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窗外就是一片湖泊,抓住鳳輕不會遊泳的弱點,雲千柔卯足了勁,一點點將她往窗外推去。


    清瑩瞧著一急,想上前勸架,不料一個失手幫著主子將雲千柔推下了湖!


    驚呼一聲,馬上引來了雲府的人。


    雲老見之一驚,不問緣由便是怒目而對:“鳳輕,你敢傷我女兒,我讓你血債血償!”


    說話間狠狠一推,隻聽撲通一聲,鳳輕也落入湖中!


    清瑩又是一驚,不思片刻,也不顧自己會不會遊泳,直接跳了下去。


    “快救人!”雲老高聲吩咐。


    那幫蠢護衛還不明所以:“老爺,救誰啊?”


    “自然是自家小姐!”雲老恨鐵不成鋼。


    話落,又是撲通一聲,不知又是誰跳下了湖。


    眾人定睛一看,竟是楚瑜,他什麽時候來的?


    深藍湖水若一塊幾經雕琢的藍寶石,雲府之景,屬鴛鴦湖最有名。


    一向溫柔恬靜的鴛鴦湖,今日卻水波蕩漾,連漣漪都是慌亂不已。


    “救……救命……”雲千柔拚命掙紮著,也不知拉住了什麽,下意識靠了上去。


    感覺到身後的力量,鳳輕轉眸一看,不由嗤笑:“你不會遊泳啊?不會還推我!”說著,狠狠咬了她一口,迫使她雙手鬆開,自顧自地朝岸上遊去。


    沒遊幾下,便見雲府的人紛紛跳入鴛鴦湖,鳳輕生了玩心,又返回去找雲千柔。


    她依舊無助地撲騰著,有氣無力地大聲求救,原就慘白的小臉蛋,如今更是毫無血色。


    “來。”鳳輕主動抓住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憋住,帶著她潛入湖中。


    “救……”雲千柔還想求救,剛一張口便被湖水堵住,很快喝了一肚子湖水,難受得近乎沒了意識。


    連憋氣也不會……鳳輕一臉無奈,勉強替她捂住口鼻,熟練地往湖底遊去。


    抬頭,便是一群外強中幹的家丁,一邊遊著,一邊打撈自家小姐。


    統一製服中,似乎有一件不一樣的衣服,如果鳳輕沒看錯,那是宋錦的麵料。


    楚瑜?


    他怎麽來了?


    鳳輕玩心未泯,也不顧打撈的人,帶著雲千柔玩起了警察抓小偷的遊戲。


    家丁往左、她們便往右躲,直到憋不住氣,才不舍地遊上湖麵。


    楚瑜最先發現她,加快了速度向她而去。


    見他遊來,鳳輕一個鬆手,順手將雲千柔一拋,又裝作不會遊泳的樣子:“救命啊!”


    家丁們顧不得她,一個個潛入水中,興起幾分水波,鳳輕一個不小心,也喝了一口湖水。


    “咳咳咳!”喉間的不適感立馬傳來,迫使鳳輕重咳幾聲,身子不聽使喚地沉了下去。


    楚瑜及時遊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轉而向岸上遊去。


    “抓緊我,別鬆手!”重咳間,模模糊糊聽得這麽一句,不由想起醉心池溺水,他亦是這麽一句。


    隻是那是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如今已經模糊不清。


    鳳輕最先得救,上了岸之後,家丁們才找到雲千柔,跟著也上了岸。


    見女兒麵色蒼白、手腳冰冷,雲老心疼得不行,兩團眼淚不停地在眼中打轉:“郎中請來了沒有?快把小姐扶進房間!”


    “是。”侍女們應聲,慌忙不亂地將主子扶進房間。


    鳳輕故作昏厥,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暗暗冷哼:活該,誰讓你做那麽多虧心事!


    郎中全部去了雲千柔的房間,留下鳳輕可憐兮兮的,也沒人理會。


    楚瑜擔心不已,輕輕讓她躺在草地上,想用指力逼出她腹中的湖水。正想用力,突然被她一攔,他嚇了一跳,隨即愣在一處:“你沒昏厥?”


    “哪兒那麽容易昏厥?”鳳輕環顧四下,確定雲府的人走光了,才拍拍屁股而起身,“本郡主水性好著呢!”


    水性這個詞,與她一向不搭。


    楚瑜嗤笑一聲,盡情地嘲笑道:“水性好,還會溺水於醉心池?”


    這具身體確實不通水性,不然也不會溺死於醉心池。


    她卻不同,不僅精通水性,還拿過不少大獎。雖然跟專業選手沒得比,但比起普通人,還是略勝一籌的。


    懶得跟他爭辯水性的事,鳳輕顫了顫身子,不再逗留:“回去換衣服,著涼了就不好了!”


    換衣服的工夫,雲嵐(雲老)已經一紙禦狀,狀告鳳輕謀害人命!


    巳時一刻,鳳輕等人聚在帝青宮正殿,由軒轅權親自主審此案。


    又看到他的一臉奸詐,鳳輕嫌惡地別過眸子,不情願地跪了下來:“臣女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萬歲!”


    “平身。”軒轅權一臉正色,手勢示意宮人,依舊堅持著明君仁君的形象:“三郡主懷有身孕,賜座。”


    坐定,軒轅權才拿出狀紙,由李佺宣讀了一遍,才問道:“三丫頭,你有什麽辯駁?”


    鳳輕也拿出一紙禦狀,雙手奉上:“回皇上的話,臣女實在冤枉。明明是雲大人聯合其女謀害性命,還惡人先告狀,這是臣女的狀紙,請皇上過目,為臣女平冤!”


