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盛放無麵石像的宮殿轟然坍塌,隻剩下內陣的石柱。


    眾人也看到了石柱中央高大的白色羅刹族身軀。


    軀體舒展,連帶著周遭的靈氣都跟著瘋狂匯聚。


    張然抬起手臂,張開嘴巴。


    黑色的瞳孔聚焦在手中那多蓮花上,蓮花九瓣。


    萬法宗種植於此的黑白金蓮,不僅是封印也是天材地寶,能夠幫助人大幅度的增長修為,本來張然想哄騙丁邪來取此寶物,如今也沒有必要了。


    師兄是師兄,他是他。


    他們並不是一路人。


    吞下手中的蓮花。


    張然的氣息迅速攀升,節節高漲。


    築基修為點亮,跨越中期、後期,直抵巔峰。


    甚至,丹田之中已經凝聚出了一顆虛幻的金丹。


    虛幻金丹滴溜溜的轉動著。


    五髒生息壯大,經脈法力湧動強化著身軀,黑白交織成灰色光芒順著肺部向著四周蔓延。


    像是一股火焰在胸腔熊熊燃燒,迅速膨脹擴大。


    假丹境。


    這是距離金丹最近的境界。


    當然,也可以說是一種境界。有些修士能夠達到,有些修士則無法達到。


    都不耽誤他們繼續修行衝擊金丹之境。


    隻是達到了此境界的修士在結丹這件事上更有信心,還會增加半成成丹的概率。


    內家丹景並不提升自身的戰鬥力,假丹和築基巔峰本質的區別就是對金丹境界的理解,對於自身道的理解達到了就會達到假丹的境界。


    在張然吞下蓮花的同時,丁邪捏碎了手中的宗門令牌。


    宗門令牌化作一道金光衝天而起,瞬間分散成無數道細小的光芒,有一小半湧入法陣,另外的一大部分則飛遁離開。


    隨著手中令牌的碎裂,金色的能夠抵擋金丹修士全力一擊的法衣覆蓋在丁邪的身上。


    令牌是萬法宗修士的最後手段。


    它不會傳遞任何信息和自身的境遇情況。


    捏碎令牌代表著十萬火急,危難大事,性命將沒。


    同時也是最後的一道保命底牌。


    宗門令牌會通知最近的萬法宗師兄弟前來救援,也會點亮留在宗門的手段。


    陣法內的眾萬法宗修士令牌全被點亮,可惜他們都被壓製在法陣裏,根本就沒有辦法激發自身的法力。


    李聖禮破口大罵:“張然,有種放開陣法壓製,我們打過!”


    “在陣內,我不是你的對手,你也殺不死我。”


    “你不算英雄!”


    修士的身軀對於他們的法力而言確實羸弱,但是此陣壓製了所有人的法力,張然和他身旁的其他種族生靈同樣沒法使用法力。


    就算拚肉搏打不過,他們也不會被那些其他種族的生靈輕易殺死。


    不論他們管自身的力量叫什麽,法力就是法力,修出的力量沒有太大的區別。


    同樣沒有法力的情況下,想要徒手殺死其他的築基修士極其困難。


    張然轉過頭,大步邁過來,一腳踹在李聖禮的身上,又踹出三丈遠:“聒噪。”


    “打到他無法說話為止。”


    揮了揮手,示意其他的羅刹族人一起動手。


    “師弟,回頭是岸。”


    “宗門將他們封印在這裏肯定有宗門的道理。”


    丁邪貼近法陣。


    “什麽道理,難道就因為我們的世界在你們的眼中是洞天嗎?”


    “洞天?”丁邪愣了一下。


    他以為陣法封印下的是張然的族人。


    小荒域雖然不大,但是也有其他種族的生靈,妖修比較常見,還能見到鬼修。


    他沒想到陣法封印下竟然是一座洞天。


    洞天內的生靈生活的世界並不大,誕生的生靈也千奇百怪。


    有些洞天會成為宗門的道場,布道洞天以獲取修道的種子。


    因為布道的關係,洞天生靈天然修行的就是宗門的法門,從洞天走出來,自然也會成為大宗門的弟子。


    這些也是他從師長那裏聽說的。


    小荒域比較貧瘠,自然誕生的洞天很少,有也被幾大頂尖宗門給瓜分了。


    洞天在宗門之中屬於機密,也不好多打聽,丁邪平常對這些事沒有太大的興趣,便沒有追問。


    沒成想,今日得見。


    丁邪怔然,他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虛偽。


    說出來也不似他,他該更灑脫一些。


    修士不該有那麽多的紛擾,對於他們來說,應該更簡單。


    “哈哈哈,我當是什麽,原來是羅刹虛洞天。”


    被群毆的李聖禮依舊沒有放過任何的一絲嘲諷機會,大聲的呼喊著:“剛才我納悶沒想起來,現在爺想起來了。”


    張然目光一凝。


    眼見其他幾個羅刹虛族的還要動手,張然揮手讓他們停下。


    “這麽說,你知道?”


