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時光,街道上變得熱鬧起來,人來人往,一片喧囂,而在湖邊,零零散散地坐著幾位老人,垂鉤依次擺開在湖麵。


    顧辰海搬著椅子,拿著魚竿,尋了一處距離目標人物還遠著的地方釣著魚,等了一會,半條魚的影子都沒有,顧辰海這才搬起自己的凳子慢慢悠悠地晃過去,狀似觀察釣魚地點,走到一位白發蒼蒼弓著背坐在小板凳上出神地望著遠方的一位老大爺旁邊,看見老大爺旁邊的水桶裏裝著的魚,興奮地喊道:“大爺,你釣了好多魚。”


    老人回過神來,見是一位年紀輕輕的帥夥子,印象好了不少,樂嗬嗬地說道:“這兒魚多。”


    一聽到魚多,顧辰海整個眼睛都亮起來了,“哎喲,大爺,剛剛我在那邊釣魚,釣了半天啥都沒見著,還是你這地方好。”顧辰海邊說邊指了指剛剛釣魚的地方。


    老人順著顧辰海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笑道:“那地方魚少,怪不得你會釣不到魚,這兒魚多,你在這釣就能釣到了。”


    不過看這小夥子年紀輕輕,不像是很有耐心的樣子,老人並不排斥顧辰海在他旁邊釣魚。


    “大爺,你教我釣魚吧?”顧辰海略微委婉地表達了自己想要和老人一起釣魚的想法,“我這不經常釣魚,還是第一次釣,還隻看了攻略。”


    老人輕點頭,扶著腰站了起來,顧辰海見狀連忙扶了他一把,“大爺您慢點。”


    大爺擺擺手,“年紀大了,身體不行了。”說完站穩了,但背還是弓著。


    “大爺,我看您身體挺硬朗的,起碼還能活四五十年呢。”顧辰海笑著說道。


    老人一聽這話一樂,“行了,我再活四五十年不就成了老妖怪了嗎?我今年都已經八十歲了。”但老人聽到顧辰海這樣說還是很高興的,畢竟誰都希望自己能年輕一些。


    顧辰海驚訝地說道:“不會吧?我看您也就五六十左右的樣子,怎麽就八十歲了,看起來不像啊,大爺您看起來真年輕啊。”


    老人樂了,接過顧辰海手裏的小凳子,還有魚竿,老人將小凳子放在他旁邊的一個位置,看了看顧辰海,顧辰海會意,過來幫忙一起把魚鉤弄好,拋到了水中,靜靜地等待著魚上鉤。


    顧辰海扶著老人坐下了,自己則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誒,大爺,這釣魚有什麽訣竅啊?”


    “現在的年輕人幹什麽事情都想著訣竅訣竅。”老人搖搖頭,“這釣魚就圖個樂,說實話這魚我也提不回去,釣上來也是放回去,掉下心來,慢慢等待著,魚兒自然就上鉤了。”


    老人望著湖麵,漣漪不斷地擴散開來,而浮漂則一直靜靜地漂浮在湖麵上,魚兒還沒有上鉤。


    但顧辰海慢慢地呢喃著這句話,“魚兒自然就上鉤了。”


    “安靜一點的話,慢慢地魚就上來了。”


    老人盯住湖麵,實際上意識已經飄遠了,愛好釣魚是愛上了這份寧靜,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還能夠撐多久,他以後會不會老到連出來的體力都沒有,他越來越發現自己光是提個水桶拿個凳子和魚竿就有些吃力了。


    當人生進入了倒計時之後,人生就慢了,而老人也開始享受這慢悠悠的人生。


    而自己身旁的這個小夥子還這樣的年輕,自己這時候在做什麽?老人不禁陷入了沉思,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把心中想說的話吐露出去了,“我年輕的時候絕對不會像你這樣能夠靜下心來到這裏釣魚。”能來這裏釣魚的年輕小夥不常見。


    顧辰海低頭笑了笑,“現在的年輕人血氣方剛,確實很少能夠靜下來到這裏釣魚,但人啊,過得快過得慢結果還不是一樣嗎?但過得慢了起碼自己舒服一些,有些事情沒那麽著急,我啊,周末有空,想著培養點興趣愛好,所以就學著釣魚了,在平時上班的快節奏已經讓我心煩氣躁了,所以來這裏權當散散心。”


    老人點點頭,這年頭能有這份體會的年輕人不多了。


    恰在此時,老人的浮漂劇烈晃動了一下,老人沉住氣,抓準時機,一鼓作氣將魚竿拉了起來。


    一條小魚,顧辰海鼓鼓掌,有些羨慕地說道:“我還一條魚都沒釣上來。”


