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海眼睛一紅,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原本他以為自己的脾氣得到了很好的控製,卻沒想到重新經曆這一刻仍舊有複發的危險。


    他一直以為少年時期的自己的脾氣暴躁是有外因刺激的,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裏他的脾氣得到了很好的控製,很難會出現失控的情況。


    但沒想到如今再被這些外因刺激,他依舊有些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即使他已經是個30歲的男人了。


    有些東西刻在他的內心深處,每每觸及都是一些慘痛的傷痕。他一直在想為什麽會遇到這樣的親戚,為什麽會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裏麵,但顯然他也沒辦法回答,造物主就是那麽神奇,他又正好那麽倒黴,恰好遇到了這麽一堆的親戚,即使有善良的親戚,也因為關係疏遠和事不關己而高高掛起了。


    “我說。”顧辰海推開擋在自己前麵的三姨,走到了霍銘的身邊,一開口自己都被自己沙啞的聲音而嚇了一大跳,但馬上鎮定下來,繼續說道:“我心意已決,我已經到了能夠為自己做主的年紀,你們妄圖因為我年紀小而霸占我的家財的事情我不想管了,隻求你們還我一個安靜的世界。”原諒他們過去對自己做的事情很難很難,但15年已經過去了,顯然顧辰海對過去的事情不想追究了,因為惡人自然有惡人去收拾。


    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再也不讓這群人有能力欺負自己。


    看著少年通透的眼睛,幾個大人仿佛察覺到自己的心思被一個隻有15歲的少年察覺,臉上不由得躁得慌,一些親戚本就和少年關係疏遠,原本到這隻是在其他人的攛掇之下想要過來分一杯羹,但如今少年都這樣開口了,再加上又有個有頭有臉的外人在,他們這下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人沒說什麽就從顧辰海家裏退出去了,再也不淌這渾水了。


    大舅見其他走了很多,臉上也閃過了一絲猶豫。


    表姐卻瞪大了眼睛,怎麽也沒想到眼前15歲的表弟會說出這樣的話,吃驚地說道:“小海,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呢?我爸爸來關心你,怎麽說要霸占你的家財呢?沒想到你是這樣看我們的。”


    若不是了解自己這位表姐的為人,恐怕這幾句話就足夠讓自己恨她了,但顧辰海知道自己這位表姐心太實誠了。


    “我倒是想要問問我這位大舅,還有三姨,你們到我家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顧辰海臉上閃過了一絲冷意,要不是經曆過上一世的事情,他真的會被這兩個人騙到,若不是信任了他們是自己最好的親人,他怎麽也不會淪落到要自己逃離家,會對這個地方產生那麽多恐怖的回憶的地步。


    三姨眼見事情敗露,連忙質問道:“小海,你就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意相信我們這些親人?這個霍醫生是不是在背後挑撥我們的關係了,我跟你說,他絕對對你不安好心,你不要信他。”


    三姨的話顯得格外地蒼白。


    大舅的眉頭也深深地皺起,沒有意料到顧辰海會這樣想他們。


    或許,上一世的他們一開始並沒有抱著這樣的想法,但是漸漸地被少年越來越多的讓步而貪婪漸生,逐漸才會變成那個樣子。但顯然少年一開始就說出這種話,自然讓他們覺得很生氣。


    但在顧辰海看來,最該生氣的,最該砸爛這世間所有的一切是那個15歲的少年,他會為15歲的少年討回公道,以自己最想要的方式。


    “我母親懷著孕回到這裏的時候,你可有半點同情之心?你們所想的不過是不想接受那麽大的一個累贅,所以才讓我母親和外公生活在了一起。但顯然,事情不像你們所想的那樣。我剛出生的時候,你們什麽時候有體恤過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女人?直到她賺了錢,讓你們眼紅了,你們才不斷地來我們家。”


    顧辰海終於把自己最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房子裏的其他親戚大部分都走了,隻留下了大舅還有三姨他們,顧辰海一點一點地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我母親心善,顧及著你們畢竟是她的兄妹,這麽多次借錢的事情哪回不是能幫就幫了?哪回不是都沒要你們還錢?你們倒好,沒有要求還錢就仿佛把這裏當自己家了一樣,把我母親的錢當作自己的錢了一樣。”


    “這是我家的房子,那些錢都是我媽辛辛苦苦賺出來的。外公體恤我媽照顧他所以把土地都給我媽打理,這是我媽努力得來的,你們若是覺得不公平當初為何不好好照顧外公?結果到了結束大叫著不公平,卻厚著臉皮來享受我媽的努力?”所有對母親所抱的不平都說出口了,顧辰海心中的鬱結也消散了一些。


    “你,你。”大舅被顧辰海這話氣得臉通紅,怎麽也想不到一個15歲的少年竟然會對自己說出這些話,而且還當著一個外人的麵。


    表姐一下子都急了,明明記憶裏的小海並不是這樣的人,連忙說道:“小海,你怎麽了?是不是因為二姨的死受的打擊太大,怎麽開始胡言亂語了呢?你也知道我爸和三姨肯定不是這樣想的,他們對你這麽好,你怎麽可以這麽懷疑他們?”


