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中央,盤坐靈台的塗山君陰神雙眸閃爍神光。


    隻見一方黑氣環繞的元嬰迅速迫近。


    一頭紮進塗山君的陰神。


    塗山君緩緩起身,揮手間掃清了識海內的所有陰霾,就連那維持住的一方光亮也迅速擴展,在塗山君踏出靈台的同時化作澄澈。


    自成元嬰修為,已不必在與魔頭僵持。


    看向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魔頭,塗山君翻轉手掌。


    鎮壓魔頭的大陣消失,也切斷了陣法對法力的抽取。


    那枚保護陰神的森白圈子落在塗山君的手腕,隨法力化作尋常的手鐲模樣。


    沒了大陣的壓製魔頭再次恢複本性,畏懼於塗山君身軀的氣息,隻能盡量的收攏自己的身軀,卻沒有放棄爭取這具身軀的控製權。


    猩紅的雙眼更是盯著已經空出來的靈台。


    塗山君取出魂幡,輕聲的說道:“道友,也不知道你算不算道友,留著你本就是個麻煩,恰好我這杆魂幡需要陰神,請入幡吧。”


    “吼!”


    魔頭裹挾焰火撲來,誰料,他竟不是要殺向塗山君,而是以陰神的狀態脫離了入魔血元的身軀,遁光閃爍就要逃走。


    一隻大手隨手撕開麵前的魔焰一把抓住魔頭的腦袋,將之生生的抓了回來。


    塗山君略有遲疑。


    他就是成就元嬰真君也沒有法力。


    魔頭吞掉血元的陰神,同時也具備著血元陰神的特性,能夠煉化那枚吃進肚子裏的幽生丹以做法力。


    留著魔頭顯然比殺了他更好。


    塗山君又服用一顆丹藥,丹藥的藥力隻是化作煞氣,並沒有帶來法力。不由得有些遺憾的呢喃道:“果然,這不是能鑽的空子。”


    也許是血元活著的時候與丹藥建立了某種聯係,在魔頭吞掉血元陰神後依舊在煉化丹藥。


    而丹藥的藥力又十分龐大,化作充盈的法力。


    隻能說是三方合一的巧妙結果。


    丈許魂幡裹身,塗山君的本尊身軀從中走出與入魔血元的身軀相調換,塗山君的陰神和元嬰歸位本尊的元嬰修士身軀,將血元置換魂幡道觀。


    順手把魔頭放在本尊身軀中。


    這樣既保持了魔頭存活,又能讓魔頭安穩的待著不會給他搗亂。


    塗山君擦去那滿頭猩紅的長發,以黑氣化作黑發。


    ……


    穹頂。


    漣漪波動。


    晶狀體的大陣法罩已經布滿裂紋。


    哪怕是隕炎真人也扛不住這樣的壓力。百餘位宗師齊出手,其中還有三十餘位金丹是後期以上的大宗師。


    而支撐大陣攏共加起來也就才十餘人而已,光隕炎真人的弟子就占了六個。


    紫少晴大步流星的踏入議事堂。


    四大家族的金丹宗師以及其餘供奉金丹都匯聚於此。


    紫少晴拱手見禮道:“諸位前輩叔伯,陽城岌岌可危,懇請叔伯們出手相助。”


    李家修士同樣拱手說道:“少城主此言差矣。”


    “不是我們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


    眾人沉默以對。


    大部分都躲開了紫少晴的目光。


    但是也有理直氣壯的宗師,不僅僅沒有躲開,反而神色坦然。


    “諸位前輩,大陣搖搖欲墜,你們難道就坐視陽城毀於一旦嗎?我師父待諸位不薄,更是對供奉家族多有扶持,諸位難道就一定要忘恩負義。”


    鄭家修士沉聲說道:“我等正是感念老城主的恩情才選擇袖手,我們不能讓老城主一錯再錯下去。”


    “要不是因為情誼還在,我們早就出手撕開口子放他們進來,何必在這裏等著。我們不過是想活命,更想讓老城主放棄庇護魔頭。”


    “少城主啊……”


    “……”


    這一說就是眾說紛紜,全都打著大義妄圖勸說紫少晴。


    隻要老城主交出或是斬殺魔頭,他們即刻出手,絕對不會拖延半分。


    轟隆!


    巨大的聲響傳來。


    有金丹宗師驚聲道:“天,塌了?!”


    仔細看去其實並不是天而是陽城的陽炎大陣,上方穹頂轟然碎裂,大片的法罩碎片化作星光墜落,在天際燃燒成虹光消失不見。


    “大陣破了!”


    驚恐叫喊聲響徹之餘,議事堂內的宗師們紛紛起身,或是瞪大雙眼,或是骨軟的跌坐回座椅上,又或是嘴唇眼角哆嗦,言語不利索。


    “我……”


    “我們本意非是如此啊!”


