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鴉九豁然起身。


    若非太境和眼前的鬼聖是一夥兒,怎可能在婦人求到廟觀的時候出麵的是太境。


    哪怕不是一夥兒也該是達成某種協議。


    「大師稍安勿躁。」鬼聖微微擺手。


    太境則安然笑道:「張大師不是說過隻要得到傳承,大師就會將六道黃泉拱手想讓嗎。」


    太境倒是沒有借著塗山君的身份而敲詐,隻不過他胸中的火氣還未消失,尋得機會自然會用話語揶揄張鴉九。


    起身的張鴉九駭然。


    心中不由打鼓。


    他確實開口說過。


    可是這傳承擺在這裏如此多年都沒有人能得到。


    神君更是曾親口說過不傳。


    「哼。」


    張鴉九冷笑道:「請人算什麽本事。」


    目光打量了鬼聖許久,這才重新坐下。


    淡淡地說道:「道友當這個和事佬無可厚非,畢竟是誤會一場,是我關心則亂,加之沒有與那學徒的爹娘明言。」


    「不過,這都是考驗的一部分,道友所為事出有因,卻也實打實的讓我機緣有失。」


    「壞機緣的不是我們。」


    「那是誰?」


    「是一個算命的,指引女人尋到廟觀。」


    「算命的?」張鴉九沉吟思量。


    如果是這樣,背後該是有其他的推手。


    他並想追究到底是誰,左右不過是一次本來就不抱什麽期望的鍛兵,類似學徒劉冠那樣被吸引的不知幾多,可是都不曾實現自己的願望。


    「我不管什麽算命不算命。」


    「今日就把話說開,六道黃泉……」


    張鴉九擺手就要徹底回絕了太境。


    赤發鬼聖打斷張鴉九的話,說道:「大師不必說的如此絕決。」


    「哦?」


    張鴉九眼睛眯了眯看向開口的赤發鬼聖,似乎沒想到鬼聖會阻攔。他又看了看太境,太境的臉上閃過異色,似乎也沒有想到鬼聖會這麽說。


    太境沒有說話,他不清楚這位流落在外的師兄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且,哪怕真的拿出鑄劍決和祖兵鍛造術,也不見得能換取神兵六道黃泉。


    想到這裏,太境難免詫異。


    難道鬼聖真的取得天君傳承?


    可是張鴉九肯定不會承認外人幫忙。


    他又不能明言塗山君是太乙升仙宗弟子。


    但凡不傻都看得出鬼聖還有要事,他不能因為六道黃泉而泄露鬼聖的跟腳和來曆。


    因此,就算是能談多半也是繼續扯皮罷了。


    倒不是太境瞧不起塗山君。


    而是塗山君失落在外,能擁有著一身的本事肯定耗費不菲資源,估計身上已經沒有什麽貴重的天材地寶。


    也許被鬼聖視若珍寶的東西,對於張鴉九根本沒有吸引力。


    拿出來當作籌碼反而容易失了臉麵。


    於是太境想要開口阻止。


    卻被塗山君接了下的話打斷,道:「太乙宗誠心實意,願意用鑄劍決和古帝鍛兵術換取六道黃泉。」


    張鴉九正要回絕,神色卻是愕然。


    有些難以置信的追問道:「什麽兵術?」


    他死死的盯著鬼聖,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塗山君一字一頓道:「古帝鍛兵術。」


    殿內一時寂靜。


    落針可聞。


    良久。


    張鴉九方才長吐一口濁氣,問道:「


    哪一位古帝?」


    塗山君淡然笑道:「蚩帝。」


    「不可能,蚩帝兵決早已消失在曆史長河,從未聽說有哪一位掌握。」張鴉九端起靈茶,他一邊說著不可能卻一點都呢沒有再離開的意思,輕啜一口,平複著胸中波瀾的心情說道:「道友莫不是想要誆我神兵。」


    塗山君明白張鴉九所言非虛。


    世人都未曾見過蚩帝的鍛兵術,那是因為鍛兵術是一團氣。


    經過多年的參悟,抄錄出一篇鑄兵術。


    他正是要用這門鑄兵術和鑄劍決換取神兵。


    神兵雖利卻不及帝氣。


    以古帝兵決的價值,連極為厲害的祖兵都能換得。


    塗山君嚴肅道:「旁人沒有掌握,我卻參悟出。」


    「用古帝鍛兵術和鑄劍決,換你的六道黃泉,你換不換?」


    張鴉九心中天人交戰,他確實想一口答應,可是卻又怕是一場虛夢,咬牙道:「如果是真的,我自然願意,我得先看看鑄兵術,不能你說是真的就是真的。」


    「可以。」


    塗山君微微頷首。


    對方的要求很合理。


    「不可!」


    太境忙阻攔道:「不能換。」


    張鴉九還以為是太境著急六道黃泉的歸屬,淡淡地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道友還是莫要阻攔的好。」


