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兩人突然聽到了老太太的叫喊聲,他們趕緊進屋去了。


    老太太這一病如山倒,將她的精氣神全都給耗光了。蒼白的臉色顯得她整個人十分憔悴,皮膚鬆弛,臉上的皺紋看起來更深了。


    想起老太太之前雷厲風行的模樣,秦瑾年突然覺得很想哭。


    老太太見著大孫子,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和藹可親的說道,“小年啊,你回來看奶奶來了啊。”


    “奶奶,你怎麽起來了?快躺下休息一會兒吧。”秦瑾年見老太太已經坐到了床沿邊上。


    “不咯,我這睡久了,渾身疼,你陪我出去走走吧。”秦瑾年將老太太的鞋穿好。


    楊國鑫親自驅車帶著秦瑾年和老太太去了楊家“後花園”散步,盡管到了晚上,還是燈火通明的。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閃爍,夜裏的濕地公園看起來也別有一番韻味。


    走了一段路,秦瑾年陪老太太在公園長椅上坐了看來。


    “外麵有些冷,多穿些!如果覺著冷,就上車了來。”楊國鑫在車道上停了下來,拿來了一件厚厚的大衣給老太太穿上。


    “也就是現在這些人才這麽嬌氣,想我年輕那會兒,哪來什麽好衣服啊。”老太太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問秦瑾年,“對了,小年,你媳婦兒來了沒有?”


    秦瑾年從屋裏給老太太帶了了一雙雪地靴,讓老太太換上,免得冷著。


    然後答道,“沐華她當然也來了,奶奶你都不知道她特別嗜睡。整天跟個豬一樣,吃了睡,睡醒了吃,她現在已經睡下了。”


    老太太語重心長囑托道,“小年啊,奶奶跟你講。不管小沐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你都要好好對待人家。現在不比舊社會,生兒子才有地位!我估計沒那個福分,見不著重孫子了。我遺囑早就立好了,年初的時候給了你的媳婦,鑰匙也在她那裏。”


    秦瑾年安慰道,“奶奶你是會長命百歲的,別說傻話。”


    “我知道你在安慰奶奶,但是奶奶清楚自己的身體。這些天來,我睡了很久。今天我夢到你爺爺了,他跟我托夢說想我了。”老太太提到秦瑾年死去多年的爺爺,微微有些哽咽,“他一個人在地下等了幾十年,太孤單了。”


    秦瑾年知道老太太這是想其死去多年的老公了,夢這種事情怎能當真,“奶奶你胡說,爺爺幾十年都等了,再讓他等個幾十年還不是一樣。


    “你爺爺聽見了準會說你自私,咳咳……”老太太咳了兩聲繼續說道,“他肯定會說,我都讓奶奶陪了你們這麽久了,還不知足。”


    想著想著,突然覺得自己的孫子改姓十多年了,就算是自己兒子做了錯事,這麽多年來也該看開了。


    老太太鬼使神差來了句,“以後,你的孩子還是讓他姓楊吧……”


    “沒問題,奶奶。”


    聊著聊著,天空中突然飄下來了雪花,它們在路燈下輕舞。


    老太太伸出手,接下一朵飄揚的雪花,這剛沾到手上,就化了。


    她覺得,人的一生也如這雪花一樣,轉瞬即逝。雖然雪大了,會堆積起來,暫時不會融化,但它始終逃不了融化的命運。


    雪融化了變成水,水蒸發變成水蒸氣,水蒸氣在高空遇冷又變成雨或雪……


    世間萬物都有輪回,老太太是信命的,可是她也不知道……


    這,人死了真的會有輪回嗎?


    楊國鑫從車內走了出來,“媽,下雪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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