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玄收回自己的手掌,一身湧動的法力漸熄,手中的法劍拋飛起來在半空翻轉幾圈,鏗的一聲,穩穩當當的落在背上的劍鞘。


    暗紅色的道袍無風自動。


    微微抬頭,目光所及皆是他出手留下的諾大痕跡。堆積起來的土丘早已經被夷為平地,楚歌使用術法凝聚的巨石山峰歪斜的倒在一旁。


    站定,赤玄回轉望向身後的縣城,縣城因為香火願力的加護所以並沒有被波及太大,城牆上雖多了些許的鬥法痕跡,城牆卻依舊堅固。


    手腕一抖,靈符隨之出現,微微晃動,法力之火點燃靈符。


    其上靈紋閃爍。


    “天地歸如,其數沙塵。”


    “疾。”


    在赤玄輕聲念決後甩出靈符,原本那些嶙峋的怪石,高聳的山峰,還有斷裂的棱柱在靈符張開覆蓋後化作淡色的硝煙歸入塵土。


    這些術法形成的地勢本就是法力靈氣與道溝通而出現的,當然也能使用法力和靈符將之抹去。


    隻不過,大多數修士在鬥法之後,可沒有閑心將那些留下的術式餘波殘留抹除幹淨。


    城樓上的周回神色激動,他知道自己賭對了。道長的修為道行不知道因什麽原因突飛猛進,就連朝廷的降魔校尉都已經不是道長的對手。


    他已不是曾經無知的員外之子,作為稽縣的縣尉,翻看了那麽多的卷宗,又從李縣令那裏得知朝廷的事情,他明白朝廷的強大。


    此次來的降魔校尉少說也是中流砥柱中的高手,這樣的人都在道長一招之下落敗,他心中的憂慮和忐忑盡數掃空。


    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道長無疑是他們之中足夠高的。


    事了,周回的目光又陰沉下來,他就算不處罰周升,也不會再讓周升回村落,他打算安排個衙差的事給周升去做。


    感情用事成不了大業。


    盡管他很同情阿嬌的遭遇,但是如果換了是他的話,他就是死在那裏也不會選擇暴露大法師。


    此番是打贏了,誰知道下一次能不能贏,在他的計劃之中,至少要將巨嶺郡一半掌握在手中才可以被朝廷注意到。


    自古以來,事以密成,言以泄敗,想要成就大事就要有嚴密的組織和紀律性,絕不可在這樣的事情上再載跟頭,更不容許第二次這樣的事情發生。


    周回陷入深思,原先人少還能鬆散的管理,現在地盤大了,會中信徒和授籙者增多,更需要提前進行劃分,不能把大事弄的人盡皆知。


    ……


    李縣令倒是沒有注意到周回的目光。


    現在,他的眼中滿是驚訝和難以置信。


    盡管早有耳聞,還是遠不及親眼看到赤玄出手震撼。這還是真修的修為,要是能將巨嶺郡拿下來,其實力又該如何。


    想到這,李元甄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他得重新考慮考慮了。


    跟隨而來的那些甲士本就茫然,鬥法結束在電光火石之間,隻覺得光芒閃爍就已經分出勝負。到底哪一方是對手,縣令也沒和他們講明。


    看現在的情況,顯然紅色道袍的道人更勝一籌,聽說是赤玄道長,就是那個小山頭守著道觀的道士。


    其中不乏知道赤玄的人,或是曾經找赤玄看過家宅風水、驅邪鎮鬼,大多都念叨著赤玄的那個‘死要錢道長’的外號。


    他們再知道赤玄道長消息的時候還是從城門的通緝令。


    靈符燃燒至指尖,赤玄隨手將之撚成粉末。


    法力自手臂經脈之中湧動,化作一道無形的大手將地上的三人攝拿在半空,凝聚騰雲飛身上去,化作一道虹光隱沒在雲層裏。


    上一回不過是飛簷走壁,這次已能立地飛天。城樓上的不管是官員還是兵卒均是一臉的呆愣錯愕、驚歎,以及對仙人的敬畏。


    ……


    楚歌艱難的睜開自己的雙眼,本能的動用法力。然而越是掙紮,身上的枷鎖就會收的越緊,甚至在法力湧動的同時還會變得更強。


    “別白費力氣了,玄鐵做枷,靈符為陣,困法力神識,鎖肉殼陰神。”


    楚校尉舉起雙手,這才發現自己帶著的手腳鐐銬和枷鎖猶如甲胄穿在他的身上,淡色的靈陣吸收著他的法力,構成完美的回路。


    說話的人身著赤色道袍正站在巨大的香爐前,將供香點燃,撚印法念動著聽不清的口訣。


    楚歌眉目一沉,他的記憶停留在接赤玄那招的時候,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他以為自己能清醒,實際卻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沒死。


    但是現在也不知道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了。


    楚歌倒也不覺得緊張,反而端起桌案上淺的不見什麽顏色的茶碗,喝了一口頓時皺眉道:“堂堂道基大修士難道就不舍得多放兩片茶葉?”


