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著招搖, 踮著高跟鞋忐忑地跑下樓。都說愛情要保持新鮮度, 偶爾要保持適當的距離,偶爾要給對方浪漫的驚喜。我想我這就是給淩晨準備驚喜來了,我有些激動, 開始幻想著他見到我之後的表情。


    可,似乎……


    淩晨才一見到我的瞬間, 臉上出現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整個人都發著怔。他這樣的表情, 無疑隻有兩種說法, 一,他被我的美貌傾倒,二, 他覺得我這樣很難看。我有些尷尬, 還是故作淡定地揚起笑臉在他的麵前轉了一圈:“怎麽樣?”


    淩晨的神色倒是淡淡地,抿了抿唇:“你穿成這樣怎麽跑步?”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沒有多想這個問題。從昨晚起, 我想得都隻是如何改變自己的形象,讓他看到一個全新的我。我想了想,支支吾吾道:“我可以站在一旁看著你跑。”


    淩晨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他對我的態度有些冷,我走在他的身邊, 手有意無意地去觸碰他的手,可他沒碰我,也沒牽我得打算, 為此,我感到很是懊惱,平日裏他很喜歡牽我的手的,還會時不時地捏上兩下。


    我們去了操場上,我站在一旁抱著她的衣服看著他跑。淩晨往日因為我的拖累,都是跟著我慢慢地跑,如今我不在,他快步如飛,跑得異常輕鬆。我看著他奔跑的樣子,想起他初高中時在踢足球那意氣風發的樣子,想起曾經那毫無目的的暗戀,突然很滿足如今這樣。他經過我身邊,我甜甜地朝他笑,喊了一句加油,可他一眼也沒看我,繼續往前衝過去。等到他終於跑完,我殷勤地給他遞紙巾,他接過紙巾拽在手裏也不擦臉,隻是默默地往前走。


    我遲疑了幾步,跟在他的後麵,因為今天穿著細跟高跟鞋的緣故,走路走得有些慢,不過一會兒就被甩得遠遠的。


    我望著淩晨的背影,打心眼兒裏委屈,他這是什麽意思?快到食堂的時候,淩晨才意識到了我不在他身邊的問題,站在原地等我,脊背挺直,我慢吞吞地走近,他微轉過身來,似乎想要伸出手來拉我一把,卻又皺起了眉頭,將手縮了回去。


    我的腳走得有些疼,豪不客氣地上去抓住他的手,將自己整個人的重量都往他的身上靠。淩晨抿著唇,幸好他沒將我推開,否則我有可能會撲到地上去。


    淩晨去窗口端來早餐放到我的麵前,我不客氣地接過低頭就吃。他吃了幾口,看我一眼,再吃幾口,然後放下,似乎終是忍無可忍:“我看著你我吃不下飯!”


    我徹底無語,望向他的眼神更無辜了。


    相對無語許久,我終於想出了一句話:“淩晨,你把我打擊得好徹底!”>_<


    女孩子都是要麵子的麽,現實與想象也未免太大了,我怯怯地問了一句:“真的有那麽難看麽?”


    淩晨斟酌了半會兒,認真道:“不算太難看,隻是我看著這樣的你,感覺很陌生,你不適合這種裝扮。”


    這是什麽道理?女孩子總要打扮的麽。其實我早上也照過鏡子,覺得還蠻不錯的,看起來明豔動人了許多。我垂頭喝粥吃肉包,先前那份喜悅慢慢淡化,昨天他認為我圓圓臉,不適合帶簪子,今天難不成是認為我不漂亮,不適合這些漂亮的衣服?我想著自己被嫌棄得很徹底,心裏異常鬱悶。等我吃完了飯,我連碗筷也不拿去回收處,匆匆站起來就要走。


    淩晨替我收了碗筷,然後快速地追上我。


    他在我身後遲疑地叫我:“小白癡?”


    “哼!”我咬牙加快地往前走,腳後跟磨得有些疼,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淩晨加重步子跑了過來,從身後抓住我的臂彎將我整個人都拉了過去,“小白癡,你又鬧什麽別扭?”


    “你,別跟我說話,我靜一靜。”我以為我會發火,可事實上我的脾氣還是不錯的。


    淩晨低笑一聲,伸手點我的額頭:“就你這腦瓜子一個人能靜出什麽玩意兒?估計昨晚就回去靜一靜了吧,今天就整出了這麽一個怪造型?”


