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氏在這段時間裏,簡直是分身乏術。


    自己的親閨女要籌備出嫁的事宜,小到婚禮當天的菜譜,大到打造陪嫁選定嫁妝,每一件事都要她親力親為。這是魏國公府這輩的嫡長女出嫁,肯定是要宴請所有夠身份的人,是一件必須大辦的喜事。


    嫡長的婚事如何,向來都是底下弟妹的風向標。若是嫡長女嫁的不好,親事辦得不體麵,對底下的妹妹都有不好的影響。


    因為在大多數的古人的眼中,就算疼愛幼子幼女,但倚重的都永遠是嫡長。嫡長在他們的眼裏有著不可磨滅的地位,所以嫡長子繼承製應運這樣的價值觀而生。


    若果嫡長的婚事就給人一種不受重視的印象,那就會讓人懷疑這個家族的實力,是否值得結為姻親了。


    至於庶出的次女,接到聖旨得封昭儀,還不到一個月就要進宮了。


    前兩日宮裏尚服局已經遣人來量身,看來是宮裏已經開始籌備薑素敏的大禮服和常服了。


    按照舊例,正二品的嬪妃可以帶三十二抬嫁妝進宮。但是不久前宮裏送來皇上手諭,特許薑昭儀可以帶六十四抬嫁妝進宮,陪嫁卻依照舊例的一個嬤嬤兩個丫鬟。


    可以說,這段時間薑素敏帶進宮中的物件,每一件都是竇氏親自掌眼的,怕的就是被人鑽了空子,惹來禍患。畢竟怎麽也要帶些稀有的值錢的物件進宮,有些時候會用來送禮或者打賞,要是出了什麽問題,誰也脫不開責任。


    竇氏就算再忙,這兩件事也一定要辦好。


    竇氏斜斜地倚在榻上,一向保養得宜的臉上都顯出料黯淡,眼睛一圈的青色更讓她看起來十分憔悴。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吩咐大丫鬟玳瑁到二姑娘的院子,把人請過來正院。


    田嬤嬤在一旁看著滿臉倦意的夫人,心裏疼得慌。可是也明白,再苦再累,都是竇氏這個當家主母的責任,“夫人,稍稍躺一會兒吧。老奴給捏捏肩背,能舒服些。”語氣裏都是疼愛。


    薑素敏在玳瑁的引領下走進內間,就看見嫡母趴在榻上,田嬤嬤在給她按摩肩背。悄聲走上前,行了一禮,輕輕喚著,“母親。”


    “過來啦。”竇氏從榻上起身,招手示意薑素敏到她的身旁坐下。


    竇氏仔細地問過了薑素敏的最近的功課,又看看她的臉色,除了有些許消瘦,別的看起來還好。便再三叮囑她補湯不能停下,要是再瘦幾分,到時候宮裏送來的大禮服就不合身了。


    “阿素,你打算帶哪些人進宮侍侯?”在日後的心腹人選上,竇氏想問問她的意見,順便看看她心裏有沒有成算。


    “令姑姑說她會跟著女兒進宮,有她在宮中侍侯,定能走得更順暢些。丫鬟就帶著紅綾和紅羅吧。她們自幼就在身旁侍侯,知根知底,況且家人都在府上。”薑素敏言下之意,論忠誠和保障,丫鬟裏頭沒有比兩紅更適合的人選了。


    竇氏欣慰地點點頭,這是個心裏明白的人。


    皇上送來手諭說可以按一品嬪妃的待遇準備嫁妝,還以為陪嫁人員也升上一等。誰知道,陪嫁人員上就沒有恩典,原本還想著為阿素尋摸一個精通藥理的嬤嬤,畢竟宮裏頭有些事再小心也不為過。


    陪嫁的這個問題算是解決了,竇氏就跟薑素敏說另外一些重要的事情。


    “阿素,你要可知道後宮與朝堂大多時候都聯係在一起的。老夫人特地叮囑,一定要你明白其中的是非曲折。”竇氏將後四個字咬得很重,顯然是大有深意。


    竇氏這麽說的意義在於,暗示薑素敏,她被選中進宮,家族沒有辦法拒絕。但是家族也絕對沒有放棄她,在用心地教導她進宮的一些必備技能,讓她有充分的準備。可不能因為不願意而心生怨念,要記得這份舊情才好。


    薑素敏從來都是不是笨人,看她前世把兩個孩子都教得那麽出色就知道了。隻不過是前世的身體局限了她,這一輩到現在都不需要她把頭腦外露而已。


    明白竇氏的言下之意,薑素敏起身行了一個大禮,應諾,“女兒謹遵母親的教誨。”


    竇氏帶著笑意地安坐在榻上,受了薑素敏的禮。她很滿意阿素這個既聰明又本份的樣子,忍不住想,也許她能在宮中闖出一些名堂來。清了清嗓子,便說了起來。


    薑素敏直覺嫡母要說一件大事,而這件事可能跟她被選進宮中的原因有關。直接關係到進宮以後的生活方針的大事,她便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地聽著嫡母說話了。


    這件事,要從去年鬧得沸沸揚揚的案子說起。


    按照開國時穆泰高祖定下的規矩,每十年京裏就要派人巡視邊疆,其中要由三方人員組成,以防徇私作亂。


    去年恰好到了巡視邊疆的時候,皇上就任命在兵部曆練的皇長子晉王為巡查正使,又點了兵部右侍郎和刑部郎中為副使,代天子出巡邊疆。


    一路上馬不停蹄,從京城出發,沿著大運河南下。從東海駐紮營地開始,自東往南,再向西邊、北邊巡視。


    路上頗為順利,各軍駐地也沒有大狀況。


    但是,在離開鎮西侯駐守的西疆以後。


    刑部的郎中就得了急病,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就地修養了三天才能繼續起行。由於耽擱了時間,巡視隊伍不得不換了一條更加偏僻但是更為快捷的路線,以求在預定的日子趕到西北駐地。


