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虎幫。


    鶴書立。


    白紙扇也叫師爺,為幫派出謀劃策之人。


    其地位相當於三把手到四把手之間。


    對於這樣一個人的上門,塗山君不以為意,他隻是有些好奇,這沒有聽過名字的幫派為何前來孤幼院。


    瘦猴的呼喊,讓本還打算靜默符籙的塗山君聽到,並且走出了房門。


    像是尋到靠山似的趕緊往塗山君身後一藏,探出小腦袋瓜。


    身著玄黑道袍的高大俊朗修士,是前幾日阿姐為他們聘請的教習。


    他們還不算熟悉,而且這位教習神神秘秘,平日裏都是天不亮就出門,晚上才回來,要麽就是悶在房內,有時候他去聽牆角,還能看到光芒迸發。


    然而,相較於外人,院裏的教習顯然是依靠。


    鶴書立在看到那玄黑道袍修士的一刻,神色凜然的同時不由提高警惕。


    “你找誰。”


    玄黑道袍修士的聲音略有嘶啞。


    “孤幼院掌印,許三娘子可在?”


    “找阿姐的?”瘦猴驚呼了一聲,不過在看到身旁高大男人淡然的神色,頓時心安下來。在他的印象中,那些高門大院才有教習,學堂那些富家子弟全都炫耀過拳腳。


    盡管他們很窮,請不起高手,但既然是教習,總該有幾分本事。


    “許掌印在修行。”


    “在下可以等。”


    “……”


    許三娘因為塗山君畫符消耗,加之負擔這具分魂身,法力消耗不少,正需要些時間進行恢複。


    也就請此人在正堂等待。


    正堂算是孤幼院唯一寬敞的地方。


    直到三娘出現。


    來人表明了來意,說是因為忠義社的黃石死亡,他們病虎幫接手了這邊,敬仰許三娘是女中豪傑,養活不少孤兒嬰小,為了鄰裏和睦,所以備上厚禮特來拜訪,往後如果有什麽事情,也可以尋病虎幫的兄弟幫忙。


    一番客套。


    禮物留下,人就匆匆離去。


    “這……”許三娘看向桌上的禮盒,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什麽時候這些幫社也願意為這等事業添磚加瓦。


    “修為不俗,又是官身,自然不敢怠慢。”


    塗山君笑嗬嗬的說道:“既然有人送禮那便收下。”


    說著看向門口,病虎幫師爺離開的方向。


    忠義社黃石的死亡沒有掀起半點波瀾,官府沒遣捕快探查深究,就連剩下的那幫追隨黃石的兄弟,本該爭權奪利也被壓了下去。


    該是有人出手,這才擺平了所有事情。所以,沒有引起一場爭奪地盤的火拚。


    “積攢些靈石下來,改日我煉上一爐築基丹。”


    塗山君收回了目光,揣在袖中的手盤算著煉製築基丹所用的靈石材料。


    沒有上千靈石肯定不成。


    築基丹的價格賣的不便宜,哪怕是在天機城這樣的大宗腳下,築基丹的價格也多是七八千下品靈石才行,一顆築基丹又不十分保險,便如現在看到的,主魂何等眼力,魂幡開眼觀看,早就看清楚許三娘的麻煩。


    不正是昔日築基有損,以至於還在養護。


    再想靠自己衝關必須得等狀態齊全。


    這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以前衝關不破現在定然畏懼,這便需要丹藥輔助。


    等他尋來材料改出丹方。


    專門煉出一爐,也就沒問題了。


    他沒有詢問許三娘的事情,看這一身正宗法力,也知道出身不錯。


    肯定是有自己的難處才來到這裏。既然許三娘沒想說,他也就當作不知道。現在有了賺錢的營生,剩下的不過是重複的活兒計。


    ……


    次日。


    榮慶坊。


    籙法鋪子內。


    兩人大眼瞪小眼。


    “前輩這十來張符籙……”小廝吞吞吐吐。


    “怎?”


    “我這上好的一階符籙,蓋了章的。每一個都法力充沛,使之威力比尋常同階大上兩三成。”


    “確實好。”


    “隻不過數量太少了,而且重要的是……”


    “什麽?”


    “這符印是真的,但您不出名,價格肯定沒有那麽高,我頂多給您這個數。”小廝說著豎起了一根手指。


    “一百塊?”


    “十塊。”


    “好膽!”