    “嗯。”軒轅權淡淡一應,由李佺接過狀紙,再拿給他過目。


    除了主審,還有幾位陪審,分別是宗正丞、宗正少丞、廷尉丞和廷尉少丞。狀紙過目罷,還要拿去給他們細看。


    見狀,雲嵐立即抱頭痛哭,冤屈不言而喻:“皇上明察,若是微臣聯合女兒謀害性命,怎會把柔兒也連累了?微臣就那麽一個寶貝嫡女,疼愛還來不及,怎會傷了她?”


    說著狠狠瞪向鳳輕,拿手怒指道,“都是她不安好心,借口醫病接近柔兒,狠心將她推入鴛鴦湖。推拉下,自己也不慎跌入湖中。她落水是罪有應得,柔兒性命堪憂是被人謀害啊!”


    好一個罪有應得!明明是他一怒之下將她推入鴛鴦湖的,怎麽到了他嘴裏,就變成自己不慎跌入湖中呢?


    什麽叫做睜著眼睛說瞎話,如今可算見識了。


    雲嵐語氣低沉、哭聲淒慘,任誰聽了都會生出憐憫之心。


    軒轅權亦是不例外,隨即柔聲安慰:“朕已經派了太醫給柔兒醫治,想來性命無憂,雲愛卿寬心吧!”


    得了安慰,仿佛占據了有利條件,雲嵐暗暗得意,麵上還是可憐兮兮:“多謝皇上寬慰,臣不勝感激!”


    回歸案件本身,軒轅權又恢複了一臉正色:“雲愛卿既說三丫頭謀害性命,可有人證物證?”


    “回皇上的話,人證物證俱全。”雲嵐恭敬答道。


    既然寫了禦狀,這些自然準備妥當。


    隻聽他拍掌示意,喚了幾名雲府侍女進來,儼然吩咐道:“將你們看到的、聽到的,一五一十、如實地告訴皇上!”


    鳳輕冷眼看著,人證可以有,物證哪裏來?


    侍女們受了唆使,證詞說得十分流利:“啟稟皇上,奴婢是為三郡主引路的侍女。帶著三郡主到了四小姐的房間,郡主便讓奴婢退下了,不過奴婢沒有走遠,就在門口候著。隱隱約約,奴婢能聽到郡主與小姐起了爭執,郡主還威脅小姐說,若不按照她的意思行事,就殺了小姐!”


    “啟稟皇上,奴婢是小姐的貼身侍女。郡主說楚家醫術不傳外,讓奴婢們全部回避。奴婢也沒走遠,就候在臥房外頭。主子們的爭執聲很大,推拉聲亦是不小,就在奴婢們衝進去時,小姐被郡主推下了鴛鴦湖,郡主自己也不慎跌入湖中。”


    “奴婢聽見小姐幾經求饒,三郡主卻還那麽狠心,想要殺害小姐。請皇上為小姐做主,別逍遙了惡人、委屈了小姐!”


    說罷,雲嵐呈上一包藥材,並說明道:“這是三郡主親手給柔兒抓的藥,已由太醫確認,裏頭參了鶴頂紅等毒物,請皇上聖斷!”


    原來物證也可以捏造,鳳輕暗暗一笑,外表慈祥和藹的人往往藏著一顆黑心!


    “三丫頭,你的人證物證呢?”軒轅權將藥材放在一邊,正色問道。


    鳳輕並沒有捏造什麽,隻是按事實說話:“當時房中隻有三人,臣女、雲小姐和清瑩。雲小姐拒醫,一怒之下想將臣女推下鴛鴦湖,臣女出於正當防衛,不慎讓她跌入湖中。而後清瑩一陣驚呼,引來了雲府眾人,雲大人以為臣女不安好心,狠心將臣女也推了下去。”


    說著,瞧了清瑩一眼:“事情始末,清瑩都看在眼裏,她可以為臣女證明。”


    話落,隻聽一聲渾厚的大笑,雲嵐隨即諷刺:“物證沒有、人證不足,皇上豈會信你的一麵之詞?”


    被他一笑,鳳輕冷了臉:“我說的是事實,皇上是明君,自然會為我做主。”


    陪審四人小聲討論了一番,接了雲嵐一個眼神,由宗正丞最先發言:“稟皇上,確如雲大人所說,三郡主證據不全,不足以立案。”


    “啟奏聖上,臣也以為雲大人冤枉。大人隻有一位嫡女,愛女如命,不可能拿她的性命開玩笑。姑娘之間推推拉拉很正常,若說雲大人一怒之下將三郡主推入湖中,不由令人匪夷所思。”廷尉丞隨後說道。


    “諸如二位大人所說,臣完全讚同。雲大人德高望重,不會做出衝動之事,倒是三郡主不懂事,有心無心地害了雲小姐。”宗正少丞緊接著說道。


    廷尉少丞亦是點頭:“自醉心池溺水後,三郡主變得頑劣無禮,仗著皇上重視、鳳國公寵溺便無法無天,甚至見罪於沁貴妃。雲小姐受害一事人證物證俱全、無從抵賴,請皇上明斷!”


    都說事實勝於雄辯,這算什麽?


    在捏造麵前,事實竟這般無力?


    隻見雲嵐陰陰一笑,鳳輕義憤填膺:“臣女所說都是事實,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軒轅權眸色一黯,瞧著她若有所思,頓了一會兒才判決道:“罪女鳳輕預謀殺害雲小姐,罪狀成立。念其懷有身孕,也是無意為之,著減輕處罰。”


    說著,一字一句那麽沉重,“杖刑一百,交由廷尉院處理!”


    鳳輕一驚,下意識撫了撫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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