    赤玄掐指算了算茶葉的價格,這才說道:“茶葉又漲了三十文,校尉還是將就喝喝吧。”


    “閣下該是不缺這三十文的吧。”


    “缺,很缺,沒錢、沒糧,也快沒命了。”


    赤玄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談,他也知道自己吝嗇,但是三十文對於尋常百姓而言確實很多,沒必要用在這樣的麵子上。


    楚歌不多問,仰頭將茶碗中的茶水一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問道:“我那兩個旗官怎麽樣了?”


    “那位叫明揚的旗官現在還沒醒,貧道安排了人看顧他。”


    “另一位……”赤玄頓了一下,那個身具魔功的修士已被魔君搜魂,可惜的是依舊沒有從對方的腦子中搜到什麽有價值的消息。


    現在黃慈依舊在牢中昏迷著。


    魔君說對方醒來可能有一兩成的概率變成傻子。識海和修士的腦子都很脆弱,哪怕以他的修為也不敢說完全保證對方不受影響。


    正當赤玄細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楚歌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他並不關心黃慈的處境和下場,要不是因為身處衙門之中,說不得他會率先動手。


    因此說到這裏也就達到楚歌的目的了。


    赤玄給石像上香的細節很繁瑣,就好似根本不是在為道觀泥塑上香,而是澆灌什麽需要謹慎對待的奇物。


    在這樣的空擋下,楚歌打量起四周。


    這是一方巨大的道觀,很難想象在這樣的地方擁有這麽大的道觀,上下兩邊至少三丈,顯得穹頂和地麵十分的廣闊。


    內部供奉著一尊身著長袍的赤發泥塑。


    那石像的麵容看起來是英俊的,隻是平添幾分冷冽和睥睨,淡漠的雙眼猶如高高在上的神靈俯瞰人間。


    最奇特的是那雙自額角生長出來的角,竟然縈繞著赤黃色的光芒。


    在楚歌注視泥塑的時候,那高大的石像眼珠似乎動了動,從他的身上掠過去。頓時讓楚校尉一陣惡寒,脊背涼意衝上後腦。


    神色震驚的看著高大的香火像,眼中的震撼無以言表。


    他沒想到能見到這麽大的一座道觀,甚至還能在道觀之中見到這麽一尊巨大的邪神。沉默半響,楚歌才開口說道:“這到底祭拜的是什麽?”


    赤玄看了楚歌一眼,隨後直麵麵前的香火泥塑,笑了兩聲並沒有回答楚歌的話,他當然知道自己祭拜的到底是什麽。


    雖然是以魔君的模樣塑造的,但是眼前的香火泥塑並不是塗山君,反而像是一種另類的香火神軀。


    他並不是死的,而是活的。


    赤玄忙活許久終於將積攢的供香都供奉上去,香火神軀緩慢的呼吸著,嫋嫋煙雲順著他的口鼻湧入,充盈著他的身軀。


    “活的。”


    楚歌已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驚訝,隻覺得麵前的東西顛覆了他的想象。他聽說過赤天會,卻沒想到道觀內藏著這麽一個活著的野神。


    幡內塗山君推演著香火神軀的術式,其實他使用的隻是香火神軀的凝聚辦法,隻不過在此基礎上融合了養邪的理念。


    也確實能說眼前的香火神軀是一隻活著的邪物,隻不過是軀體活著而已,邪物的意識還是以赤玄的陰神神識為主導。


    那縷分化出來的神念足以鎮壓現在的香火神軀。


    隻等慢慢的吸收信徒的香火願力,就能將這尊被塗山君以養邪方法鑄造的神軀壯大。


    至於道觀,則蓋在縣衙的地下,上方是縣衙下方則是赤天會的道觀。


    楚歌的麵色已滿是凝重,看這樣的模樣,這一次朝廷低估赤玄的實力和威脅,說不定以後要吃大虧。


    旋即朗聲道:“道長既然有這樣的本事,為何要當反賊。”


    赤玄略微沉吟:“這樣的話,那位欽差也曾經問過。”


    他帶楚歌來此並不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實力,而是怕楚歌醒過來之後自戕,降魔校尉死亡的話朝廷肯定會知道,所以才將楚歌帶在身邊,防止他自殺。


    至於這個話題,他其實並不想多說什麽。


    楚歌翻找了一番自己身上的那些用來激發的靈符和法器,以及藏匿起來的靈藥和用於關鍵時刻提升自身實力的丹丸。


    然而他什麽都找到,就連自爆陰神所用的神識都被靈陣絲絲的禁錮著。


    索性歎了一口氣:“看來本官的算盤早已經被道長看穿了。”


    “校尉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赤玄緊接著說道:“委屈校尉在此多留些時日了,也不要妄圖生出自盡的念頭,在貧道神軀的看顧下,校尉死不了。”


    說完赤玄就要轉身走出道觀,而將楚歌留在道觀之內,由上方神軀看顧。


    “等等。”


    這兩天比較繁忙,摸到電腦都淩晨了,明天雙更把更新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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