    李聖禮跌跌撞撞的起身,朗聲道:“羅刹虛族,嗜殺好戰,最善吸食生機。”


    “原本羅刹淵是宗門劃分給你們的地盤,被你們搞的烏煙瘴氣,大麵積生機滅絕,生靈塗炭,活該你們被封印!”


    “啊,呸。”


    張然胸膛起伏,雙目已經被血絲充盈的赤紅:“給我殺了他。”


    抱頭縮在一旁的褚學州趕忙埋在地上:“大師兄啊,看不清現在的形勢嗎,您這破嘴就別說話了。”


    越是這種時候,李聖禮反而越拉仇恨。


    就算被摁在地上打也沒有放過嘲諷張然的機會。


    其餘的師兄弟縮在一旁,生怕被李聖禮牽連。


    “痛快!”


    正與骷髏金丹戰鬥的墨十三大吼,倒是給是屍陰上人嚇了一跳。


    “有能耐,你弄死我,弄不死我,等宗門金丹真人到就弄死你們。”李聖禮依舊在叫囂著。


    聽了個大概,差不多也聽明白怎麽回事兒了。


    “很遺憾,原來是我們的立場問題。”


    丁邪吐出劍丸。


    劍丸擊發轟擊在法陣上,頓時又起漣漪。


    並做劍指,劍丸虛影頓時化作數千道,宛如劍氣長龍撞在法陣上。


    陣法震顫的更加厲害,隻不過依然沒有崩潰的跡象。


    “我要是懂陣法就好了。”


    丁邪咬牙,他應該多和塗山君學學,好歹麵對這種陣法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無力。


    廢墟之中的石像已經恢複了肉身。


    脖頸上的眼球撕裂成一道暗色的裂縫。


    羅刹虛族人的手臂伸出半截,就連上方的那道黑色的裂隙都擴大到兩尺。


    正要擠出來的那位羅刹虛族的生靈氣息赫然是金丹。


    一旦讓他出來,他們所有人都要死。


    “怎麽辦?”


    想要攻破麵前的陣法,隻靠他一人,就是砍上幾個時辰都沒用。


    兩刻鍾之後,羅刹族的生靈就要出來了。


    本想呼喚尊魂幡,隻是念頭剛閃爍就被丁邪摁死。


    尊魂幡在吸收血池積攢的煞氣蛻變,而且塗山君遭受重創,實力十步存一,他就是將尊魂幡引到自己的身邊也沒什麽用處。


    塗山君陣法造詣高歸高,也得有實力來施展手段,否則一樣瞪眼。


    四下尋找的時候丁邪看到了頭頂上的墨宮妖修。


    頓時大喜道:“墨十三,你有沒有保命的底牌,幫我碎了這陣法。”


    墨十三不假思索的說道:“陸兄,我保命底牌要是用了,怎麽和這個老怪物鬥?”


    保命底牌當然是用來保命的,就是打不過也能保住他們的命,甚至可以絕境反殺,如果那東西幫丁邪破陣,他就沒有底氣和骷髏金丹鬥法了。


    丁邪早已經想好了辦法:“陣內有我宗門四十多位師兄弟,十多位築基修士,你放他們出來還有機會。”


    “等金丹修士跨越黑色裂隙,我們都沒有活路。”


    墨十三一聽是這個道理,震碎了陣法還有機會活命。


    他現在倒是能轉身逃命,不過兩刻鍾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得掉,還是要拚一場。


    “巳叔,替我的位置。”


    墨十三當即呼喊巳正取代自己的位置。


    有墨龍陣在,他們十二妖能夠招架住骷髏金丹。


    巳正本是不同意少主這麽做,萬法宗的事情他們就別糾纏太久,這樣就差不多了,等後續處理就是。


    反正骷髏金丹也跑不了,萬法宗肯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既然少主打定主意,不管對錯,他們都要執行下去。


    丁邪看到墨十三從陣法中脫離,徑直飛遁上去擋在墨十三的身旁。


    他身上的金色法衣能夠硬抗金丹修士的全力一擊,骷髏金丹本就是重傷,不可能一擊碎掉他的防禦。


    “陰極印。”


    骷髏金丹果然如丁邪所料,吐出精血結成印法。


    一道陰沉棺槨出現在法陣中央,從天墜落下來直奔從墨龍陣中分離出來的墨十三。


    丁邪法力成掌將墨十三推開,自己頂了上去。


    “陸兄!”


    “破陣啊。”


    丁邪大吼,他有底氣才去接的術式,這時候墨十三不能愣著,必須要盡快破陣。


    陰沉棺槨轟然砸下。


    墨十三扯開身上的道袍。


    胸口是一道輪轉金印玉符。


    這道玉符儲存著金丹中期修士的全力一擊,非常不好製作,屬於上等符寶。


    有上等符寶,就是麵對金丹修士也不會打怵。


    修行界也論人情世故,到了一定境界一般不會輕易動手打生打死。


    這東西有個擊發的過程,不能百分百確定殺敵。


    隻不過用來打固定在這裏的陣法,根本不用擔心會有其他的手段。


    墨十三使用法力點亮了懸掛在胸口的上等符寶。


    “諸位,且聽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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