    於是,巡視隊伍便在向導的帶領下,在靠近國界線的大草原中穿梭趕路了。


    案子就是在去往西北的路上發生的。


    在這條偏僻的小路上,巡視隊伍與另外一隊人馬狹路相逢。隻見他們穿著粗布麻衣,押送著不少大車,他們身後留下的車轍都很深,看來車上裝的都是重物了。


    看到對方的時候,巡視隊伍一行人都愣住了。


    因為向導說過這條路隻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去往西北的,另外一個是去往瓦茲的。瓦茲是鄭國西北方向的一個遊牧小國,偶爾會來擾邊,搶一搶劫。


    誰料,雙方一碰麵,那一隊人馬就提著大刀向巡視隊伍砍來。


    經過一番打鬥,製服了這些歹人。搜查車輛的時候,從他們押送的大車上找到了不少兵器,是一些大刀和□□。而這些人看見他們搜查出兵器時,就紛紛自盡了。


    經過兵部和刑部的人辨認,這都是鄭國兵器坊打造的兵器,都是兵部發放給各方駐地的。當年,穆泰高祖便讓兵器坊在每一柄武器手柄的尾部,都鑄上印鑒和編號,以便追查來源和去路。


    晉王頓時心裏就咯噔了一下,一路巡視而來的駐地都沒有大問題,雙方的賬冊還有實物都能對上。唯獨剩下兩個地方,一個是淮鄉侯駐守的西北,還有定北大將軍駐紮的北方寒地,洛雪山脈。


    而這裏離淮鄉侯駐守的西北最近。


    巡視隊伍所有主事人都決定急行軍,他們扣查了這些兵器,過不久接貨的一方就會察覺到出問題了。他們要快些行動,以免再出現變故。


    到了西北,巡視隊伍的人就直奔軍餉倉庫,核對軍糧和兵器。期間發現了一樁奇怪的事,西北大營裏的賬冊上沒有找到這批被扣兵器的編號,但是從兵部帶出來的賬冊卻顯示這是年初分發給西北大營的兵器的一部分。


    事有蹊蹺的情況下,隻能先行將淮鄉侯一幹人等扣押,先斬後奏地對他們的住所和大帳進行搜察了,以免給主謀時間銷毀證據。


    由於兵器一事事涉兵部,兵部右侍郎為了避嫌,就主動說不參與搜查。而這次的巡視正使晉王,就更是需要避嫌了,因為淮鄉侯是他的嫡親外祖父。於是,搜查一事就落到了刑部的郎中頭上。


    搜查了幾天,最後在西北的淮鄉侯府中搜出了一本暗賬,上麵標示了這批兵器的來曆和去處。來曆沒有疑惑,是兵器坊鑄造的兵器,被兵部送到西北駐地來。可去處就有些駭人聽聞了,居然是送到瓦茲的一位領主的手上。而且賬冊很厚,看來這樣的交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時,用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的折子有了回音。來人帶來皇上的緊急手諭,讓押解所有涉案人等進京,要聯合六部徹查此事。


    一時,西北兵器案便在朝堂上鬧開了,滿朝文武都十分關注此案。


    案子重新徹查,所有證據都指向淮鄉侯,他夥同副將私通外敵,罪名等同謀朝篡位。


    淮鄉侯作為開國元勳之一,可說姻親遍布京城,有親有舊的人家都向皇上求情。認為雖然證據有力,但是於情不合。淮鄉侯有著晉王這個外孫,需要私通外敵來博取富貴嗎,況且還是跟西北駐地對麵的瓦茲做交易,紛紛懇求皇上再次徹查。


    就在這時,後宮出事了。


    晉王的生母董貴妃,趁著夜深人靜,懸梁自盡了。


    一時外界流言滿天飛,都是說淮鄉侯真的有私通外敵,董貴妃也是知情人,看到事情敗露,就要以死謝罪。


    無奈之下,求情的也不敢再求情了,就怕被捏造一個同夥的罪名。


    在這種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淮鄉侯本應該被判抄家滅九族。可是,淮鄉侯的九族裏頭有皇帝陛下的兒子,大臣們就建議抄家夷三族。


    但是,皇上先是取回丹書鐵券後,就判了一個抄家流放,沒有死一個人可以算是輕判了。而晉王則被奪了王爵,全家被圈禁在西北角的永明殿內。


    有些大臣不太滿意這個判罰,認為應該判重罪,以儆效尤。


    尚書令在朝堂上稍稍暗示了一下同僚們,不滿的大臣就偃旗息鼓了。


    他們都想起來了,董貴妃所出的*公主,和親到了北疆最大的部落,東胡。這個不看僧麵也看佛麵,*公主已經是東胡大閼氏,膝下還育有東胡王的獨子兼長子,可不能對她的母家太過趕盡殺絕。


    竇氏又繼續說:大皇子和寧王,就是二皇子。大婚後插手朝政以來,皇上從來都是不偏不倚的,有些時候大皇子還能占些上風。總的來說,雙方勢力算得上旗鼓相當。但是西北兵器案以後,大皇子一方就一蹶不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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