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親眼看到也不見得是真。”


    走出關隘大門的女子冷笑了一聲。


    鳳眸冷凝。


    瞥了一眼伺候在身旁的小廝:“你確定?當年我一環貫穿了他的胸膛,我已察覺他死了,誰料他一道不知名的神通,削了我半成修為,以至於我耗費時日才重回巔峰。”


    “你跟我說,兩年了,他依舊生龍活虎。”


    “小的不敢妄言。”


    “派去的人確實這麽說,小的也曾去看過,那人不僅活著,還開了一間藥鋪,生意紅火,遠近聞名。”


    小廝趕忙上報,並且將留影石取出。


    女人拿起留影石,神識一掃,將其中身影映入識海。


    啪。


    留影石粉碎。


    公孫晚勃然大怒道:“好膽!壞了我的大事,竟還敢苟活下來。”


    說起這件事她便怒火中燒,那案子本來做的巧妙,又有熊燃和熊家背書,定然天衣無縫,到時候不僅能得一筆傭金,還能從那兩億上品靈石分成。


    現在可好,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僅僅靈石沒分到,連熊家答應的事情也成了泡影。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潛入府邸將熊燃喚醒。


    公孫晚的身份壞了倒也無妨,她本來就打算舍棄這個身份。


    恰好,在樹立新身份之前,她深思熟慮。發覺自己好像錯看了那個人。起初以為隻是練氣士,卻在再見的時候驚歎於對方的金丹修為。


    之後更是在她的龍鳳環下逃得性命。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此人很可能不是簡單的金丹真人。


    “金丹?”


    “還是元嬰。”


    “至少他的修為不低。”公孫晚完全是將塗山君當做同一境界的修士看待。


    她發覺自己曾經小瞧了那人,但她現在不會了。


    尤其是在吃了這麽大的虧之後。


    “裴氏那邊怎麽說?”公孫晚看向小廝。


    她還指望從裴氏那裏得到好處。


    畢竟本來做好的連環套,被裴氏破壞了,以至於她完全沒有從裴氏那裏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因此在出關之後,才問起來。


    小廝順勢講出:“回娘娘,裴氏不許組織插手,說是定下九年之約。”


    “九年之約……”


    “九年?”


    公孫晚笑了一聲:“未免太久了,讓我給他提提速吧。”


    “娘娘不可。”


    “許三娘是裴氏女,壞了裴氏的大事,我等皆被遷怒。”


    “裴氏?確實勢力強大,難道有組織強大?還是說,我們就該忍氣吞聲的咽下這口氣。”


    “我輩修士,逢難解難,遇劫渡劫,不鏟平了擋路的敵人,如何走上平坦大道。”公孫晚淡然一笑,說道:“裴氏說不定還要感謝我。”


    “他們有謀劃,殊不知,在他們眼皮底子下,有那麽一個大修士。”


    “出手吧。”


    “不管是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還是因其他的什麽事情被人擊殺。”


    “莫要讓人懷疑我。”


    “明白嗎?”


    小廝拱手應答:“小的這就去安排。”


    ……


    鄒文寶。


    一介落魄的金丹真人。


    既然是金丹,又怎麽可能落魄。


    金丹真人已是邁出第一步的修士,相比較而言,算是站在了生靈的頂端。


    概因他欠了一大筆靈石。


    為了成為金丹真人,他籌措了太多靈石,並且將之投入其中才終於修成,然而隨著利滾利,哪怕是金丹修士也還不起。


    於是他落魄了。


    就在這樣的心緒環繞下,鄒文寶走到了一間鋪子門口,抬頭看去。


    上書‘黑丹閣’


    這名字起的很是奇怪。


    人家做生意的哪一家的匾額不是紅紅火火歡歡喜喜的,哪裏有叫黑丹,讓人一看就心生警惕。


    偏偏這就有一家,據傳,生意也很好。


    東家是一位神秘的黑袍道人,築基修為,但是能煉製三品丹藥,因此找上門的修士很多。


    當然,黑丹閣東家最拿手的說不上是什麽丹藥,賣的最好的卻是一種名為陰魂丹的丹藥,因黑紅之色,形如鴿子蛋到雞蛋之間,倒也和丹閣的名字貼切。


    在他踏入丹閣的瞬間,就看到了一個小孩兒。


    “客官想要什麽丹藥?”


    小孩兒湊了上來笑嘻嘻的說道。


    “你家大人呢?”