    “靠,我折騰了一個早上弄的……”我的聲音又低了下來,專是畫眼線就化了半個多小時呢,可這些話又不會跟他說。


    “好了,回去把臉擦一擦,衣服換一換,這樣看著好別扭。”淩晨摸著我的腦袋,見我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又指了指我的胸口,“太低了,你看,這兒。”


    “……”


    “還有這兒……”淩晨指了指我的腰,“肚臍。”


    “我……”我氣得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不死心,“裙子也短?”


    “還成吧,反正你穿打底褲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想要反駁,臉憋得通紅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淩晨見我站在原地,又拍拍我的肩膀:“小白癡,你知道有一句話麽?畫虎不成反類犬。”


    “滾!”我猛地抬起腳,用腳後跟去踩他的腳,淩晨躲得到快,站定後又想伸手拉我,賠笑著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覺得你這樣像給妖精。”


    我再也沒理他,也不想聽他說話。氣呼呼地直接往女生宿舍跑去了,淩晨這個家夥實在是太壞了,從小到大都不願意說我一句好話,即使如今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寢室裏已經沒有人了。我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莫名地又有些來氣,快速地洗了臉,換了裝。離上課還有些時間,我也不急著去,就坐床上生悶氣了。淩晨給我打了個兩個電話,我沒有接,我現在惱恨他,不想理他,我想讓他知道我很生氣。


    我去教室的時候,唐小諾見到我很驚訝:“呀?怎麽換回來了?”


    我悶悶地坐下,咬牙切齒:“他!說!不!好!看!”


    “喂!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我覺得我替你打扮得挺漂亮的,你問君君和瑞瑞,她們也誇過你的。”


    我懊惱地趴到自己的臂彎裏:“可他嫌棄我,嗚嗚嗚嗚……”


    “好了好了,下次我們不走性感成熟路線,我們換個方向走哇?”唐小諾過來安慰我,“我還有一件晚禮服啊,優雅又高貴的,要不你下次穿著跟你家淩哥哥約會啊。”


    “算了吧,那些東西不配我。”我拖著腮,“在淩晨眼中,我是很平凡的,隻可以平凡地出現。如果我高貴了,成熟了,性感了,我就不是我了。”


    唐小諾樂不可支:“噗,你別這麽搞笑。”


    君君坐在我的後頭,用筆捅了捅我:“暮暮,老師看你好多眼了,最好準備一下,他可能抽你回答問題。”


    阿噗,這這真是個悲慘的日子。


    我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給自己想定位,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我後來問了一下室友,她們都說我活潑可愛。好吧,當一個女孩子沒有什麽形容詞的時候,活潑可愛便是最好的形容詞。我想,我終究沒法與許菲菲那樣耀眼的人相提並論,這到不是因為我自卑,而是我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


    這麽想明白了之後,我思想包袱也沒有了,可不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放學後,淩晨給我打電話,我仍舊是不想接。


    “還不接?”我正拿著電話看呢,身後莫名地被人一拍,我嚇了一跳,轉身就看到淩晨得意的表情,“還生氣?”


    “滾!”我仍舊是那句話,這麽傷了我的心,還準備我理你麽。


    淩晨與我旁邊的室友做了個手勢,接著就大大方方地扯著我走了。他帶我去了教學樓後麵的空地,停下來後拉著我的雙手,上上下下自然地打量著我,顯得很是滿意:“還是這樣看著舒服。”


    “哼!”


    “我沒有嫌你那樣子不好看,我隻是覺得那樣子不適合你自己,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覺得別扭。”淩晨笑了一聲,“你可以打扮自己,可應該打扮得讓自己舒服。”


    我矢口否認:“我就覺得很舒服啊。”


    “那麽豔的口紅,那麽露的衣服,你怎麽會覺得舒服呢?”淩晨皺了皺眉頭,隨即又笑起來摸我的腦袋,“你還小,不懂審美,隻會盲從。”


    我想淩晨真不會安慰人,他明明是來跟我道歉的,可說來說去隻是讓我的心情更加不好而已。我沮喪地垂著頭:“算了,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你覺得怎麽樣好看就怎麽樣好看。”


    淩晨捧起我的臉,微俯下身來,湊近我,眼睛幽黑,很亮:“暮暮,其實,你隻是想著討好我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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