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饒命呐!”徐不誌本來已經癱軟到了椅子上,卻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陡然起身,向著風苓樂撲了過去,大有種同歸於盡的決然,隻是他忘了,風苓樂已經是先天四品的高手,風苓樂隻是那麽一抬手,就已經緊緊地掐著徐不誌的脖子,將他拎了起來。


    “老東西,不自量力!”風苓樂眸中一凜,將徐不誌扔到了一旁侍衛的身上,那侍衛手起劍落,徐不誌脖子一涼,一顆頭顱,就割了下來。


    從動脈血管噴出來的鮮血,灑了離的最近的風苓樂與明書文一頭一臉,飯桌上的菜啊酒啊,都沾到了不少。


    風苓樂用隨身帶著的絲帕擦了擦臉上的鮮血,轉而才對著大臣們道:“諸位受驚了,本王隻是覺得這徐不誌太過可恨,本想通過刑部審查以後再定罪,今日火氣有些大,給諸位大人配個不是。”


    說罷,雲淡風輕地行了個禮。


    明書文頂著一臉一頭的鮮血,卻像沒有感覺到一般,看著風苓樂開口道:“肆意屠殺朝廷命官,乃大罪也。”


    張荃立刻伸手拉了明書文一把,可別惹這瘋婆子了乖乖,這裏坐著的,哪個還沒收過賄賂走過後門,整要論起來,一個都跑不了。


    風苓樂卻是異常平靜地,臉上的血跡半幹,看起來更有種妖豔的美感。


    “徐不誌的犯罪證據,本王已經收集完畢,不日會移交刑部,想來,明大人,應該會據實查證吧?”廢話,不據實又能如何,人都死了已經。


    明文書這才點了點頭:“勞殿下大駕了。”


    風苓樂這才揮手讓侍衛們退下,拖著徐不誌的屍體回了屏風之後。


    像是沒事人一樣,接著提起筷子:“諸位怎麽都不吃了?接著吃,今日的菜品,都是本王親自挑選過的。”


    明書文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魚,吃了起來。


    其他幾個大臣光是看著半桌子的血色,沒跑出去吐就不錯了。


    “怎麽都不吃?還是與徐大人一樣,身體不適,吃不下了?”風苓樂環視一周,內力外放,釋出威壓。


    這群尚書大人們,才提起筷子來,在盤子裏攪和過來攪和過去,就是不願意往嘴裏放。


    風苓樂是見慣了鮮血的,自己以前當醫院的實習生時,對著被解刨的屍體,吃肉夾饃還能吃的津津有味,這點血腥,還是忍得了的。


    “喲,這是怎麽了?桌子髒了?”宴芳春進來,手裏端著壺酒,這才道:“來將桌子收拾一下,重新上菜。”


    似乎這一切,都十分的稀鬆平常。


    待到擦幹淨了桌子,換了新菜,風苓樂也有些吃足了。


    這才斜斜倚在主位上,看著徐不誌方才坐過的位置,幽幽歎了口氣。


    張荃是慣會察言觀色的,見風苓樂看了徐不誌的位子一眼,忙道:“這如今戶部尚書空缺,殿下可有什麽想法?”


    風苓樂正等著這句話,道:“自然是有想法的,本王已經有了人選,隻是她還沒到。”


    張荃本是準備著客套話,卻不料風苓樂這麽說了。


    “還沒到?”兵部尚書何子民有些坐不住了,話音剛落,就見門開了,進來的卻是宴芳春。


    風苓樂挑眉看向宴芳春:“你終於忙完了?”


    宴芳春一笑,千嬌百媚如花綻放:“後廚總有事情,讓殿下久等了,這才剛打點好了。”


    大臣們還一臉懵,宴芳春帶著一臉嬌媚笑容,徑直走到風苓樂下首空出來的那個席位上,坐了下來。


    這下大臣們卻是像捅了馬蜂窩,也不顧方才徐不誌的血有沒有風幹,就連沉穩如明書文也有些麵上繃不住了。


    風苓樂抬手揉了揉眉頭;“宴芳春見識才能俱不輸與在座任何一人,且撫州賑災時出了大力,本王願以官印朝服為禮,請宴芳春出任戶部尚書一職,諸位以為如何?”


    宴芳春麵上笑容不減,眼裏帶著一絲輕蔑和傲氣,朗聲道:“日後同朝,勞煩諸位照顧。”隱隱有上位者的權威。


    當即何子民便開口:“跟女人同朝共事?真是荒唐之極!”