    紫少晴驚怒的橫了他們一眼,那擇人而噬的雙眼滿是凶光,也顧不得和他們扯皮,當即飛奔出去,施展遁法往隕炎真人身旁趕去。


    大陣中樞紫陽真人癱倒在基座上,七孔涓涓流淌鮮血,強撐著身軀施展遁術。


    大陣一破。


    百餘位金丹宗師正對一人。


    隕炎真人傲然而立,施然抬手將嘴角的一絲鮮血擦拭掉,隕炎真人周身的氣息迸發,他並沒有多太多的神色變化,而是傳音給徒兒:“走吧。”


    塗山君也許能成,也許不成。


    他不能賭塗山君一定能成,所以才要將弟子們送走。


    就是正魔兩道的宗師再喪心病狂也拿不下四大家族和一眾聯合起來的金丹宗師,總歸會給他們一條活路。


    但是不見得會放過紫陽真人他們。


    這些可都是陽城的嫡係。


    “隕炎老兒,這都是你逼我們的,如今你自食惡果還有什麽話好說!”


    “紫道虛,你不要執迷不悟。”


    “隕炎真人……”


    “……”


    質問聲自遠方傳來,正道宗門的為首者站在最前方,魔道宗門也是一樣。血煞宗的修士大喜,他們甚至可以趁著陽城大陣被破而將之吞下。


    玄煞老怪不動聲色的尋找著入魔血元的身影,更是在尋找那件靈寶。


    隕炎真人擺出拳架升起拳意,淡聲說道:“不必多說了,想要動手那就來吧。”


    他解釋不了其中的緣由,不說會不會暴露塗山君的秘密,更沒法言說為什麽要庇護塗山君。


    欲歡老魔嘿嘿笑著,擦著胭脂的手指指向擋在他們身前的隕炎真人:“就讓我們見識見識號稱元嬰之下第一人的紫道虛,到底有多強的實力。”


    “諸位道友不必顧及,紫道虛的實力非凡,我們一同出手便是。”地屍上人高聲的呼喊,絲毫不覺得這樣做有沒有什麽無恥的。


    清虛真人負劍匣往前一步:“紫道友,交出魔頭。”


    “阿彌陀佛,隕炎道友不要執迷。”見聞大和尚低吟佛號。


    “你們都隻有口舌,那便由我先出手吧。”禦靈宗的大蛇霎那出現在隕炎真人的上方,對著隕炎真人的頭顱咬來。


    “轟。”


    一拳轟出,金丹後期的大蛇腦袋耷拉著倒飛出去,那兩顆巨大的毒牙更是被碾碎一隻。


    “啊,我的蛇!”


    悲痛的慘叫聲驚醒了眾人。


    他們都沒有想到隕炎真人這麽厲害,一拳就打退了金丹後期的妖獸。


    “一齊出手!”


    魔宗的修士懼怕的同時也紛紛施展術法。


    數不清的術法施加而來。


    隕炎真人平靜的凝視前方,聲音由低升高:“沒想到有一日會讓老夫大展身手,那便來吧!”


    “陽炎寶術。”


    陽炎火鳳籠罩硬生生劈開那無數道術,卻也在半空中被道術和夾雜的真意吞沒。


    道術與真意瞬息將隕炎真人吞噬。


    “師父!”


    紫陽真人長嘯大吼。


    可惜他還沒有靠近就被這巨大的鬥法餘波炸飛出去。


    “紫爺爺。”


    塗山驚鴻銀牙緊咬,熱淚滾滾,她想衝過去,但是被身旁的師兄死死的拉住,根本不讓她參與到鬥法的漩渦之中。


    眾修士似乎已經預見了身亡的隕炎真人。


    “唉,何必非要如此。”


    “可惜了一代人傑。”


    “……”


    “阿彌陀佛。”


    “希望道友走好吧。”


    隻是等波紋和絢爛的光芒散去,這才發現一道猩紅的光芒擋在了隕炎真人的麵前,那是一杆丈許高的魂幡,在這烈風中揚掣。


    一道身著黑色道袍的身影站在那杆魂幡靈寶之上。


    那身影微微側首看向身後的隕炎真人,笑著說道:“道友,幸不辱命!”


    說著,周身靈機綻放。


    獨屬於元嬰真君的氣息猶如風暴一般將那鬥法的餘波一掃而空,那壓抑的氣息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將眼前這百餘位金丹宗師的心髒攥住。


    “元嬰真君!”


    這都不需要言語。


    隻憑那覆壓而來的氣息就能讓在場的修士明白。


    眼前的這位就是小荒域最頂尖的修士。


    那加起來不足五指之數的元嬰真君。


    是真正的大修士!


    純均真人拱手行禮,朗聲詢問道:“不知道前輩是何方高人?!”他不敢直麵打量元嬰真君,隻能用餘光探尋,更是將自身的神識收斂起來。


    要知道隨意的使用神識施展靈官法眼可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何況是麵對一位元嬰真君。


    “阿彌陀佛,不知道是否有幸得知前輩名號?”


    白骨寺的大和尚低眉詢問著。


    塗山君瞥了對方一眼,咧嘴道:“要不是和白骨寺還有點淵源,我剛才宰了你。”


    見聞大和尚悚然一驚的抬頭望去,似乎不明白為何眼前的高修會這麽說。


    盯著塗山君腳下的尊魂幡,玄煞老怪的腦海中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甚至讓他生出幾分後怕,更是失聲道:“你是那吞噬了血元師弟陰神的魔頭!”


    “魔頭?!”


    百餘金丹宗師驚懼之餘紛紛後退。


    這可是元嬰魔頭,要命的存在。


    “老東西倒是挺聰明的,不過本座並不是魔頭,而是那渡劫成功卻損失肉身的修士,道號尊魂。”


    塗山君猩紅的眼珠看向玄煞,以及玄煞身後的血煞宗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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