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檔攤前,阿飛來回走動,不時看表。<strong></strong>


    一山夠著脖頸往巷口瞅,側扭的弧度有點滑稽,眼底神色卻無比肅殺。


    他懷疑,煥哥可能被暗殺了。


    這也是個黑幫電影中毒的娃……


    “怎麽還不來……都六點四十了……”


    身後等著十幾二十個兄弟,皆有唏噓聲。


    相較於眾人的焦躁,談熙還好,拿了個小板凳跟胖嬸兒排排坐,兩個女人湊在一起,除了叨嗑還能幹啥?


    就差人手一捧香瓜子……


    “……嗬嗬,可不是?那男人被他老婆兩耳刮子扇到地上,屁股著地,得,摔懵了,小三兒還卷著被子坐床上抹眼淚,嚇得全身發抖!”這一樁,是隔壁排檔攤兩口子的破事兒,經胖嬸兒這麽一說,精彩程度不亞於現場直播。


    “後來呢?”


    “男人跟著婆娘回家,小三兒被痛揍一頓。”


    “完了?”


    “不然咧?”


    “這麽輕易就原諒了?”


    “難不成真離婚?”


    “不行嗎?”


    “娃那麽小,女人又沒工作,離了婚怎麽活?”


    談熙咋舌。


    “說起來我好些天沒看到肥仔,也不知道這孩子瞎忙什麽?隔壁張嬸兒說了個姑娘,我打算讓兩人見麵處處看。”


    “應該有正事。”談熙籠統略過。


    “咳,他能有什麽正事?估計也就跑跑腿,去工地催款什麽,那身橫肉倒是能唬人。”說著,胖嬸兒自顧自笑起來,眼底暖色顯而易見。


    她和丈夫沒有生育,一直把肥仔當作親生孩子對待,該操的心一點沒少。


    談熙不接話茬,怕說得太多,說漏嘴,遂又轉向別的話題。


    胖嬸兒不疑有他,歡喜得很,許是性格使然,什麽話題都能搭上兩句,兩人相談甚歡。


    “談姐,”阿飛擰著眉頭,走過來,“我騎車去找找。”


    談熙嗯了聲,阿飛戴上頭盔,準備發動引擎,這時,巷口卻傳來一陣轟鳴聲,機車飛竄而入,停在排檔攤前,殷煥摘下頭盔,單手拿著一件夾克,跟兄弟們打招呼。


    “煥哥來了。”


    “煥哥好。”


    “……”


    阿飛總算鬆了口氣,迎上前,“哥,沒出什麽事吧?”


    “沒事。(.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殷煥擺手,徑直走到談熙麵前,低低叫了聲。


    抬眼看他,“換個稱呼。”


    殷煥是這群人的老大,他這聲“姐”,談熙當不起。


    “換什麽?”


    “直接叫名字,談熙。”


    她沒打算變成個女混混,不過是想借助殷煥的力量為自己辦件事,作為交換,她陰了魏剛一把。


    說到底,他們的關係僅限於合作,各取所需罷了。


    殷煥坐到她旁邊,胖嬸兒見狀,識趣地找了個借口離開:“我替大家夥催菜去……”


    “說吧,你有什麽事需要……”


    談熙擺手,打斷他,“先讓你的人填飽肚子再說。我請客。”


    這裏大部分人是從工地直接過來的,別說吃飯,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好。”


    殷煥朝阿飛使了個眼色,後者起身,朝大夥兒吆喝:“今天談姐做東,大家好吃好喝。”


    話音剛落,響起一片叫好聲。


    很快,胖嬸上菜,手腳麻利,阿飛又叫了幾個兄弟扛啤酒,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阿飛,一山,你們過來坐。”


    加上殷煥和她,剛好四個人圍一桌,這是要談正事了。


    “今天愛來的這批人可靠嗎?”談熙率先開口。


    見殷煥沒有開口的意思,阿飛摸摸鼻子:“都是混了好多年的兄弟,大部分從鄉下來,在工地打散工的時候慢慢召集起來的。”


    “性格人品如何?”這是談熙一直都強調的東西。


    “我可以用命擔保。”殷煥突然發聲。


    談熙掠過三人,最終落在今天下午剛熟悉的一山身上,漢子高高壯壯,卻一臉懵逼。


    “你們大致把事情跟他講一遍。”


    阿飛點頭,一開口就把魏剛的死抖落出來,唾沫橫飛。


    漢子咽咽口水,“真、真死了?”


    要說這魏剛,以前也是跟他們一起混工地的,稱兄道弟,肝膽相照,可是後來居然當了叛徒,吞掉他們所有工程款不說,還明裏暗裏使了不少陰招。


    這裏所有人,都恨他恨得咬牙切齒,包括一山。


    “死得好!那個龜兒子,總算有天收拾!”


    “這可不是老天爺開眼……”阿飛故意賣關子。


    “那咋、咋整的?”


    阿飛神秘一笑,把事情從頭到尾,原原本本說給他聽。


    男人僵滯半晌,而後看向談熙,眼底陡然爆發出一陣駭人的光亮――


    “談姐!從今天起,你就是除煥哥以外,我的第二個偶像,有什麽事情隻管吩咐,隻要我許一山能做到,必將萬死不辭!”


