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


    “轉世。”


    “……”


    “會…後會有期嗎?”


    “還是在那個鬼地方,直到磨滅真靈。”塗山君怔然良久,站在槐樹下靜靜的望著山腳下的大城,伸出手掌。


    一顆鎏金丹丸懸浮於掌心,滴溜溜的轉動著,隨著他翻掌消失不見。


    “何故?”


    尊魂幡猶如黑龍一般的猩紅眼珠回過神來,眨了眨,隨意生出一口鋸齒:“想到了一些往事。”


    “往事嗎。”


    “年紀越大,人就越念舊,想到往事實屬尋常。”


    太乙揣著袖袍,笑嗬嗬的說道:“我也時常想到曾經那些以為再也不會提及的事,也許我們都是念舊的人,所以才能在這一刻有所共鳴。”


    “不如說是兩個老頭兒。”塗山君撇了撇嘴。


    “做老頭兒也沒什麽不好的,畢竟修行界還是尊老愛幼的。”


    塗山君突然笑了。


    “師弟何故發笑?”


    “我可不想被人冠以‘老怪’、‘老東西’……之類的名頭。”


    相比於那些人,塗山君依舊是年輕的,甚至年輕的有些過分,一百出頭的元嬰後期,不管是哪方大域都是一號人物了。


    太乙更不尋常,其記憶和認知都絕非元嬰修士能夠比擬,然而他依舊是元嬰初期,是足夠‘年輕’的。


    太乙微笑著點了點表示讚同。


    任誰被喊做老怪、老登、老東西、老魔頭……都不會是高興的。


    不過今天塗山君似乎吐出心中鬱結,顯得有些鬆快。


    兩人搭檔了這麽久,互相間算知根知底,有個什麽異樣是很容易察覺到的,別看平日裏不說,隻當不知。


    以前也豪氣的厲害,實際上總有一股子擰巴在身上,現在才好似‘放下’。


    放下。


    當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能放下的人,都是有大作為的。


    太乙沒有問塗山君到底放下了什麽,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似乎為塗山君能更進一步而高興,能為之慶賀就已經足夠幸運了,又何必刨根問底,非要打破砂鍋的問一問到底是什麽事。


    砸吧砸吧嘴說道:“想喝酒了。”


    “巧了,我也正有此意。”


    “那便走?”


    “走。”


    走出客棧,門口形似荒獸的四架馬車靜候,太乙也沒有矯情的講究什麽,踩著跪在地上的‘人凳’登上馬車,兩位跪坐其中的侍女額頭均有青澀稚嫩的絨鹿角,太乙坦然就坐,淡淡的說道:“去最好的酒樓。”


    雲上天是極好的客棧卻不是一處好酒樓,想要喝酒便需尋其他地方。


    如‘酒中仙閣。’


    修行界對‘仙’之一字用的很慎重,那些重樓宮闕則不會吝嗇施加以‘仙’的讚美,譬如最有名的古仙樓,以及各處的名勝,沒有個‘仙’字總覺得少了幾分韻味和雲霧飄渺的感覺。


    “天字三號。”


    “前輩,這邊請。”


    引路侍者畢恭畢敬。


    許是早就有人提前打了招呼,因此一路暢通無阻。


    連過三扇門,來到玉桌前。


    那身形懶散的修士微微抬頭,擺了擺手示意那些操弄管弦絲竹的藝妓可以開始,頓時悅耳的器樂聲動,還有那身著長衫,戴著麵紗的女修將酒壺溫好。


    “道友來的好快啊。”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能遲到。”


    太乙頷首笑道,旋即邁步走向玉桌。


    袖袍中的猩紅眼睛眨了兩下,他就知道太乙不會無的放矢,真說起來,倒是他會去找酒樓轉轉,太乙來到這裏肯定有目的。


    果不其然,早早就有人等在這裏,那是一位陌生的元嬰修士。


    身形修長,身著淡金色的法袍,看到太乙走近才起身,作揖行禮後重新盤坐在桌案的另一側,似有些意猶未盡的端起了麵前的白玉酒樽。


    太乙開門見山的說道:“我要的東西,道友該是帶來了吧?”


    “當然。”


    “不過這些東西可不好拚湊,我家樓主說看在太乙道友的麵子上將呢所知全部帶來,隻收……三十萬上品靈石。”


    陌生元嬰從懷裏取出一方木盒,盒子並不華麗,堪堪裝下書籍玉簡之類的東西。


    如果是尋常人看到了或許會猜測裏麵是撞了幾兩碎銀還是自以為是的寶貝。


    “東西都在這裏,道友慢慢欣賞吧。”


    “我還有要務再身,就不久留了。”


    陌生元嬰緩緩起身,順便在侍奉在身旁的女子屁股上抓了一把,這才走過屏風,腳步停頓,回頭說道:“享受的這些,不用我來付錢吧?”


