雷讓試著加快進入狀態的速度,直到開學前一天,雷讓終於練到了睜著眼也能進入到那種狀態的地步。


    老趙頭兒說道:“我能教給你的你已經全部都學完了,你果然是個好胚子,隻可惜心性太差,不然的話我還能繼續教你一些東西。別人要練習三五年的內容,你一個多月就練會了,學會這些相信將來能讓你出人頭地。”


    雷讓眨眨眼:“老趙頭兒,這就算教完了?說好的打鳥絕技呢?”


    老趙頭兒笑道:“你已經學會了呀,你可以試著用我教你的方法打一次鳥,要先用神識鎖定,然後瞄準射擊。”雷讓還真隨身帶了彈弓,原先那把他已經丟了,這把是他新做的,按照老趙頭兒的法門,雷讓一試之下果然是百發百中,隨隨便便就打死了五隻麻雀。老趙頭兒看雷讓玩的正歡,忽然把臉一沉,道:“你這麽亂殺無辜有傷天和,如果是打野雞、野兔用來吃肉倒是沒什麽好說的,你打死的這些麻雀要怎麽處置,難道就讓它們橫屍在野外,不管不顧了麽?若是這樣,我現在就收回你的技藝。”


    雷讓可是第一次看到老趙頭兒發這麽大的火,無形之間給了他很大的壓力,雷讓趕緊認錯。老趙頭兒道:“我教給你的技藝不得外傳,也不準你以此亂殺無辜,否則我決不饒你。”雷讓道:“您放心,我從此絕對不再打鳥,也不會傷害其他小動物。”雷讓也真是信守承諾,他自此後也收斂了心性,知道認真讀書,也很少出門與小夥伴玩鬧。


    又過了兩年,雷讓已然十六歲成年,他也考進了省重點中學——京南中學。在入學開始,新生軍訓快要結束的時候,學校組織進行打靶活動,在這次打靶活動中,雷讓的成績讓整個軍營都轟動了。雷讓第一發子彈就正中紅心,剩下的四發子彈從第一發子彈留下的彈孔中依次穿過,他這技術比起古代的百步穿楊來一點兒也不遜色。


    軍訓結束後,就有部隊的人找上了學校,專門找雷讓談話。部隊來的領導跟雷讓說了些什麽,外人不得而知,大家隻是知道部隊的領導前腳剛走,雷讓後腳就退了學,他參軍了。雷讓退學參軍,他的父母開始堅決不同意,能考上京南中學,老兩口覺得臉上風光不少,上了京南中學,就意味著有一條腿已經邁進了大學的門檻。大學生在農村還是不算多見,如果能考上大學,老兩口就算是吃糠咽菜也樂意。


    但是老兩口畢竟拗不過二兒子,雷讓的哥哥雷謙初中一畢業,就隨著他父親學了木工手藝,現在也成了一名合格的木匠,但是雷家畢竟不富裕,上高中還是要花不少錢的,雷讓參軍不但能省下學費,每年還能往家裏賺些錢回來,老兩口最後一合計,那幹脆就由著兒子吧。


    當時,以雷讓的年紀是不符合參軍要求的,也不知道當初來學校找雷讓談話的部隊領導做了些什麽手腳,雷讓竟順利的進入了部隊。


    雷讓所在的部隊並不近,甚至沒有在本省,而是遠在西南的江城。雷讓也不是以普通的義務兵身份進的部隊,而是特種兵,而部隊對他的定位也很明確,就是狙擊手。雷讓在江城一待就是四年,這期間每年隻能回家探望一次。雷讓的補助不少,在部隊甚至花不著什麽錢,他的錢十之七八都拿回了家,給了自己的父母。


    哥哥雷謙成家,蓋房子、買家具,甚至聘禮錢大部分都是雷讓出的錢,雷讓也並不計較這些,畢竟是親弟兄。後來,雷讓在江城認識了一位本地姑娘,兩人慢慢的擦出了愛情的火花。趁著春節探親回家之際,雷讓把這個姑娘“拐”回了刁子鄉,倆人就這麽成親了。


    雷讓的妻子人長得漂亮,能幹又機靈,很是討公婆的歡心。雷讓依舊在部隊服役,這兩年也提了兩次幹,如果日子就這麽平安順利的過下去,雷讓從部隊轉業還能調回京南縣做一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幹部。


    可俗話講“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當初哥哥雷謙結婚不久,雷謙的老婆就提出分家,原因無外乎不願意跟公婆共處一室,嫌棄老兩口沒什麽經濟來源,將來如果有個什麽病痛之類的,又得床前床後的伺候。後來分家倒也幹脆,老兩口直接跟二兒子過,雷謙夫妻就自己過,雷讓那會兒還沒結婚,人又在部隊。等到雷讓結婚,老兩口再次提出要分家,雷讓夫妻卻不同意,雷讓的妻子道:“二老年紀大了,身邊怎能沒個人,再說了,咱們一家人說什麽分家分家的,外人聽到了,還以為我容不下二老呢。”


    雷讓也說道:“我這幾年常年在外,一年也就回來兩三次,小雲一人住我也不放心啊,有你二老陪著,我心裏也踏實。”二老一聽,本就不願意分家,這下也正好遂了他們的意。


    雷讓的妻子小雲出生在江城,江城的美食自古就是被人津津樂道,小雲更是做了一手好菜。老雷頭兒這幾年也不外出做木匠活了,除了幹些農活外,平時也就在家幫著劈劈柴、做做飯什麽的,後來小雲跟老兩口一商量,幹脆開一個小飯館吧。


    當年在農村開小飯館,並沒有那麽多審核的手續,隻要村幹部不管,基本上沒有人會來找麻煩。沒想到小雲做的一手麻辣菜,還真受本地人的歡迎,飯館自開業那天起,就賓客如雲,每天都是爆滿,加上飯館在的位置正好在村子口,距離國道很近,所以不到一年,這家雷記麻辣菜館成了遠近馳名的川菜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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