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是覺得如果能讓對方開心, 隨便說什麽話讓他高興也是好的。所以那日淩晨說如果有了就生下來, 我自然是應了,因為我是覺得不過一次沒做措施,哪兒能那麽湊巧, 隻是事實證明,有些事就是那麽巧——我中獎了!


    兩個月後, 當淩晨拿到化驗結果之後,笑得眼睛都隻剩下一條縫了。他高興地很, 在醫院裏就抱著我轉圈, 又怕傷到我,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來,跟個神經病似的。我沒有特別高興, 隻是用手撫著我的腹部, 我有點不敢相信,一個生命就這樣在我的身體裏紮了根, 沒有一點感覺。


    淩晨摟著我的肩慢慢往外走, 語氣溫柔至極:“你現在想吃點什麽?”


    “淩晨,你太不矜持了,應該要矜持知道嗎?”我用教訓的口氣對他,“你知道不知道我挺不高興的啊?”


    淩晨點著頭:“是,我知道。”


    這是淩晨第一次在我麵前做小, 為了孩子,他特別耐心地討好我,順著我的話說。一下午, 他帶著我吃了兩頓大餐,我的胃滿足了,對他也有點小小的愧疚,孩子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我不該這樣子折騰他,我沒有做好準備,不代表我排斥。現在想通了,心裏甚至說是愉悅的。


    爾後的一段時間裏,淩晨的對我是悉心照顧,甚至總是抽空來我單位給我送吃的。周末更是貼身服侍,他若工作忙,我的媽他的媽就輪流過來照顧。我說有必要麽,我隻不過是懷孕而已,哪個孕婦這麽依賴別人的。


    淩晨說:“我高興。”


    我哼哼:“那以前沒懷的時候,你為什麽不這樣對我?”


    “那樣,大家會以為你懷孕了。”


    “……”


    家裏人都高興得不得了,淩晨他媽說:“淩晨太行了,才結婚沒幾個月呢?”


    我媽說:“這是暮暮行,一個人能頂什麽用?”


    我噴了,女人之間果然是什麽都愛比較的,連這種種子土壤哪個比較行也要討論麽。我自小就輸淩晨一大截,我媽也沒好意思把我拿出來賣弄,頂多就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反倒是如今雙方結了親家,我媽才能拿這個去吹噓,這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失敗了一些,我突然就希望我的孩子可以與淩晨一般優秀,這樣我麵子有光。


    先前懷著孩子,我並無覺得什麽不適,也沒有傳說中的孕吐什麽的,吃什麽胃口都好。大家都說我是個有福氣的。直到肚子漸漸大起來,才真的覺得難受起來。夜裏總是睡不好,又怕自己的睡姿不好壓著腹中的孩子,行動也總是不便,幸好請了產假在家裏休息才好受一些。淩晨每晚回來都帶我去小區裏逛上一圈,我其實懶得走動,我問他你要肚子裏藏著個球,你會想走路麽?


    淩晨把耳朵貼在我的腹,輕柔的撫著:這樣有助於順產。


    我這才想起來,懷孕的過程還是其次,生娃兒的過程很痛苦,我日日擔心著這個,覺得自己都快有產前抑鬱症了。


    淩晨整日裏逗我開心,還給我買了不少玩偶。我不高興時就抓了一個扔到他身上:“你才不是討好我,你根本就是買這個順便給孩子玩兒。”


    淩晨一臉無奈地蹲在我旁邊,抓著我的手:“暮暮啊,你都當媽了,怎麽還跟自己的孩子吃醋呢?”


    “哼!”


    淩晨到書房裏抽了本出來,在我旁邊坐下,他把我圈在懷裏:“乖,哥哥給你念故事聽。”


    我幾乎不上網,淩晨為了讓我消遣時間,從網上買了很多言情小說給我,我雖還是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低頭卻在抿唇笑,淩晨的聲音低沉動聽,我聽著他的聲音幾乎有些忽略故事本身了。我突然想起他小時候可小氣了,連故事書都不舍得借我,隻把那些他不要了少女漫畫書送我,不過如今他居然拿著言情小說念給我聽,我還挺受寵若驚。


    突然聽到曖昧……激情……等字眼,回過神來,卻發現淩晨停頓了一下,往後翻了一頁,我唔了一聲,從他手裏把書搶過來:“幹嘛翻頁呢,前麵這頁還沒讀完呢。”


    淩晨臉色微微一紅,輕咳了一聲:“這有什麽好讀的,對寶寶的胎教不好。”


    “你害羞!”


    “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聽?”


    “你一字不落地讀我就要聽。”


    淩晨怔了一會兒:“等你生了孩子,我天天給你讀,我們看實質的也成。”


    我也怔了一下,臉紅,我才不要跟他看那些東西:“淩晨,我困了,我要睡覺。”


    我有一天跟淩晨討論孩子的名字,我翻著字典取了很多偉大的名字,比如英雄啊,偉人什麽的,我覺得特別有氣場,淩晨說:“你還是取些女孩子的名字吧。”


    我又取了一些名字,淩晨撫額:“太難聽了,你別取了,由我來就好。”


    “話說,我覺得是個男孩兒。”


    “我覺得是個女孩。”淩晨後來還給取了個名字叫做淩白白,他說你看我把你看得更重,以 1抵2,你贏了。我想這是因為他堅持孩子姓淩,然後對我補償麽,哼,大男子主義!


    “對了,邵師兄不是在醫院裏麽,我們讓他幫幫忙看看是個男孩兒還是個女孩兒吧?”


    “那樣就少了一份驚喜。”淩晨笑著,“不管是男孩兒女孩兒我都喜歡。”


    “你喜歡那是必須的,你是她爹,你必須疼她!”


    三個月後,我順利產下一個女孩兒,皺巴巴的像隻小猴子,很幹淨。生產的過程很痛苦,可當她被護士抱好送到我懷裏,抱著她柔軟的身體,聽著她細細的啼哭聲,我覺得受多少苦都是值得的。她是我和淩晨生命的延續,我們愛情的結晶。孩子被抱走後,我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淩晨拉著我的手,眼中藏著淚:“暮暮,你辛苦了。”


    我看著他這樣也很想流淚來著,為了能夠讓大家都安心一點,我說:“那你決定好了怎麽補償我了嗎?我好想吃迷蹤蟹,我好久好久沒吃過了。”


    淩晨被我逗笑起來:“暮暮,你這個時候居然想這些。”


    我說:“不想這些想什麽,我現在難受死了,你難道還要讓我繼續想些不美好的嗎?”


    他絲毫不嫌棄地親親我汗濕的鬢角:“那你想想我吧,好不好?”


    “勉強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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