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剛聽到竇思空的名字,精神立即為之一振。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從這小樓上消失無蹤。


    ……


    楊駿和竇思空正在這小巷中也不再穿梭,既然已經引起了注意,便靜靜地等待著來人。竇思空的鐵扇剛扇了第三下,那白發老者便帶著一眾青壯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這老人紅光滿麵,精神矍鑠。所謂相由心生,修真之人若不是刻意用術法改變容貌,那容貌反應的便是心境。近六百歲的竇思空看著和楊駿一般年紀,而眼前的老者不過八百歲,看起來卻是年逾古稀。


    白發老人振了振衣袖,遠遠便打起了招呼,“不知竇三公子到訪,老朽有失遠迎,告罪告罪!”


    他身邊的那些青壯顯得也頗為恭敬,看不到一絲敵意。


    “朱師傅,別來無恙!”竇思空收起了鐵扇,同樣抱拳致意,順勢介紹,“這是思空的結義兄弟,楊駿。”


    楊駿欠身行禮,卻感到有一股強大的神念從身上掃過,他的神念同時自行地回擊過去,護住了自身。


    老人的臉色微變,但隨即恢複如常,“楊公子少年英雄,我輩真是老了,哈哈哈!”


    三人在巷子中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了一陣,眼看天色漸明,楊駿便傳念給竇思空,“如此閑談下去,時辰就誤了。”


    竇思空會意,笑著問道,“朱師傅,能否幫思空一個小忙?”


    老人爽朗地笑了笑,“隻要竇三公子願意來我的破屋喝上一杯,別說一個小忙,一百個大忙都不在話下!”


    “喝酒之事好說,”竇思空合上了鐵扇,收斂笑容,“我們正在追洛清閣的船,敢問她們幾時出港。有個洛清閣的好友要走,我們特來送別。”


    老人笑容更甚,“好友,莫不是紅顏知己?”


    竇思空笑道,“是我這位楊兄弟的紅顏知己。”


    見竇思空如此說,楊駿隻得迎合著老人的笑容尷尬稱是,心中反反複複責怪著竇思空的多嘴。


    “這點小事有何難!光譽,把登岸名錄拿來。”


    話音剛落,一名青年便將一本藍封黃紙的登記簿拿了過來,遞到了老人手上。老人將那冊子捧在手上,用神念一掃,卻皺起了眉頭。楊駿見他這副模樣,以為洛清閣的船已然離去,不知不覺間心也揪在了一起。


    老人此時卻突然抓起了冊子突然拍在了那名叫光譽的手下的頭上,“辦事越來越敷衍,這狗爬一樣的痕跡都是字麽?”說著,老人便把冊子塞回給了光譽,“臭小子,找找洛清閣的船的動向!”


    許是覺得丟了麵子,老人幹笑了幾聲,“這些小子越來越懈怠,兩位不要著急,今日還沒有船出港。”


    楊駿這才放下心來,打量了老人幾眼。老人身材魁梧,穿得像是勞作的漁夫,卷著袖口和褲腿,背後還插著一把缺了角的蒲扇。不過這老人麵色祥和,倒沒有修為高深之人那種拒人千裏的感覺。他和竇思空一樣,看起來都是灑脫之人。


    這時,光譽終於找到了洛清閣船隻的信息,“一艘一丈的海船,停泊在港東辛六位,再有半柱香的時間便要啟航!”


    “一丈?”雖然楊駿覺得任何不可能的事在修真界都是可能存在的,但潛意識中還是對一丈長的船感到不可置信。


    光譽見楊駿誤會,忙解釋說,“楊公子誤會了,這一丈指的是吃水的深度。”


    老人摸了摸滿是胡渣的下巴,又看了看露出晨霞的地平線,“時候不多了,你們趕緊跟光譽過去,老夫還有職責在身,就不能陪你們前往了。”


    楊駿和竇思空聞言,立即辭別了老人,跟著光譽向著碼頭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去。


    “竇公子,你是怎麽和朱師傅認識的?以前從沒聽他提起過你啊。”邊走,光譽還詢問著竇思空。


    楊駿對此也有所好奇,竇思空卻並未答話,他閉著眼睛提起鼻子使勁嗅了嗅,“嗯,好酒,好酒啊,過會兒定要讓朱師傅請我喝這裏的好酒。”


    “這可是裴港最有名的百花香酒,據說是采集百種花的花蜜釀造而成。”光譽指著一旁一家高大的酒樓介紹,“你們看,就是這家百花樓。”


    楊駿哪有心思去在意這些,好在那兩人雖然閑談著,但腳下的步子絲毫沒有慢下一分。不知不覺間,幾人已經穿過了裴港的中心,從紛擾到喧鬧,從喧鬧到寧靜,再從寧靜到喧鬧,裴港如此層次分明的結構讓楊駿也不得不感歎這裏秩序的森嚴。各個階層的人活動在自己的那一層,從無越界。


    有了光譽的引領,楊駿和竇思空自然沒了顧忌,和光譽一起,稍稍動用了身法,健步如飛。在青石鋪就的碼頭上走了片刻,幾人很快便抵達了洛清閣船隻所在的位置。


    一條長約十三丈的高大海船呈現在了楊駿麵前。三條高聳的桅杆撐起三塊巨大的船帆,船身雕飾精美,船艙更是雕梁畫棟,奢華非凡。眾多船工正在做著起航前最後的準備。


    此時,甲板上正有一名女子憑欄遠眺,風拂青衫,飄逸出塵。楊駿見到這個身影,心中萬千情緒一時都湧了出來。那身姿不是姬清靈又能是誰。


    楊駿一時激動得難以自己,輕聲呼喚了一聲,“清靈”,便飛身上前。


    竇思空見狀,急忙攔阻,“別……”


    但還是晚了一步,楊駿尚未接近那海船,身體就像是被遭到了重擊,當空墜落下來。


    “真是不惜命……”竇思空感慨了一句,抬手便打出一道水藍色真氣,將楊駿包裹其中,隨即就把他拉回到了碼頭之上。


    剛落在地上,楊駿便撫著胸口不住地咳嗽,青石板上頓時出現點點血沫。


    “這種船上,當然會有許多陣法護船,如此貿然闖入,丟了性命也未可知啊。”竇思空看著楊駿受創的地方,陣陣紫色的雷文不斷地浮現,“更可況是陣法最為強大的洛清閣呢。”


    這時,船上的姬清靈聽到了動靜,看了過來。這一眼讓她大為震驚,當即淚眼婆娑,想要跑下船來。兩名守在甲板上的弟子立即抬手阻擋在了她的身前,任憑她如何哭喊都無動於衷。


    但碼頭上的竇思空和楊駿卻隻能看到這景象,絲毫聽不到一點聲音。


    竇思空感到這一幕似曾相識,臉上的笑容瞬間被一絲苦澀替代,“還用了禁音的陣法嗎,那便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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