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二姐?!


    薑鑠被庶弟的話嚇得嗆了一下,剛剛呷進嘴裏的茶湯直接從鼻孔噴出了出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有些濺落到桌麵,有些落在地麵,更多的是落在他胸前的衣襟。


    “咳——咳咳咳——”


    薑鑠一邊被嗆得劇烈地咳嗽,一邊手忙腳亂地擦拭自己的鼻子、嘴巴和前襟。與此同時,他不忘扭過頭去,借著帕子的遮掩,打量那個在青蓮色的身影。


    這身形、這側臉,真的是好眼熟啊。薑鑠越是打量,眉頭越是緊皺,這個時候……二姐不是應該在宮裏嗎?


    薑素敏走在樓梯的外側,聽見這與眾不同的咳嗽聲。她便循著聲音探頭望去,恰好對上那眼熟的上半張臉。


    咦?她的眼中閃過驚喜,這不就是二弟嗎。將近三年沒有看過娘家兄弟的她,嘴角不可自抑地揚起一個微笑的弧度。


    察覺到身旁之人的不專心,慶和帝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那邊坐著一群十幾歲的少年郎。他眯起眼睛仔細地看了看,發現那個看向樓梯的少年,與魏國公有些相似之處,看那年紀,估計是阿素的嫡出二弟。


    “阿素,等魚龍舞過後,便邀你的娘家弟弟過來,你們也許久未見,既然這般有緣,便聚上一聚吧。”


    薑素敏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忙不迭地溫言道謝,而後回頭吩咐了紅綾幾句。


    因為,在不參與科舉的情況下,部分的勳貴子弟能從朝廷那裏,領取到一個蔭職。但是,蔭職與蔭職業之間,都是各有不同的。


    就好比同是近衛軍的一員,即便等級相同,這負責隨侍聖駕出行的,與負責守衛皇城大門的,除非出現皇城大門將要被攻破的情況,永遠都是前者更為出彩。


    比方說,方才那個排隊買素餛飩的近衛軍,皇帝知道他這麽有眼色,便提撥了他。那個守在皇城大門當值的近衛軍,就連是不是聖駕出行都不知道呢,又談何在皇帝麵前表現,又談何出彩呢?


    顯而易見,這前者便是一個肥缺、一個實缺了。


    每年領職的勳貴子弟多,肥缺和實缺少,那怎麽才能脫穎而出,弄到一個有前程的實缺,而不是那些混吃等死的閑職呢?


    這時,除了講究家族的在朝堂上的影響力,還要論本人與皇帝的親密度。[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如果皇帝表示,這個實缺朕就看好了誰誰誰,那麽再多的人爭奪,也爭不過皇帝的一句話。吏部尚書肯定也想,不過是一個蔭職業罷了,何必與皇帝執拗呢。


    薑素敏暗暗地思忖著,他大概就是有意提拔的意思吧,不然何必把人宣召到眼前來考量一番呢。


    走到二樓的拐角處,慶和帝緊了緊圈著纖腰的手臂,“阿素,當心腳下。”


    認出了自家二姐的薑鑠,目光有些呆滯,看起來仿佛被石化了一樣。其實,他在心裏不斷地咆哮著,二姐出宮了,二姐怎麽就跟這一個男人出宮了呢?!


    薑鑠轉念一想,男人……宮裏唯一的男人,就是陛下!


    這麽一想,他的眼中閃過興奮、野心、渴望……最後定格在堅定。如果,等會兒二姐派人來宣召,那他就有一個麵聖的機會了。他生而為嫡次子,雖然不能像兄長那樣繼承魏國公府,但是,他也絕對不甘心平庸,機會往往都是需要自己去抓牢的。


    薑鑠沒有再搭理,身旁仍搞不清楚狀況的庶弟,沉下心神,反複地推敲起麵聖時的對答。


    剛剛踏上三樓,他們的身後還是台階,便有一個青苔綠色的身影裹著勁風迎麵而來。


    情急之下,慶和帝隻來得及轉身,把薑素敏仔細地護在懷裏,後背便被什麽狠狠地撞上了。幸虧,他早有心理準備,不然措不及防之下,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撞得沿著樓梯滾下去。


    可惜,那個青苔綠身影就沒有這個好運氣了,他就像一隻被灌滿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就反彈到地上。他像一隻被翻轉了肚皮的笨烏龜,四肢艱難地掙紮著翻身、爬起,嘴裏不停地在罵罵咧咧:“哪個王八犢子,竟然敢撞本王……”


    河間王抬起頭,聲音嘎然而止,隻餘下嘴巴愕然地開合了幾下。然後,他擠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條件反射地想要飛撲上前,抱大腿、求寬恕。


    “嗬嗬,王爺可有哪裏摔到了?”