    三姨也連忙傷心地抹了抹淚,說道:“小海,你這真的冤枉三姨了,三姨平日裏對你這麽好,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麽想三姨。”


    若真的對他好,這個時候為什麽不解釋解釋,反而隻是一個勁地故作可憐,想要喚起一個少年心中的同情呢?


    “事到如今,你們還打算怎麽對付一個15歲的少年呢?趁著外公病重的時候,想要做什麽呢?以我無法照顧好自己為借口,登堂入室,把這兒當作你們自己家嗎?”顧辰海直視著三姨的眼睛,三姨猛一激靈,仿佛內心自己都還沒有察覺到的想法都被眼前這個少年察覺到了。


    “大舅,三姨,如果你們真的對我母親有愧,就不要再來管我的事情了,就當作我和母親一起死了吧,再也不要來找我了。”顧辰海最心寒的就是自己死前,接到舅媽的電話仍舊是為了表弟婚事出錢的事情。


    他把自己憋在心底裏多年的想說的話都說出口,他以為自己對這群人隻有仇恨,但其實他恨得是當初那個弱小到根本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少年。他也曾想過如果重來一世,是不是要狠狠地報複他們,也讓他們嚐嚐自己當初嚐過的那些感覺。


    但顯然,顧辰海的心還沒有那麽狠,畢竟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脈,而且母親生前的時候很重視和他們之間的親情,顧辰海也不會對他們做出什麽,但是也絕對不會讓他們再傷害自己。他會給他們機會,如果他們還來招惹自己,顧辰海不能肯定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霍銘一直站在旁邊,沉默地看著顧辰海,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地站在旁邊給予他支持,他明白此刻少年有很多想說的話,也明白少年比他更加透徹。


    “小海,你怎麽這樣。”表姐聽到這話,壓抑不住自己的失望,難以相信自己聽到小海竟然讓他們再也不要來找他了的話。


    大舅脾氣上來了,也直接說道:“好,我就看看你能有什麽出息,不管了,不管了,你們家啥破事都和我沒關係了,走,這家的事情跟我沒關係。”大舅一甩袖,直接帶著表姐走了。


    顧辰海心底裏並沒有內疚,並不覺得自己懷疑了一個好人,即使大舅現在的想法很淡,但畢竟還是有這種想法。


    三姨見大舅走了,也傷心地說道:“小海你這樣,讓我和你死去的母親怎麽交代啊?”


    “你根本沒有資格提我的母親。”


    被少年突然大聲的話嚇到了的三姨猛一顫抖,自知眼前的少年不是自己能轉移心意的了,視線突然一轉,對著霍銘說道:“你瞧,霍醫生,要不去我家吃飯?”


    顧辰海猛地拉住霍銘的手,像是被觸犯領地的獅子,整個人都炸了起來,說道:“他不會跟你走的。”


    麵對顧辰海的敵意,三姨訕訕地笑了,霍醫生為難地說道:“三姨,你看小海還需要我照顧,我就不去你家了,改日再登門吧。”


    看著少年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的眼睛,三姨膽怯地點點頭,直接帶著女兒走了。


    見終於恢複了安靜,顧辰海這才如釋重負地坐回到了沙發上麵,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一直握著霍銘的手。


    霍銘的手很大,對於骨架本來就偏小所以手長得格外小的顧辰海來說,霍銘的手可以將自己的手完全包裹進去,但隻是微微扣住的手似乎隻要有一個人輕輕一抽就能夠分離開,顧辰海不由得幻想霍銘的大手將他完全包裹住的時候會怎麽樣。


    霍銘的手很長,因為常年握著手術刀所以有薄繭,保養得很好,所以手很細膩,很滑,顧辰海舍不得放開手,似乎隻要這雙手還握在一起,他就有勇氣做任何事情了。


    但顧辰海也知道不能一直握著,裝作自然地抽離了自己的手,但手指的溫度卻被他永遠地記在了心裏。


    霍銘注意到了顧辰海的反應,什麽也沒說,隻是在心底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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