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子,體態豐腴,五官如畫,披流霞彩衣,五色雲錦織就的長裙,雲鬢高挽,腳下亦是一道綠色雲光。隻是雲光不大,隻有九尺方圓,正載著這女子倉惶疾馳。這女子臉上倒也鎮定,隻是身上衣裳有些水火侵染,連一條玉臂都**在外,原本遮掩的半條衣袖徹底粉碎,隱隱還有許多血漬。


    “夏玉娘,你縱然有些手段,卻如何翻得出我的手掌?你們玄玄派的山們都被我攻打了下來,門中弟子盡數為我所擒,隻要你肯做我的門主夫人,這玄玄派就還是你的。不然,我金銀童子可不是個好脾氣的,說不得就要屠了你們玄玄派滿門,自然你的那幾個漂亮女徒兒我不會殺死,等我玩弄的厭膩了,就賜予某的手下。”


    催動綠雲疾飛的女子,心頭巨震,但卻咬緊牙關,絕不回頭。她心底如何不知,自己隻要逃出去,日後還有機會報仇,若是就此屈服,不過是個滿門死絕的下場,絕無第二種可能。隻是她的綠雲雖快,後麵追來的金銀童子遁光更快。


    隨著一陣狂風烈動,一個看起來身形如孩童,但是臉上卻滿是皺紋,蒼老如耄耋的古怪道人,駕馭了一個金銀兩色的葫蘆,緊緊追了下來。這金銀童子滿臉都是**邪之色,端坐在金銀葫蘆之上,雙手輕揚,便有無數金銀二色光砂飛出,幻為一道長蛇,緊緊追在夏玉娘的身後,卻並不著急按落,有意戲耍這位玄玄派的門主。


    夏玉娘此前已經在金銀童子手下吃了大虧,銀牙咬的崩玉唇都見了血絲,左手纖長的五指捏了一個法訣,但卻不敢發出,這乃是她拚命的手段。


    金銀童子和夏玉娘都是一派之主,雖然門戶不大,卻也各有百餘名門人,山門都在揚州境內,互相間也無仇怨。隻是金銀童子對夏玉娘的姿色頗垂涎,曾幾次上門,求雙方合並了門戶,把他的金銀門和玄玄派兩兩合一,更欲跟夏玉娘合籍雙修。夏玉娘知道金銀童子性子古怪,最是殘忍,名聲極端不好如何肯從他?


    且不說金銀童子雖然身形如童子,但那是因為修煉時走火入魔,身子不能發育,其實年紀已經頗大,兩人年紀不合。就說他人小棍短,真個合籍雙修,夏玉娘也隻有選擇左手五根,右手五根,反正總也不可能舒爽的來,便婉言謝絕。


    金銀童子因此大怒,閉關苦苦修煉,煉成了一葫蘆獨門法器金銀砂,這才率領金銀門的徒眾,傾巢而出,尋上門去,不但擊敗了夏玉娘,更把玄玄派的山門踏破,盡擒玄玄派的門人弟子。


    夏玉娘雖然仗了一朵綠玉仙雲逃走,但是金銀童子的金銀葫蘆,亦是一等一的飛遁法器,兩人猶如流星過渡,一追一逃,夏玉娘被金銀童子打傷,真氣漸漸不繼,綠玉仙雲也緩慢了下來。


    金銀童子一聲狂笑,把一道金銀砂在手中舞弄,化為百丈金銀砂虹,宛如天外巨龍,氣勢十分駭人。他指著夏玉娘喝道:“你莫要再有僥幸了!既然你如此死硬,我也不留手了,先把你殺死,再回去操練你的那些女弟子。”


    金銀童子亦知道,夏玉娘跟他的修為相差不多,自己隻是仗了一葫蘆金銀砂才占了上風。想要活擒夏玉娘那是絕無可能,他雖然垂涎夏玉娘的美色,卻也非是獨孤一味之人。玄玄派女弟子甚多,幾乎個個都是美人兒,就算少了師父,缺了師徒同樂之趣兒,但那麽多女弟子,也盡夠他玩耍了。故而金銀童子見活捉夏玉娘無望,便下了殺心。


    修道之人,隻要修煉到煉氣入竅,便能易筋換骨,改變身材容貌。煉氣的男子也就罷了,許多都不甚注重外貌,但女修士多半都會在樣貌上下一番功夫,隻要不是自家眼光有問題,幾乎都能在踏入煉氣入竅這一層次後,變成十成足的美人兒。當然要能徹底把自家的麵貌改換,至少也得練通兩百處竅穴以上,所以煉氣的女修士,在煉氣入竅這一層次的時候,光是憑了外貌高低,也可略略分出修為上下來。


    金銀童子捏了法訣,眼中殺機盈然,金銀砂化為一團光霧,猛然往下一落。夏玉娘回頭看到金銀童子殺招已出,便把最後留的一手搏命法術預備好。她也不去管自家的安危,纖長的五指猛然一放,便有一道淡銀的精芒飛出,這道銀芒如線,肉眼幾不可察,在夏玉娘的催動下,繞過了金銀砂雲,直奔金銀童子的印堂。