    “您是說虎叔啊,在丹房煉丹呢。”


    “尋你家大人,我有丹藥相托。”陌生的瘦高修士瞥了一眼小孩子,這小孩兒看起來十歲模樣,修行的是正宗的玄門道功,儼然是練氣一層的境界,看起來靈根資質還行,不然也不會有這麽紮實的氣息。


    “好嘞。”瘦猴雙眼冒光。


    每回來這樣的修士,他就知道鋪子要大掙一筆。


    倒也不敢怠慢,趕緊把這瘦高修士領到一旁的正堂茶室,雇傭的修士將茶水準備上,他這才趕緊往丹鋪後堂的煉丹房跑去。


    鋪子在榮慶坊,原本隻是一家小店。


    隨著靈石堆積,阿姐和虎叔將隔壁兩家和後身的一家兌下來,將之變成一個大鋪子,他也就是趁著學堂放學的功夫來這裏幫閑。


    實際上都有雇傭修士,根本用不上他。


    這兩年,虎叔發達了。


    連帶著他們也跟著沾光。


    “虎叔。”


    踏入後院的瘦猴站在門外喊了一聲。


    堂內,正翻看卷宗的塗山君抬抬首望去,身旁的師爺適當的沒有繼續匯報幫社裏的情況。


    師爺自然是鶴書立。


    如今兩年過去,鶴書立的修為達到了築基中期,更是成為興幫的高層之一,不過他往這裏跑的時間怕是比待在興幫還要多上許多。


    “爺,興幫的幫主在上一次碼頭的火拚中重傷瀕死,如今他的三個兒子正在爭鬥,我們不如趁此機會……”


    塗山君擺了擺手道:“總不好趁人之危。”


    一是不好趁人之危,二就是拿下興幫也沒什麽用處,還要分出精力。


    塗山君不想摻和到那些事情之中。


    這兩年的時間他過的還挺好,每日不是煉丹就是講道,三娘的修為也達到了築基後期,隻待心境假丹就能著手結丹。


    結丹靈物在天機城不算稀罕物,隻要靈石充足就能買到,實在不行也能委托古仙樓,不過是區區三十萬靈石罷了。


    “兩年。”


    “還不錯。”


    ……


    “虎叔,有人委托煉丹。”


    “哦?什麽人。”


    瘦猴脫口道:“是個瘦瘦高高的大叔。”


    “剩下的事情你去處理就是。”塗山君將手中的卷宗交給鶴書立,隨後起身往門口走去。


    門口瘦猴正等待,看到塗山君走來,頓時嬉笑道:“阿姐說她特意燒了好酒好菜,慶祝我從學堂結業呢。”


    路上。


    塗山君問道:


    “你以後決定做些什麽?”


    “不知道。”


    “以你三靈根的資質,我想想辦法托托關係,讓你去大器宗做個大宗弟子,如何?”


    “這要離開家了。”


    “人總要長大也總要離開家。”


    瘦猴沉默許久,他還不想離開家。


    不想離開阿姐、虎叔,也不想離開小丫、黑孩兒、石頭、……。


    但也正如虎叔說的那樣,他總要離開家,孤幼院不能長久的養他們,他們需要去外出謀生,大宗弟子無疑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機緣。


    就這麽一路,在瘦猴小小的腦袋,大大的迷茫中,兩人回到丹鋪正堂。


    塗山君擺手示意瘦猴去玩,隨後走到茶舍,拱手道:“在下就是這丹鋪的東家,不知客官想要煉製什麽丹藥。”


    那人將玄黑道袍的修士打量了個遍,這才緩緩開口說道:“聽說榮慶坊黑丹閣的東家是一位大丹師,能煉製三品丹藥,今日一看,你似乎隻有築基的修為。你真能勝任嗎?”


    塗山君笑著說道:“若不成,在下分文不取。”


    “我要煉三品丹藥。”


    “地魂開智丹。”


    塗山君的眼中驟然一亮。


    這丹藥冷門的厲害,並且也沒有太多功效,它最大的功效就是彌補修士的陰神傷。


    盡管這枚丹藥的效用不算廣,然而,煉丹所用的主材料,地魂瓊靈石,卻是一味很不錯的結丹靈物。


    土屬,倒也和三娘的靈根相符。


    塗山君沒有猶豫道:“客官應該知道我這裏的規矩吧,我隻要兩份靈材,別無他取。”


    那人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夾雜了許多,不過更多的卻是對東家規矩的感歎。


    黑丹閣的東家隻要兩份靈材,不要靈石,這很多人都知道,卻不明白為什麽,實際上是東家對自己煉丹術自信,自信道能一份材料煉成丹藥,餘下的那一份丹藥自然就是請他出手的條件。


    鄒文寶起身從儲物袋中取出錦盒,說道:“你能煉成丹藥,我還有大禮相送,若不能成,休怪我無情。”


    “若你不能煉,現在告知,我另尋他法。”


    “能煉。”


    “你可想好,地魂開智丹雖是三品丹藥隻是因為它冷門,實際上煉製的難度並不低,如果你連丹藥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客官七日之後來取丹藥就是。”身著玄黑道袍的修士笑著說到。


    “好!”


    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塗山君看向桌上錦盒。


    那人是金丹修士,但他的陰神並沒有損傷,應該用不上這樣的丹藥才對。


    塗山君一向不喜歡多管他人閑事。


    隻要靈材準確,這地魂瓊靈石他拿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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