    太境卻根本不是這樣的心理,他知道凡是大傳承必然有著極高的限製,假傳萬卷書,真傳一句話,可是這一句話卻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他對六道黃泉勢在必得,又怎能讓塗山君付出代價呢。


    塗山君抬手說道:「不必多言,聽我的。」


    「得找個中人。」張鴉九摩拳擦掌。


    「不如就讓我做這個中人。」


    一道聲音響徹,身著常服的閻天君從神像中走下來,笑嗬嗬的說道:「估計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做這個中人了。」


    張鴉九神色凜然的拱手道:「天君能做這個中人實在是我非常願意見到的事情。」


    「拿出來看看吧?」閻天君看向鬼聖。


    鬼聖張口吐出一張皮卷。


    青黑色的底子看不出是什麽,很規整,應該是被利器切下又以秘術熬製而成。


    氤氳著黑紅流光,至少也得是第三步高階的物件。


    獠牙擦過手指,立時撕開個口子。


    下指書寫十一言。


    這可著實嚇了眾人一跳。


    與此同時,張鴉九帶著懷疑的目光襲來。


    他對鬼聖如此信誓旦旦的話產生懷疑,如果真的是古帝鑄兵術,原來記載古帝鑄兵術的物件和後來書寫下來的帝術,可是兩種天差地別的東西。


    倒也不是說帝術不夠厲害,而是蘊藏著古帝餘韻的東西能夠讓人更直觀的感悟出東西。


    如果是後來書寫的話,效果定然大打折扣。


    閻天君帶著好奇的探過頭來,蠻震驚的點頭道:「是真東西。」


    眼中驚訝閃過,他對塗山君的來曆更加好奇,怎麽這器靈的身上還有上古大帝的帝術。


    推算來看,尊魂幡應該並不是上古就存在的才對。


    「可否容我一觀?」


    「請。」


    張鴉九取來皮卷看去,立刻被吸引。


    明明隻有十一言,他卻像是看到星河擴張,一位古之大帝舉起手中的鑄兵錘。


    以他的見識,在看到這張皮卷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是真東西。


    如果是一整篇的帝術足以換取神兵。


    可是,偏偏是真東西才讓張鴉九更


    難判斷,連一張寫出的帝術都能用具備如此神韻,如果是原來篆刻帝術的寶物該是多麽的恐怖。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皮卷,沉聲說道:「是真的,可以換取,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要觀看記載了帝術的寶物。」


    太境立刻說道:「絕無這個可能!」


    張鴉九瞥了一眼太境,回轉目光看向鬼聖說道:「我知道記載帝術的寶物定然非同凡響,我不奢求用一件神兵就能換取,隻借閱三日,使用原來的寶物記錄下帝術後,我可以將六道黃泉拱手奉上。」


    太境當然不願意上躥下跳。


    但是事關古帝術。


    這還是塗山君的自個兒的東西和宗門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


    他今日承情,來日如何還。


    回去宗門又該怎麽和長老們說?


    塗山君沉默半晌點頭道:「可以。」


    「取出六道黃泉,你即可看到記載古帝術的寶物。」


    張鴉九倒也很是坦然,翻掌從自己的法相大界取出六道黃泉。


    六道黃泉整體為劍形,然而仔細看去才發現劍鋒是一層幽幽玄光,看起來倒真的像是黃泉水影。


    兩側護住的短鋒黃泉一長一短,劍顎與鋒連接出有六輪法相,分屬六道。


    長長的劍柄盡頭則是一隻閉目閉口的肅穆骷髏。


    「持此劍者身有六道加持。」


    「可照見前世今生。」


    「可惜……我的煉器術未能完全發揮出六道黃泉的威能。」張鴉九看著擺放下來的六道黃泉眼中閃過不舍。


    這柄劍是他鑄造出的最奇特的神兵,說是老天爺借用他的手掌來完成也不為過。


    其中神通非尋常神兵能比。


    「大師如此信人,我也不會藏著掖著。」


    塗山君張口吐出一隻黑色的小鼎。


    手掌一攤。


    黑鼎滴溜溜的轉動。


    「鼎?」


    「看似是鼎,實則它是古帝兵氣。」


    「最為表象的就是持有帝氣的修士可以充分發揮出神兵威力。」


    回憶起帝氣來曆,塗山君聲音微頓。


    他當年就吃了帝氣的虧。


    如果不是老天王強弩之末,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老天王確實氣度非凡,哪怕戰死在神藥麵前也沒有一並帶走帝氣,讓蚩帝兵決從此失傳。


    盡管兩人曾是對手,塗山君對其也很是敬重。


    看著麵前的黑色小鼎,塗山君笑著說道:「就勞煩道友在廟觀住些時日。」


    「帝氣事關重大,我不可能讓道友帶走。」


    「不管道友是否能參悟出什麽,三日之後我也會收走帝氣。」


    「當然,古帝兵決我依舊會給道友抄錄好。」


    張鴉九聽得仔細生怕漏掉任何一個字,一雙眼眸死死地盯著兵決帝氣,聲音中多了幾分顫抖:「竟真的是……蚩帝兵決!」


    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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