    胸膛拍得哐當作響,梁山好漢的語氣,骨子裏有種熱血勁兒。


    談熙喝了口啤酒,聞言,笑道:“確實有事,不過也沒你說的那麽嚴重。”


    三個男人對視一眼,談熙隻當未見,又慢條斯理吃了幾口菜,“我聽說現在市麵上流行一種新的股票玩法,叫賭股。”


    “股票我不懂,可賭股我還是知道的。”許一山咧嘴,黝黑的皮膚襯著那口大白牙,晃眼得很。


    談熙一臉淡定,殷煥和阿飛則目露疑惑。


    他們是小混混,股票這種東西,聽過,卻沒摸過,知道很賺錢,可也有自知之明,從來不碰。


    且不說,這是文化人幹的事,光那些交易規則、曲線走勢就讓他們眼花繚亂。


    “股票很複雜,但是賭股很簡單。就跟賭大小一樣,隻不過賭的是漲跌……”


    莊家會給出八到十支股,每日開盤下注,買漲,或者買跌,以收盤價為準,買中即賠,至於賠率,與股票變動弧度成正比。


    “打個比方,假如有個人買二號股跌,收盤的時候,恰好跌了,就算買中,跌得越多,賠率就越大。”


    阿飛點點頭,“這倒不難,跟買大小和莊閑差不多,隻是開骰的時間略長。”


    這樣一來,不需要什麽開戶手續,甚至對股票毫無了解的人也能參與進來,隻要運氣好,連蒙帶猜,百分之五十的買中可能,還是有很大贏麵。


    簡單,粗暴,其實和地下賭場那些買定離手的玩法,沒什麽區別,隻不過,沾了“股票”倆字兒,聽起來更高大上。


    談熙又補充了許一山的說法,這才讓殷煥和阿飛聽懂。


    “談姐,這跟我們要辦的事有什麽關係嗎?”


    “有。我想坐莊。”


    一聲驚雷,三個男人都愣了,呆立當場。


    “姐,你你你……”阿飛哆嗦半天,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許一山整個人都僵了。


    殷煥還好,驚愕一瞬,又被平靜代替,“你確定不是開玩笑?”


    談熙將三人反應盡收眼底,似早有所料,也不覺意外,平靜的嗓音緩緩流瀉――


    “目前,賭股在上海和深圳最流行,以這兩個城市為中心,輻散南方地區,相對而言,北方則保守許多。”


    一來,深滬設有證券交易所,方便及時關注動態;二來,南方對賭博的打擊力度遠遠小於北方,畢竟有個澳門賭城在,政府也不敢太打臉。


    “一般情況是由地下賭場坐莊,艇仔作為中間人,聯係下注者,主要工作是收聚籌碼,和發放賠利。”


    “據我所知,目前京都隻有少數地方出現過這種玩法,卻並不主推,尤其在地下賭場原本擁有大量盈利的前提下,這種玩法暫時還沒有成為主流被接受。”


    言下之意,這片市場還是空白,最好先下手為強,趁機占領!


    “坐莊需要大量資金,談姐,你……”阿飛欲言又止。


    談熙雖然出手闊綽,看上去像個富二代,可錢再多也沒法跟地下賭場比啊!


    “這個不用擔心。我隻問,如果我坐莊,你們願不願意當中間人?哦,也就是前麵提到的艇仔。”


    三人皆默。


    “就算我們願意,下注者也不會放心把錢交給我們。”許一山看得很清楚。


    他平時也會手癢摸上幾把,談熙說的這種玩法他在城北一家賭場見過,幾乎無人問津。


    談熙打了個響指,“那就讓他們放心。”


    她把杯子灌滿,啤酒泡沫漂浮在液麵上,跳動著水汽,“假如你們手上有一筆錢,準備拿去賭,一般會選什麽地方?”


    阿飛:“規模大,人多的場子。”


    殷煥:“信譽好的。”


    一山:“賭場老板有頭有臉。”


    “你們說的這些,實質上就是尋求一種保障。輸了,不會被訛;贏了,不會欠賬。如果,能讓目標對象認定你們有誠信,並且莊家是個大人物的話,猜猜,他們願不願把錢拿出來?”


    “如果是這樣,我相信很多人都願意。”阿飛點頭,又搖頭,“不過,要取得陌生人信任,沒那麽簡單……”


    “不必信任,隻須讓他們羨慕即可。”


    “羨慕?”


    “當前幾個人成功了,後麵的人還坐得住?是人都會眼紅。”


    殷煥若有所思,半晌,冷冷拋出一句:“你想通過我們集資?”


    談熙微愣,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看穿她的企圖,既然如此,那――


    “沒錯。”


    “你這是犯法的!”沉聲擲地,冷冽如冰。


    “犯法談不上,踩線是肯定的。這事若成了,中間的利潤可想而知。你們要是不願意,我絕不勉強,但機會隻有一次,希望你們考慮清楚。”


    ------題外話------


    說明一下,關於這個賭股,我也隻是略有耳聞,然後再自己想象杜撰了一些,大家不要當真哈!純屬虛構!


    另,二更在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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