    老人將魚放進水桶裏麵,放好魚餌,又將魚鉤扔回湖中,“別急,釣魚這事兒可不能急,越急反而越釣不到。”


    老人看到顧辰海聽到這話,全神貫注地盯著湖麵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最後魚也屈服於他的毅力,顧辰海猛一拉鉤,魚從湖麵迅速鑽了出來,顧辰海開心地說道:“這條魚可大了。”


    顧辰海也將魚放進了水桶,裝好魚餌之後又擺好了魚竿。


    兩人就這樣相處融洽地釣了一上午的魚,直到中午兩人將水桶中的魚放生之後才回家了。


    一連兩個周末他們都能夠一起釣魚,老人對顧辰海非常熟悉了,將顧辰海當成忘年交,從一開始隻交流釣魚的內容,到後來慢慢地開始談心。


    “你說你這麽年輕就出來自己工作了?家裏人這麽放心嗎?”自從知道顧辰海隻有二十多歲的年紀的時候,老人非常驚訝,在得知顧辰海還沒有正式畢業,但卻已經自己創業的時候,老人也覺得顧辰海太有能力了。


    已經初秋的季節,炎熱慢慢被驅散,而涼爽慢慢地到來。


    “我家裏人,我沒有父親,我媽在我十五歲那年就去世了。”


    沒想到這麽優秀的一個孩子,家庭並不那麽幸福,“是你外公外婆養大了你嗎?”


    “我外婆也已經去世了,我外公把我從小帶到大。我能有今天都是外公的付出。”


    老人看到了顧辰海眼底的感動和酸澀,不由得心軟了下來,這孩子本來是單親家庭,如今變成了隻有外公照顧,老人不由得為他感到心疼。


    “他們一定會很開心,因為他們把你培養的非常出色。”雖然才隻見過幾次麵,但是老人已經足夠摸清了顧辰海的脾性,所以覺得顧辰海真的已經成為了一個非常出色的人。


    “但我那位剛剛得知我的存在的親生父親。”顧辰海說到這就停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願意再開口,但在老人鼓勵的眼神下,顧辰海才繼續說道,“我那位父親很想認我回去,但是我不想和他們有任何關係,我隨母姓,所以我和那個家庭一點關係也沒有。”


    看見顧辰海眼底的脆弱,老人能夠明白這件事情困擾了顧辰海很久,“沒人能逼迫你做出任何的決定,你有自己的主見這就夠了。”


    老人並不是思想迂腐之流,活了那麽久,什麽事情都看得透徹了,所以也早就明白什麽事都不要較真。


    “我不想認他們,但是他們卻一直用各種方式令我屈服。”雖然沒有明說到底是用哪種方式,但是老人能夠理解這些卑劣的手段,顧辰海繼續說道,“但我並不想把命運交給其他人,我更希望自己的事情由自己做主。而且他們喊我回去實際上是想讓我幫他得到某些東西。”


    一聽這話,老人情緒也有些激動了,“他們這樣真的是太過分了。”一激動老人便說道,“別怕,由我給你撐腰,你別的什麽都不要擔心。”


    雖然老人這樣說,但是兩人心底裏都清楚老人沒什麽理由可以為顧辰海撐腰,顧辰海望著湖麵,微風輕輕拂過臉龐,他的心情非常地平靜,“你說,為什麽他是我親生父親,我就一定要認他呢?從他放棄我和我母親的那刻起,已經不配是我的父親了。”


    老人拍了拍顧辰海的背,給他支持,“別擔心,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顧辰海轉過頭,駱安民年紀大了,就算再硬朗的身體都無法掩藏住歲月的痕跡,布滿褶皺的臉,弓著的背,“就算這件事發生在你的身上,也會是這樣嗎?我是說發生在你的後代身上,你會怎麽做?”


    閱曆很深的駱安民覺得顧辰海這話說得似乎別有深意,看著顧辰海越看越有些眼熟,心下有些疑惑,“你說的那位是不是姓駱?”


    一問出口,駱安民就似乎把一切都串在一起了,這位小夥子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並不是駱安民把人性想得太惡,隻是巧合的地點,巧合的人物,串聯在一起之後就不單單是巧合那麽簡單了。


    顧辰海並不想拐彎抹角,而且他的目的已經很明確了,“他叫駱佳賢。”和駱安民相處了這段時間,顧辰海已經了解到駱安民是個極度豁達的人,遮遮掩掩反而會讓駱安民不喜。


    若是一開始就說明自己的來意,說不定駱安民直接把他轟走了。


    “你是駱佳賢的孩子?”駱安民略微吃驚了一下,他對駱佳賢印象還算是深刻,駱家現在的當家,當年卻是個並不討喜的孩子,但駱安民怎麽也沒有想到駱安民竟然會有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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