    金銀童子知道夏玉娘最近幾年,都在祭煉一種法器,名為玄女針。他知道但凡針類的法器,都陰損無比,早就上了心,夏玉娘這一手又是被逼發出,時機拿捏的並不甚好,被金銀童子眯著眼睛,一聲喝,把座下的金銀葫蘆飛起,噴出了另外一股金銀砂,隻是一卷,就把夏玉娘發出的玄女針攝住,然後收入了金銀葫蘆當中。


    金銀童子破去夏玉娘最後的反擊手段,不由得哈哈狂笑,下麵催動綠玉仙雲正自拚命躲閃金銀砂雲的夏玉娘卻已經心底發涼,一聲悲呼,操縱了綠玉仙雲猛然上升,主動往金銀砂雲中投來。她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要死,也要拚了性命毀去敵人的這件重要法器。


    就在她運用玄功,要自爆精血的當,忽然一道憤怒到了極點的長嘯,穿透了雲端,呼嘯而來,一個聲音在大氣中激蕩,從四麵八方傳來,寒意森森的叫道:“你們兩個居然壞了我的大計,在什麽地方鬥法不好?偏在這裏鬥法?都給我進來罷……”


    夏玉娘和金銀童子身邊,都出現了十六朵優曇波羅花,夏玉娘本來就久戰力疲,又是受傷之軀,被這十六朵優曇波羅花一罩,便自動彈不得,就連想要自曝精血都做不到。這個身材高挑的美貌女修,嬌軀連連顫抖,想要掙脫這十六朵優曇波羅花所放出的法力禁錮,卻哪裏能夠?隻是她這一番掙紮,嬌軀的美好曲線,盡數展露出來,不拘什麽樣的男子瞧見,必然被惹得血脈賁張,不能自抑。


    金銀童子吃了一驚,忙把金銀砂收回來,護了自家之後,便大喝道:“吾乃五氣山金銀洞的金銀童子,道友何方來者,為何不問青紅皂白就下這般狠手?”


    大氣中層層激蕩,那個聲音似乎惱怒已極,根本不想回應他。那十六朵優曇波羅花演化的大陣,困住了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夏玉娘倒還罷了,但是想要困住有金銀砂在手的金銀童子,卻力有不逮,被他的金銀砂一衝,便組不成陣法,立刻又有十六朵優曇波羅花降落下來。


    金銀童子見自家的法器建功,便也不是十分畏懼暗中出手的那人。他心中自忖道:“我也是凝煞級數的修士,又有金銀砂在手,就算遇上煉就罡氣的人物,也可以鬥上一鬥。這人不知是誰,居然敢這般壞我好事兒,待我捉了他,便也狠狠折磨。”


    陳七和萬芳乘了烏金雲光,在高空中下望,萬芳臉上春潮未去,正是歡好後的痕跡,她慵懶無力的靠在陳七身邊,瞧著意中人跟別人鬥法,半點也不擔憂。陳七的法力她也略有所知,金銀童子不過是凝煞的級數,最多不過仗了一件法器,陳七別的不說,手段無數,法器也有幾件,穩贏不輸的局麵,自然讓萬芳擔憂不起來,她隻是無數次想著剛才,陳七又把自己弄的羞人答答的,全身都是燥熱之意,不住的想:“我們兩人已經如此,我這輩子除了嫁給這小要命的,還能適於誰家?隻是……他現在心中是如何想,會不會覺得我任他予取予求,是個不知自愛的女子?”


    陳七也不管身邊玉人心裏忐忑,他沒能引誘來貂雪,卻被兩個旁門修士鬥法,壞了許多好興頭,心中已經十分不爽。他感應天地元氣的範圍極廣,早就感知到了金銀童子和夏玉娘兩人,剛才若不是金銀童子放出的金銀砂,把他的元氣穹廬打破,險些驚擾了跟萬芳的“好事兒”,陳七還不見得會出手如此暴烈。


    雖然這小賊頭仗著法力高明,有紫玉簡這等手段,挪移到了高空,並未受了金銀童子的害,但是心中恚怒也可想而知。他見金銀童子仗了金銀砂哈在耀武揚威,自家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困不住這廝,心頭暗忖道:“看他也不過是仗了一手鬼砂子耀武揚威,且讓我先奪了他的法器,再把他狠狠鎮壓。可惜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困不得煉氣凝煞的道人,火鴉陣也不合用在人類的身上,現在太上化龍訣吞噬元氣,又到了極限,暫時也無用它之處了。”


    在陳七眼中,這位金銀童子與牲口無異,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作同類相待。畢竟剛才他也在一旁窺測,早就知道夏玉娘和金銀童子之間的是非,雖然其中精細處他也不甚了解,但是光聽瞧金銀童子所言所行,就知道他不是好人。雖然陳七也不算什麽良善之輩,但卻也不妨礙,這小賊頭“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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