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見亮。


    晚間冥色霧氣在北落山丁家晨鍾最後的音節消失。


    晨曦的光束散落在北落山,將北落山的楓葉映襯的一片金黃。


    陰影驅散,窪地兩側迅速明亮起來。


    小院中,陽光順著大槐樹縫隙散落下來,將多許多斑駁裂痕青石板照亮。


    原本帶著腐朽氣息的小院已經煥然一新。


    雖然依舊顯得破敗,至少不像是最開始那樣的暮氣沉沉。


    丁邪背對著天井,坐在中堂桌前。


    昨晚終究沒有動手,至少要在找找資料,知己知彼才好。


    所以後來丁邪和塗山君就從後山祠堂返回了小院。


    回來之後丁邪將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交給塗山君。


    ‘靈魔忍死術。’


    確係與血殺術同源。


    算上最初獲得的靈魔融基術,塗山君已經掌握了三種邪門的術式。


    這些術式隻能用詭異來形容。


    融基術限製巨大卻能批量迅速的製造練氣士。


    而這門術式,身死之後竟然還能保持肉身活動。


    就算陰神被滅了,也能使得強留人世的肉身繼續行動。


    塗山君也隻是剛剛接觸忍死術,隻看出了些許皮毛。他也不是什麽天才,自然不可能看一眼就將所有的術法都吃的透透的。


    桌案上是厚厚的玉簡,均是與那鬼怪有關的記錄。


    丁邪翻閱的很快,以其築基修士的法眼腦力,這些不過是毛毛雨。


    塗山君坐在桌案的另一側,同樣在翻看著玉簡。


    其實最初的時候還沒有那麽強烈的違和感,之後便愈發的覺得有些奇怪。


    丁家老祖好似並沒有積極的抵抗,就放任他們兩人去了祠堂禁地。


    “丁兄,你覺得你家老祖服食那靈液了嗎?”


    塗山君冷不丁提了一嘴。


    丁邪的動作一頓,嚴肅的神色有了點變化。


    微微皺眉道:“有道理!”


    ……


    就是問了對方也不一定會說。


    服食不服食都無關緊要。


    以那老家夥的謹慎,應該沒有服食。


    也許對方隻是想要借助他們之手為丁家除去此大患。


    畢竟靈液有異,靈魔忍死術卻是一門實打實的高深術法,還不和那所謂的法寶產生聯係,足以作為鎮族的底蘊。


    總而言之,該防備著還是要防備著。


    魂幡中還有一位金丹陰神,雖然實力照比生前倒退了不少,終究是金丹初階之中高手,作為後手足矣。


    ……


    又一日去。


    有關於那東西的玉簡本就不多,這一日夜兩人都快將玉簡給翻爛了。


    最後還是確定了以力破之的辦法。


    這也是因為想要找些證據為這行為背書。


    做事的時候,心中有底和心中沒底差距甚大。


    可惜沒有找到這東西的跟腳。


    沒有跟腳詳情就不好對症下藥。


    其實應該找靈魔宗的人問問,畢竟酒樽上篆刻的是靈魔宗的術式,他們的人說不定會知道這東西的破解之道。


    繁複雜念起就被塗山君隨手消散。


    這事兒問靈魔宗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再說也沒有什麽渠道。


    所以也隻不過是在腦海中過那麽一場,權當作是個歪念頭,餿主意。


    還得等日光盡。


    兩人就座。


    塗山君撚著書頁,翻看手中的書卷。


    相顧無言隻剩下沙沙的翻書聲。


    良久。


    “吧嗒。”


    豆大的淚珠落在玉簡上。


    緊接著就像是倒了豆子一般。


    盡管塗山君就坐在丁邪的對麵,依舊像是沒有看到似的,沒有什麽動作。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談,其實隻是未到傷心處。


    這時候,任何的言語都是蒼白的,任何的動作也隻能徒增尷尬。


    最好的就是什麽都不做,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該做什麽就繼續做什麽。


    一切都隻在無聲的哭泣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玉簡大半都濕潤了。


    丁邪抹幹眼淚,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兒計。


    兩人都沒有說話,依舊是靜靜的等待著夜幕的降臨。


    這一次就隻剩下一行三人。


    丁家的族老都在另一邊等待著


    就連原先跟隨他們進入祠堂的族老也打了退堂鼓。


    丁家老祖不要求的情況下,他們也沒有主動要過去。


    其他家族人問起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們也三緘其口,並沒有予以解答。


    實在是這件事本就不知道如何說起,加上老祖的要求,他們就隻能讓事情爛在肚子裏。


    說不定等老祖和那陌生的鬼修金丹宰了祠堂的鬼怪之後,他們能夠將這件事當作閑談拿出來說一說。


    現在這個檔口就算了。


    事情還未塵埃落定,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結束。


    再走一遍都已經輕車熟路,隨著陣法的打開,三人又回到了這處祠堂。


    丁傳禮看向塗山君,又看了看丁邪,微微拱手道:“不管如何,多謝道友施以援手,丁家承道友的人情。”


    自從上次離家之後丁邪對家族的人越發冷淡,就算知道這時老祖對塗山君施禮,丁邪也沒有什麽表態的往旁邊撤了一步。


    塗山君拱手回禮:“還請丁道友盡力而為。”


    既然人家笑臉相迎,也不好伸手去打,索性大方一些好好回禮,至於所謂的人情,塗山君也就是聽聽罷了。


    不管是他金丹的修為,還是幡主和丁家的關係,他們都沒有什麽需要丁家幫忙的。


    隻要丁家不去陽城告發他們的位置,塗山君就燒高香了。


    丁家老祖頷首。


    祠堂的這個東西養的太久,都已經成了後患,他們肯定會盡全力出手滅殺。


    雖然陰差陽錯的因為丁邪得罪了塗山君,至少現在他們還站在同一戰線上,更應該全力以赴。


    取香上香。


    隨著嫋嫋清煙飄起,在一聲喝中。


    “敕!”


    法印結成。


    法力化作光芒激射而出點在陣法上,如山巒的靈位移動位置,迅速向著兩側挪移著。


    “鏗!”


    鎖鏈拖拽的聲音響起。


    “轟隆隆。”


    上方天井早已經打開就等頭頂月光照映下來。


    來之前塗山君還曾擔心丁邪的狀態,若是關心則亂還是不要出手的好,現在看來還不錯。


    聲音已經貼近,就等月光接引。


    這時,頭頂烏雲飄來,遮蓋了半邊的光芒。


    塗山君目運金光。


    指甲劃過,一滴鮮血從天井激發,化作血光。


    轟的一聲在天空炸開,將雲彩震散。


    重新接引月光。


    披在鬼怪的身上,顯露出高大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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