    太乙的目光聚焦在木盒上,同時搖了搖頭。


    “不用。”


    “那要多謝道友請客嘍。”


    太乙真君淡然一笑,輕聲說道:“請客的人也不是我。”


    陌生元嬰此時倒是來了興趣,疑問道:“那是?”


    “道友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是誰了。”


    “那還是算了,我可不想沾染什麽甩不掉的麻煩事。”


    陌生元嬰當即擺手絲毫沒有遲疑的轉身,原先臉上的好奇神色也消失殆盡,就連自己的腳步都快了幾分,好似生怕太乙為他解釋幾句。


    太乙屏退侍女和管弦樂的龐大隊伍。


    酒色不分家,剛才登上樓梯的就看到不少青樓女子,不乏合歡宗修士的氣息。


    議正事還是不要讓這些人在身側的好,盡管她們在身側也沒什麽,因為那位尊者也未遮掩行蹤和消息,顯然是不怕千平域得知。


    而且這裏是東海城,蛟龍族地盤,自然遍布眼線,想要瞞過他們也不太可能,索性也不遮掩的將人約到了這裏。


    “三十萬……上品靈石。”


    袖袍中的塗山君睜開猩紅眼睛,尊魂幡本尊生出鱗爪,像是一隻縮小了數十倍的骷髏,裹著黑紅色的破舊裹屍布,站在玉色的桌案上看著那份木盒道:“什麽東西值這個價錢?”


    “好東西。”


    “本來應該問問金鼇真君的,可惜他沒來,又不好通過幻兕真君,也就尋了古法。”


    “古法?”


    “買。”


    塗山君訝然失笑,他也用過許多次這個方法,還記得曾經消息傳遞的渠道不足,雇傭過古仙樓的金丹宗師。


    不得不說,古仙樓的職業操守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合作下來都比較愉快。


    太乙倒是對塗山君現在的形態感到新奇,打量了一番道:“魂幡擁有一定的變化神通?”


    “還湊合。”塗山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新身軀,並且轉了個圈。


    這樣他隻要消耗微不可察的法力就能行動自如,和原先的主魂身軀形成互補,就算主魂身軀破碎也不會陷入沉睡,除非本尊也遭受重創。


    本尊都遭受重創了,那和普通人被泥頭車撞了有什麽區別,當然是祈求自己不要死,能被抬進icu都得燒高香,根本不用管什麽昏迷還是不昏迷。


    那時候不昏迷反而嚇人,說不定就是回光返照。


    本尊的變化神通研究的也湊合,能具備尋常靈寶的一定特性,比如刀槍劍戟、盾梭……之類,肯定趕不上正常的靈寶。


    能變化成其他靈寶,至少在關鍵時刻是比魂幡要有用的。


    但是想讓魂幡變成本尊,這肯定是做夢。


    變化神通隻能支持他做出很小改變,並不能支持他將尊魂幡變成一具完整的身軀,要真是能做到那一步估計消耗的法力也是海量的,還不如主魂身軀好用。


    塗山君略過此時也是因為無法做到千變萬化。


    太乙倒是沒說什麽,伸手打開了那枚落在玉桌上的木盒,取出一份卷軸,將之緩緩打開,裏麵的文字就像是圖畫一般迅速動了起來,視字如見圖,甚至能通過圖形的運轉而將沒有說出來的文字傳達給觀看的人。


    “鯤雲宗垂雲尊者,化神中期……”並沒有很詳細的描寫,隻是大致的描繪了樣貌,並且訴說對方活躍在什麽年代,做過什麽大的事情,又為什麽沉寂,並且推測了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


    “署名是笑笑生。”


    “化神中期?”塗山君空蕩蕩的眼眶燃起幽幽火光,燭火飄蕩,顯然他的心緒並不像他現在身形這麽平靜。


    元嬰期的修士差距就已經很大了,何況是化神期,此境界的陽神已經成型,說是半個仙人都不錯。


    怪不得鯤雲宗穩坐老大哥的位置,原來這位出手的尊者是中期的境界。又是這麽多過去,誰知道他具體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天鵬宗青天尊者,化神初期,疑似進階中期,青天尊者昔年……’


    ‘蛟龍族老祖,老龍王,化神初期……’


    原本塗山君還頗為心疼花費的三十萬上品靈石,要是根據尋常的換算,至少得三千多萬下品靈石,這可是又一條基建線,花在自家宗門不好嗎,非要給古仙樓送錢。現在看到這卷軸的描述,他覺得花的值。


    更不可思議的是古仙樓竟真的有這種東西。


    “這三人隻是贈送的,重頭戲可不是他們啊。”太乙歎了一口氣,隨後將卷軸點燃,頓時浮現出金色的圖形。


    “火雲宗尊者。”


    “這是?”


    “正如師弟所想的那樣。”太乙嚴肅的點了點頭。


    說道:“盡管我們不是對付他的主力,但是也要做到知己知彼,以免有什麽發生,三十萬就三十萬吧,能以這個價格買到已是優惠了。”


    二更晚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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