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兒,等等!”墨瞳幾乎是下意識的,站起身來伸手去抓。


    他帶著藥水站起來,赤裸的身體上的傷痕累累,他從浴桶中跨出來,繼而一把抓住了風苓樂的手。


    惟憐一燈影,萬裏眼中明。


    那是他的渠上明月,他的救贖,他的樂兒。


    墨瞳赤裸著身體,寒冬九月不覺絲毫冷意,將風苓樂拽回了懷中,在她柔軟而薄嫩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就像是蜻蜓點過水麵,陽光拂過樹林,輕風擺弄枝條,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的初吻一般輕柔。


    繼而放開,墨瞳轉身,坐回了水裏,背對著風苓樂。


    風苓樂呆了呆,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她已經得到了答案不是嗎?


    她從他顫抖的雙唇得出了答案。


    不過是又多了一份要還的債,隻是這情債,再難還清。


    雖然大多數官員已經放假,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年節之前的最後一次上朝,還是確定在了臘月二十八。


    隻是朝廷之上少了許多人,那些人已經躺在了冰冷的地下。


    風苓樂聽著地下的一幫子老臣吵來吵去,無非就是爭辯昌平安該不該殺,該不該關起來,甚至是昌平安是否有罪,都要爭論半天。


    風苓樂就那麽靜靜地看著,等到這些老臣都說夠了,風苓樂才緩緩道:“昌平安目無尊上,欺君罔上,豢養死士,勾結外賊,意圖謀逆,這些還不夠麽?還需要你們爭來爭去,是覺得自己活的夠久了嗎?!一個一個老不羞的想要趕著入土了?!”


    張荃道:“殿下息怒,隻是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再三斟酌,起碼……起碼要過了這個年才好……”


    眾大臣都點頭,風苓樂眉頭一緊:“那我若是不等呢?”


    張荃不說話了。


    風苓樂眸子一抬,見言官那一列有個人想出來,似乎是做好了要開罵的姿態,風苓樂也懶得說,直接袖子一揮,侍衛見了,將那人拖將出去,也不由分說,在殿外扒了褲子打了起來。


    風苓樂這才道:“此事就先壓後,年後再議,你們這些言官,給本王記好了,罵誰都行,罵本王,掂量著來。”


    下了早朝,剛出了朝堂,風苓樂就見宗政元嘉等在殿外,短短兩天整個人痩了一大圈。


    一見風苓樂,宗政元嘉就要跪,風苓樂給扶了起來,道:“你不必跪了,我知道你要做什麽,我答應你,不殺他。”


    宗政元嘉紅腫著眼睛,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哭紅了雙眼的小姑娘,才道:“我今天是來辭行的。”


    風苓樂沉默了許久,才道:“嗯,我知道了,你終究還是要走,我終究還是沒能和你成為朋友,你是個江湖人,你不屬於這裏。”


    宗政元嘉帶著淚笑了笑:“怎麽就不是朋友,我怎麽敢跟王爺你高攀。”


    風苓樂抬眸看他:“就沒有什麽最後的願望?”


    宗政元嘉沉默了,終而搖了搖頭。


    風苓樂道:“昌相在牢中,咳嗽病犯了,我吩咐過,給他煎藥了。”


    宗政元嘉這才道:“謝謝你。”他用的是你,而不是殿下。


    風苓樂看了看宗政元嘉的眼眶,這才道:“你若是想走,便讓他送你走吧。”


    一旁的侍從插嘴道:“殿下,方才府中傳來消息,說是小世子被挾持了。”


    風苓樂登時臉色劇變,也來不及和宗政元嘉多說什麽,轉身就跑,侍從跟在身後,道:“殿下,風雪大,披上衣服。”


    宗政元嘉站在台階上,看著風苓樂遠去的背影,再次留下淚來。


    “怎麽了這是?”風苓樂推開眾人,走了進去,就在攝政王府的院中,一個女人,拿著匕首,架在南宮雨的脖子上。


    那女人正是薇兒。


    南宮雨一見風苓樂,當即哭到:“娘,娘救我,雨兒怕。”


    “怎麽回事?!馮順呢?南宮玄呢??不管自己兒子了?!”風苓樂吼道。


    一旁的小廝默默道:“王爺方才與馮公子出去了,說是給小世子,買什麽玩具……”


    正這時,院中的薇兒冷笑一聲,看著風苓樂道:“你莫要多費力氣了,給我一匹馬,所有人都退的遠遠的,否則我就殺了他。”


    風苓樂皺眉:“薇兒?!本王待你不薄!”