    其他幾人雖然沒有開口,卻是都表達著符合之意。


    宴芳春坐直了不動聲色,風苓樂秀眉一鎖,站了起來:“女人怎麽了?本王不是女人嗎?爾等在座之人,哪個不是從自己娘胎裏出來的,怎麽被你們這麽一說,女人就活該低人一等嗎?若有此妄言者,回去先給你那風燭殘年的老母親磕上幾個響頭吧!再說,官位有德有才者居之,你們看看,徐不誌是個什麽東西,就他也配待著這個位置上?”


    何子民道:“婦人之仁!沒有遠見,一個青樓妓館的老板,德行不端,便能待在這個位置上了?”


    風苓樂氣極反笑:“德行不端,說的是真好啊,何大人,你且不要說其他的,咱們掩月樓中的姑娘,不認識你的,怕沒幾個吧?拋棄糟糠之妻,另娶嬌妻美妾,這便是咱們德行如一的何大人幹出來的事情,遠的不說了,就說近的吧?昨天夜裏,背著你的大夫人,跟廚子王三的老婆在柴房偷情的,不會是何大人你吧?”


    戰獄在高官們家中安插的眼線無處不在,而且將這些高官的一言一行,全部記錄在冊,風苓樂又是過目不忘,當即說出來反諷。


    何子民臉色青白,指著風苓樂隻是手抖了幾抖,便灰溜溜的坐下了。


    吏部尚書聶玉韻道:“殿下此舉……難以服眾,臣怕那些言官的嘴堵不住……”


    他口中的言官們,此刻全在雅間外坐著,隔著鏤空的雕花欄杆,將裏麵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風苓樂掃了一眼過去,那些支著耳朵的言官們立刻低下頭吃飯,裝沒聽到。


    風苓樂這才道:“人的嘴怎麽會堵不住呢?看看這幾位,這不是堵得嚴嚴實實麽?”


    聶玉韻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說話了。


    “戰無雙。”


    “屬下在。”


    “將戶部尚書的官印與文書,給宴大人拿上來。”


    “是!”


    風苓樂這才端起酒杯,正準備開口,就見何子民似乎還想說什麽許多官員的神色還是有些不屑,霎時臉色一變,手中內力運起,將杯中酒瞬間蒸幹,略一用力,酒杯化為粉末,洋洋灑灑地落在了桌上:“誰敢多言,如同此杯。”


    這是赤裸裸的暴力鎮壓,問題是,樓中大大小小幾十個官員,沒有人敢開一句口,徐不誌的斑駁血跡,還留在風苓樂的衣服和臉上,簡直就像是神話傳說裏美豔殘忍的女修羅。


    戰無雙將官印與文書拿了上來,風苓樂輕巧接過,看著吏部尚書聶玉韻淡淡開口:“聶大人,勞煩,你在這文書上,簽上你的大名。”


    聶玉韻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外加風苓樂這麽一嚇,渾身上下抖如篩糠,被戰無雙扶著,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窗外的天氣,變得陰森了起來,原本十分晴朗的天空,在這十一月的大風吹拂之下雲層慢慢積壓了起來,鉛色的雲塊,在應天府的上空積結。


    聶玉韻幾次將筆提起來,都放下,在文書之上,甩出了好幾個大墨點。


    風苓樂的臉色也由晴朗轉為陰沉:“聶大人快一點吧,本王記得,聶大人今年才五十四,正是知天命的年紀,身子骨還算硬朗,不會連這筆都拿不動了吧?”


    聶玉韻終於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一般,顫抖著鼻尖,在任命文書上麵簽好了字。


    宴芳春帶著笑起身,扶著聶玉韻坐下:“謝過聶大人了,聶大人今日抬舉小女子,小女子日後,必有報答。”繼而落落大方地坐下,絲毫沒有膽怯的樣子。


    張荃是做慣了老好人的,見聶玉韻已經寫了文書,知道此事除非是白風鈺回來,不然就已經木已成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便道:“既然……既然……宴老板接任了這戶部尚書的職位……那這掩月樓怎麽辦?”


    宴芳春淡然道:“就是燒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勞煩張大人掛心了。”宴芳春顯然也是煩極了這幫子隻會溜須拍馬落井下石的尚書們,不由得出言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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