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門前,高湛公公行禮之後就上前稟告,裏麵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仿佛他們才是那不速之客。


    好似她一嫁給容景,就不再是北漠公主,就不需要尊敬。


    “兒臣(兒媳)拜見父皇,皇後娘娘。”時矜隨著容景行禮。


    “嗯,起身吧。”皇上依舊帶著天子的威嚴,不過語句中沒有以往的熱切。


    想來他對她的客氣,不過是對北漠的忌憚,現在北漠與東陵已然和親,威脅沒有了之後,便把她與太子一同看待了。


    不過,東陵皇對太子不滿的原因倒還有待深究……


    由於容景生母安氏已逝,現如今的魏氏說白了隻是後娘而已,若向她敬茶是禮貌,不敬茶也沒人會說道是非。


    再加上容景喚她“皇後”而非“母後”,親疏一見分明。


    因此兩人隻給皇上敬了茶,一人裳了黃金百兩,白銀千兩,珍珠十斛作為長輩見麵禮。


    時矜餘光裏就瞟見魏氏的臉色有些不好,卻也沒說話。


    可她不言語,自有人出頭。


    容煊從他倆一進門發現的時矜的不同之處,不似以往的寡淡疏離,身上的新婦氣韻顯露無疑,身段也柔美了些許。


    本來他看中的是時矜身後的北漠國,但如今卻發現時矜的神韻也不輸蘇羽仙,這樣的女人本就應該歸他容煊所有,那個窩囊廢根本不配!


    “太子是否不把母後放在眼裏呢?連一盞茶也不敬,真是枉費了母後替你的婚禮操勞的一番苦心。”容煊尋常般的語氣卻說出誅心的言辭,雙眼卻一直盯著容景身旁的時矜。


    想挑釁,你還嫩了點兒!


    “呀!”時矜故作驚詫,卻發覺好像不合禮儀,連忙用帕子掩住嘴。


    “太子妃怎麽了,難道我說的有什麽不對麽?”容煊道。


    時矜連忙擺手,“不敢不敢,”又猶豫不決的看向容景。


    容景自然十分配合,“有什麽事就直說吧,父皇和皇後都是生性寬厚之人,公主不用拘著。”


    這是為她求來了免罪福?


    時矜暗自一笑,麵上卻十分疑惑,卻任大大方方地說:“不瞞父皇笑話,再來東陵之前,矜兒曾習過東陵禮儀,書上說,婚次日,獻茶於公婆。那麽就應該去皇陵敬冥茶嗎?”


    遲疑半響,才想通了般說道:“或許是書太舊了,東陵禮儀有什麽變動?剛去慈安宮的時候,皇祖母也沒說……”時矜疑惑的看向臉色依舊的東陵皇。


    這是在嘲諷魏氏隻是個繼室,休想妄尊自大,提起太後,是想說昨日的婚儀是有太後親自操勞的,可不幹皇後半文錢的關係。


    皇後連忙站起身說道:“矜兒誤會了,煊兒不是這個意思,”又麵向皇上低下腦袋說:“臣妾自知比不上姐姐賢良,這茶,臣妾接不得。”


    好一招以退為進,若是東陵皇心中根本沒有安氏半分位置,那麽肯定就會責問容景為何不敬魏氏。


    她在賭,賭皇上是否真的對安氏有情……


    東陵皇眼神裏有一瞬間的恍然,電光火石般的速度消失,但還是被一直注視著他的時矜抓住了。


    “無礙,煊兒護母心切了些,太子記得帶公主去皇陵敬冥茶,都下去吧,朕還有政事。”


    東陵皇揮揮衣袖,示意他們下去。


    “兒臣告退。”


    “臣妾告退。”


    皇後帶著容煊先出的門,時矜跟在容景身後,在出殿門的時矜,她仿佛看見,東陵皇好似蒼老了幾十歲般頹倒在龍椅上。


    看著那母子二人奴仆成群聲勢浩大地離去,時矜用胳膊肘戳戳容景。


    “有娘的孩子是個寶啊,太子爺不羨慕?”


    容景拉過時矜的手,寬大的水袖遮住了兩人的動作,“有娘子的人也是寶呢!”


    “是是,寶兒,去慈安宮用午膳吧。”時矜本來想調侃的話語沒說出口,拉著容景就往慈安宮的方向走去。


    願如你所言。


    過了幾日,容景帶著時矜去了趟皇陵,拜見了淳安皇後安氏,容景一眼不發的拜祭,時矜卻問安了一句。


    皇上心裏是有安氏的,既然在意,怎會讓她輕易死去,剩下的事若是他不說,她也不便問。


    她還未曾真正走近他的心裏,沒有依仗的肆無忌憚,反而會適得其反。


    回府後容景去書房裏處理事物,時矜回房梳洗一番。


    “公主,幾日積壓的信函已經有一箱子了,重要的金子已經處理了,你看是不是今天解決掉?”


    柏兒搬來一個小箱子放在餐桌上。


    時矜嘖舌,隨即鬱悶道:“我才不在餐桌上寫信呢,讓雲浮去找容景,就說我也要一間書房。”


    雲浮聽後愣了一番,從沒聽說過女子出嫁後還會要書房的,不過還是去回稟了,太子也不會真給太子妃辟間書房吧。


    “太子妃要書房?”容景從文案中抬眼看向雲浮,臉上表情莫名。


    “眼下府中也沒有多餘的房間……”容景喃喃道。


    “那個,房間是有……”雲浮想說這不合規矩,哪有女子有書房的。


    不過沒等他說完,容景就下了命令。


    “那就把藏書閣裏的那張黃花梨書桌抬這兒來,讓太子妃在這兒練練書法也行。”笑著吩咐完,容景就拿起另一封信了。


    “這更不……”合規矩吧……


    雲浮見容景沒搭理他的意思,也就別著張臉出去了。


    他本是讀書人家的子弟,自幼飽讀詩書,武功雖然不怎麽好,但論學問那是一等一的,難免有些書生的高潔情懷,絕非迂腐……


    子曰: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怎麽瞧著他家太子就養的這麽開心呢……


    時矜抱著箱子站在書房門口沒敢敲門,箱子裏都是她的底牌,真的要暴露在他的眼下?


    但他都主動讓她入駐他的書房,是不是已經向她拋出了橄欖枝了呢……


    正當時矜猶豫不決之時,門開了。


    容景接過她手中的箱子,似有些好笑地說:“怎麽不讓下人抱?”


    示意時矜進來,把門闔上。


    “不,不重。”時矜聽話地走進來,稍微有些驚嚇,他怎知曉她在門外。


    “這張就是你的書桌了,湖筆,徽硯,丹砂,陽陵紙都有,若是有什麽需要,吩咐雲浮就好,他司書房和藏書閣。”


    時矜點點腦袋,四周打量了一番。


    容景的書桌在北麵,她的在東麵,門在南麵,西麵放了幾把椅子和茶桌,四周都有書櫃,靠門的那邊依舊放了幾盆盆景。


    “這隻是一些比較常見的書冊,若是需要別的書,可以去藏書閣。”


    “嗯嗯,謝謝。”時矜習慣地道聲謝。


    容景一愣神,俯身就在時矜唇瓣上啄了一下


    “用這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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