    薇兒勾唇:“若不是那個死老頭子發現了我的身份,我也不至於出此下策,備馬!”說著,手中的匕首逼近了幾分,南宮雨的哭聲更加大了起來。


    風苓樂安撫道:“好,不要衝動,不要傷害雨兒,快去備馬!”


    心中卻是百轉千回,想起這幾天來,於老給自己牽馬的時候的欲言又止,痛恨自己錯失良機。


    馬匹很快就牽來了,薇兒挾持著南宮雨,帶著馬慢慢往外挪。


    也不知道這女人是練就了一身如何奇特的武功,她平日裏不用武功時,便看不出一點修為,與平常人無異,如今這麽一動,風苓樂才看出了她先天二品的修為,也是棘手啊。


    若是南宮玄在的話……


    “薇兒?!你做什麽?快放開小世子!”馮順錯愕的聲音傳來,不可思議地看向薇兒。


    薇兒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卻仍舊冷硬了心腸,厲聲道:“讓開!”


    馮順踉踉蹌蹌走進來,風苓樂發現,南宮玄沒有一起回來,是沒有現身,還是在……。


    馮順向著薇兒走去:“你怎麽能這樣?我……我說過我會對你好的,你不要傷害小世子。”


    薇兒拚命搖頭:“你別過來!”


    一枚梅花鏢破空而來,幾乎一閃而過,驟然釘入了薇兒的腦中,她就這麽保持著睜著眼的神情,慢慢倒下。


    風苓樂急忙向前一步,搶過南宮雨,捂住了他的眼睛。


    南宮玄這才出來,上前檢查自己的兒子有沒有事。


    風苓樂埋怨南宮玄不知道愛護兒子。


    哀哀的哭聲在一旁蔓延,馮順抱著薇兒的屍體,嚎啕大哭。


    南宮玄拉著風苓樂往邊上走了走,看到一旁的於老的屍體,才道:“我明白了,這女人本就是冒充了那個漁女,才混了進來,被老人家發現,老人家才遭此劫難。”


    風苓樂隻覺得後背濕透了冷汗,一經懷孕就十分虛弱,已經有些沒有力氣了。


    南宮玄扶著風苓樂進了屋,其他人收拾著現場,隻有馮順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上,抱著他無疾而終的愛情。


    恍惚間,馮順看到了一個女子在對他笑,那個女子的麵容陌生,笑容卻十分熟悉。


    是我…這是我的身體?原來那都不是噩夢,但我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受害者,我是一個受害者…像是一個在風雨中無力掙紮的人隻能緊緊抱住那一根浮板一樣。我否認了他的一切。


    我是鬼女,是個殺手,不是薇兒,你認錯人了…隻是從我與哥哥流亡的那日起,每日我醒來都會發現身邊都會躺著不同的人,那些人或是會憤怒的指責我不要臉,或是笑著告訴我歡迎我下次再找他…多麽恐懼的事,我什麽都不記得了。隻知道我拚命地道歉也會被人說成是虛偽惡心…然後一次次重複這個過程…知道哥哥替我治好了失憶症,帶我進入了殺手組織,我才能吃得飽,穿得暖。可我始終不敢以真麵目示人,也不敢正視,滿身汙穢的自己……如今已無處逃避,這樣的結果也沒什麽不好的。讓我帶著我的罪孽…一起去地獄吧…薇兒手中的匕首脫落,掉在地上。


    仿佛水漫過了身體,好冷,閉上眼睛任那冰冷刺骨的水砸在臉上,身上…感受到那寒意漫過傷疤,這樣…會不會洗幹淨了呢…終於……要結束了嗎?


    脫力的倒在地上…渾身痛到了麻木…


    對不起…


    對不起…小順哥…


    她張了張口,卻隻能發出微不可聞的嗚咽…


    手指費力的在地板上寫了什麽…但什麽也沒留下。


    鬼女的意識徹底抽離的那一瞬間,腦海中閃過了很多人的身影。最後,定格成了那個人…馮順。


    原來…我最後想起的人…是他啊…


    可惜,來不及對他說一聲…


    我似乎…真的愛上你了呢…


    短促的午休之後,風苓樂又起了身,由南宮玄陪同著,去天牢將昌平安提出來,因為宗政元嘉要走了。


    這麽說走就走的一個人,灑脫,卻也長情。


    雪再次要落下,就在這應天府的城樓之上,風苓樂和南宮玄站在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裏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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