    慶和帝意有所指的語調,還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成功地製止了河間王下一步的動作。


    河間王的眼珠子轉了轉,把眼前的四人瞧了個仔細。他的這位皇帝堂兄,正帶著薑賢妃微服出遊呢。如果自己有什麽不合乎常理的舉動,定會叫破對方的行藏。沒準兒,這位心機深沉的皇帝堂兄,直接給自己扣上一頂泄露帝蹤的帽子,河間王這個爵位定是保不住了。


    想明白後,他仿佛被打了雞血似的,動作異常地迅猛——飛速地從地上爬起,伸手揉了幾下,那摔疼了的肥屁股。這些動作一氣嗬成,然後他擺出一副寬宏大量、不於之一般見識的模樣,火急火燎地逃離了事發現場。


    薑素敏伸手撫上那寬厚的脊背,有些憂心地問道:“夫君,可有被王爺撞傷哪裏了?”


    慶和帝輕笑地搖了搖頭,“沒有,為夫一點兒事兒都沒有,阿素不用擔心。”他取下那隻在背後遊移的素手,強壓下心弦的一陣陣悸動。他重新把人兒圈回自己的懷裏,繼續往雅間走去。


    慶和帝不經意地轉頭,目光順著沒有大開的門縫進入,發現了一個份外眼熟的身影。他想了想,方才河間王就是從這個雅間衝出去的。他的眉心不由自主地收攏,這人……到底是誰呢?


    洪濤順著主子的目光,深深地看著雅間那人幾眼,心裏有些詫異。他竟然認得這個人,當即上前兩步,附到主子的耳邊,把這人的來曆一一道來。


    托世家不喜分家的福,他也是因為去王過家宣讀聖旨,見過這人幾次,才知道其中的大概。


    這人是王家二老爺,是王尚書的嫡親弟弟,自持才學非凡,自比文曲轉世,一直低不成高不就,終日賦閑在家。


    至於慶和帝為何覺得此人麵善,那是因為王家二老爺,與王尚書足有三成的相似。他與王尚書這個重臣基本朝夕相對,能不眼熟嗎?


    王家,與河間王……


    慶和帝琢磨了一圈,定是這王二不知道從何處,得知河間王有意娶繼妃的消息,便一門心思地湊上去了。河間王當場翻臉、憤然離去,估計王二舍出的,是一個庶女了。


    慶和帝不禁嗤笑,這釣魚人總想著用最次的餌,釣最肥的魚。卻不曾想,能在深海漩渦中保住性命,還把自己養肥的魚,又豈是蠢笨的呢?


    河間王離開有間酒樓以後,心有餘悸地用肥手拍拍胸脯,他怎麽這麽倒黴,竟然直接撞上了那狠戾的皇帝堂兄呢?


    當年,皇帝堂兄是如何登上皇位的,是怎麽樣弑母殺弟的,他依舊曆曆在目。每每想起,他都要狠狠地打上一個冷顫,才能緩解心裏的恐懼。


    說實話,河間王從來沒想過要與寧王有任何牽扯,也從未想過卷入奪位的漩渦當中。他自然就不可能接受王家的勾搭,旁枝庶女,不過是當場翻臉的一個借口罷了。


    關於繼妃的人選,他是經過仔細的考量,最後才選中薑家的三姑娘。


    首先,他看上了薑家的教養,能養出一個能得他堂兄盛寵的薑賢妃,定然不是什麽愚蠢的家族。不用擔心娶到一個愚蠢的王妃,在他歸西以後,借著高超的輩份,鬧得王府雞犬不寧。


    其次,他才是看上了,好似薑賢妃那般的好生養。


    最後並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薑家與兩位奪位的熱門人選,都沒有絲毫的牽扯。如果算上太原王,他跟這個小侄子同是藩王,也勉強算得上是天生的利益同盟吧。


    河間王能夠從先帝削藩的屠刀下,抱住爵位並且存活至今。除了那一手抱大腿的功夫,全靠的是,他麵對利害關係時的這一份清醒。


    震天的鑼鼓聲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被點燃的煙火奔向星空時的呼嘯。霎時間,天空綻開一朵朵璀璨的煙火,猶如墜落凡間的星光。


    薑素敏倚在身後男人的懷中,仰望著這些自轉瞬即逝的花火,內心一片安寧。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一個興奮的聲音,看!燈來了!


    薑素敏的興致也來了,不由地極目遠望。


    長街的那頭,出現了一條晶瑩剔透的冰龍。最讓人驚奇的是,冰龍的身體裏麵蘊含著火光,它的表麵居然都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


    放置在冰龍前方的大鼓被敲響,人們竟然高高擎起冰龍,跟著鼓點的節奏舞動了起來。冰龍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或騰飛、或盤旋、或擺尾,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薑素敏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要不夠用了,隻好不停地追逐那一盞盞神奇的花燈。在這一片歡騰雀躍中,她埋藏在心底某些東西,似乎被再次喚醒,即將破土而出、成根發芽,直到某天亭亭如蓋。


    多年以後,物是人非。


    薑素敏故地重遊,那一夜的走街串巷、那一場的魚龍盛會、那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每個細節依舊曆曆在目。她忽然想起,曾經很流行的一段話:如果她涉世未深,帶她去看盡人間繁華;如果她曆經滄桑,帶她去坐旋轉木馬。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般弄人。


    經曆過生死洗禮後,她的心就愈發地清醒了,什麽人間繁華、滔天權勢,不過是過眼雲煙、猶如轉瞬即逝的煙火。


    可是,命運卻讓她遇見一個權勢滔天的男人,曾在滄海桑田中,為她築起一個遊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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