    塗山君大怒,一把將那小廝提溜起來,高大的身影正好背光,那俊朗白麵在光影下似乎要變成另一種模樣,直嚇得小廝瑟瑟發抖。


    小廝趕忙解釋道:“前輩且聽小的一言。”


    “天機府乃是大器宗麾下大城,符紙便宜,符籙更便宜。”


    “都是這個價。”


    “小的隻是個夥計,沒法子做主。”


    聽到小廝言語,塗山君將他放了下來,微微思索,頓時明白怎麽回事兒。


    既是大城,必然有符籙廠坊,城內最不缺的就是練氣士,如何會短缺人工,自然產量龐大,傾銷之下,也就沒有太高的價格。


    除非要那種廠坊不好印的符,亦或是奇門符籙,或者高階一些。


    塗山君不想惹人注意,所以用的是還是天機城眾所周知的符籙方子。


    既然都為人熟知,肯定賣不上價。


    塗山君想到會賣不好,卻沒想到賣的這麽不好。


    一張一塊靈石,十五張符籙賣他三塊靈石。


    現在他用三塊靈石的東西賣出去十塊,本該是大賺一筆的,然而,這並不能達到他心中的價位。


    “前輩實在覺得低,對門就是一間當鋪,死當下去的話也會給十五六塊靈石。”小廝指了指鋪子斜對麵的一家當鋪。


    這一條街就是做生意的,什麽行當都有。


    “如果前輩覺得還不成就隻能自個兒去擺攤叫賣,或許能多賣一些。”


    小廝隨之攤手。


    鋪子賣的靈符哪怕是一階的,都要兩塊靈石打底,如果是效用出眾的靈符價格還會更高。


    賣價是賣價,收的價格達到這麽高,因此很多符師會自個兒售賣,他們賣的便宜一些,也能搶占一部分市場。


    走出鋪子的玄黑道袍修士,看了看對麵的鋪子,嗤笑一聲,正要轉身離去。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喊住了他。


    “前輩是符師?”


    “是。”塗山君微微頷首。


    “不知道前輩是否要租賃你的符印。”


    “前輩別忙著拒絕,我們每月會給前輩九十塊靈石的租金。”


    身影半邊身子藏在巷子的陰影下,想要靠近塗山君又有些忌憚的縮著身子,說話的時候還在四下張望著,就好像隨時都會鑽入巷子逃走。


    塗山君啞然失笑,這業務發展的也太熟練了,連符印都能租賃。


    不過他可不想用自己的名聲賺這九十塊靈石。


    要是出了問題,官府那邊抓的一定是他,還會連累孤幼院。


    為了區區九十塊靈石,得不償失。


    “你去問問旁人。”塗山君擺了擺手,走入了陽光之下。


    陽光暖洋洋的,刺眼睛。


    其實光芒不該這般刺,奈何這具分魂身是鬼,走在陽光下難免感覺針刺。好在煞氣凝聚的肉身遮掩,倒也自在。


    ……


    隆榮坊。


    後街。


    玄黑道袍的修士挑起一根長幡,正兒八經的擺攤。


    塗山君本以為自己不會再過來,沒想到又回來。隻不過這一次他不是以賣‘假藥’的身份,他現在賣的都是真的,有天機府符社承認的真符。


    “兩塊一張,概不講價。”


    有符印蓋章,果然沒有那麽多糟心的事情,那幾張出色的符籙一概賣了出去。


    一下午的功夫,隻剩下兩張。


    分別是:驅邪符、鎮屍符。


    塗山君發現賣的最好的是複血、生骨,那兩張符籙最早賣出去。


    其次是防禦類型的符籙,正是土衣、木甲,再次就是金刀、水矢,火行。


    最不好賣的就是剩下的這倆,一個驅邪一個鎮屍。


    在城內,哪有邪氣滋生,基本不會出現煉屍和詐屍的時候,如果真有,那肯定是魔修混進來,然而魔修一旦作祟就會引來執法修士,也就不需要這類符籙。


    “快跑,官差來了!”


    塗山君習慣性的收拾起包袱將那長幡折回袖袍,麻利的身形一頓。


    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有戶籍和符社認證的符師,索性也就慢了下來,眼看有人這麽不怕捕快,反倒是那些抓捕的捕快們先尋了過來。


    湊近一看。


    正巧看到玄黑道袍修士腰間的懸掛印章。


    頓時拱手。


    兩人讓開道路,卻將跟在塗山君身後也想溜過去的修士捉住。


    塗山君轉頭一看,這不是那日問他賣不賣法袍的那個。


    “你們怎麽捉我不捉他!”修士指著越過捕快的那道高大身影。


    “那是正兒八經符社的符師大人,是你這賊人能指摘的?”


    捕快熟練的將枷鎖戴在那人的脖子上。


    一巴掌拍在那人腦門,將那人打的直晃悠。那人驚訝的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丹田的法力完全無法呼喚。


    “諸位差爺,我也沒犯什麽大事兒,怎麽給我上枷了?!”


    “你是沒犯大事兒,但是城建司衙門現在整頓。”


    “你趕上好時候了,衙門要將隆榮坊好好整頓,因此需要大量的勞力,放心吧,一日三餐還是管得起的,就是沒有工錢拿。”


    “啊!”


    修士的麵容當即垮了。


    這該死的活兒不正是勞役。


    “我不幹。”


    “不幹?”


    “我花錢贖。”


    “這……”


    兩捕快對視了一眼,回頭看去,那位符師大人早就離開。


    這才笑口開合。


    翻開手掌,掂了掂說道:“你打算出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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