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


    當門口響起鄧公公的聲音,商雲頤第一反應是笑,可看到洛貞婉是和宇文天佑攜手走進來的時候,笑意立馬就僵在了臉上。


    而一旁的鮮於念同樣收起了看好戲的心態,居然陰差陽錯讓洛貞婉撿了便宜,她心中自是不甘。局勢轉眼變化,洛貞婉傷口不大,卻也是一處把柄,讓兩個人都不敢輕易說話。


    “娘娘,您怎麽來了?”太醫剛給她清理了傷口,敷上藥之後清涼的感覺總算是把傷口的辣痛感給壓了下去,見到百裏清苑出現,夏意便立即問道,有些受寵若驚的慌亂。


    “你別亂動。”清苑伸出手想要製止她的動作,卻發現自己夜不怎麽方便,讓人搬了張椅子過來,又墊了軟墊才慢吞吞坐下,“傷得這麽嚴重,就不要亂動了,待會兒扯到傷口,本宮可不會心疼。”


    誰說她不會心疼了?夏意看著自家偶爾傲嬌的主子,很是安心,雖然臉色還是沒有血色,但隱隱的笑意已經遮擋不住。經過一番折騰,夏意看起來憔悴不少,頭發有些淩亂,百裏清苑見不得這樣的她,便立即吩咐人為其梳妝,將頭發整理好。


    還是第一次被別人伺候,夏意渾身都不自在,好幾次都想開口說算了吧,又瞧著百裏清苑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沒敢說出口。


    等頭發梳好後,夏意有些尷尬地看了那人一眼,有些抱歉,低下頭對清苑說道:“奴婢……奴婢是不是又給您添麻煩了?”


    “你說呢?”百裏清苑反問回去,但見夏意立即露出愧疚的神情,又不忍心起來,馬上把接下來的話給說出來,“麻煩倒是真的添了,但這一次錯不在你,有人故意挑釁,本宮也不是吃素的,你隻需安心養傷,這可是你第三次因為本宮受罪了,該愧疚的是本宮才是。”


    高慧兒一次,落水一次,眼下商雲頤一次。光是算算,百裏清苑都覺得這丫頭太傻,自己完全沒意識到其實她是根本不應該受這份罪的。錯不在夏意,夏意不過是懷璧其罪,那些人不都是針對百裏清苑來的嗎?


    宇文天佑那邊,是百裏清苑讓人傳話過去的,知道商雲頤的性子很可能把洛貞婉擋在門外,便想出了這一招。不光是因為宇文天佑不是隨意輕賤人命的性子,還有洛貞婉的身份。


    算起來迦耶王在王朝朝堂出現的次數是屈指可數,也幾乎沒有什麽政治活動,但他的地位,並不比商徐成低,反而從某個方麵來說,比商家的地位要高上許多。


    一個少數民族的人數可能不多,但關於少數民族的處置問題,素來是王朝最頭疼的,因為不同的宗教信仰和生活習性,王朝的人往往都意識不到自己犯了他們的禁忌,以至於一個小小舉措或是行為就會讓矛盾激化。


    若是一個小民族的問題解決不好,牽涉的不僅僅是這麽一個族人,而是王朝管轄下所有的“弱勢民族”。所以在即位後,宇文天佑在處理民族關係時都會尤為小心,再來草原本屬於大順的邊境,迦耶王旗下多少壯漢都是從馬背傷出生,要是真動起手來有些為難。


    相較之下,商徐成雖然在朝中能夠耀武揚威呼風喚雨,可手上的實權倒不如一個迦耶王,開國元勳鎮國大將軍也在暗中漸漸變成一個名頭,真正的兵權早已經被分散開。


    百裏清苑不想理會這些瑣事,就讓洛貞婉代勞,雖然手段可能不太光明,但她也不會讓洛貞婉吃啞巴虧。果然,她在夏意的房間還沒待多久,悠然台那邊就傳來了消息。


    “娘娘,陛下都已經下令讓玥淑妃麵壁思過了,禁足三日以示懲戒。但……”


    “但什麽?”百裏清苑不喜歡被人吊胃口的感覺。


    “但是陛下擬出的旨意是淑妃娘娘脾性太倔,不知分寸,讓貞嬪主意外跌倒也沒主動照顧,才有了這三日禁足。”


    “嗯,你下去吧。”她也沒想過宇文天佑要如何處置商雲頤,要知道這件事本身就不怎麽光彩,貴妃欺壓宮女一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就是苦了夏意這傻丫頭,估計這會兒還在糾結自己不小心把含羞草給弄折了事兒。


    夏意將這些都聽在耳中,對百裏清苑充滿了感激:“娘娘,其實奴婢受的都是小傷,您莫要為了奴婢跟淑妃娘娘過不去,她……本來就是奴婢有錯在先,受點罪也是應該的。”


    “行了,本宮要做什麽事兒,打算怎麽做可不是你能夠管的,先顧好你自己。身上有傷就好好養著,在傷口結痂之前不許下床走動,本宮會讓人伺候好你,平日裏也莫要吃上火的食物。”


    其實這些話,太醫已經說過一遍,當時夏意隻是覺得很煩人,覺得哪兒有那麽多需要注意的事情,可是現在不一樣,絮絮叨叨說著這些注意事項的人換成了百裏清苑。


    除了感激,就是感動。夏意不爭氣地紅了眼眶,淚水在眼中積蓄,看起來煞是可憐。


    “娘娘,您可真好。”她說,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被家人買給祁府的場景,當時的家人如今已經想不起究竟是何模樣,心裏被百裏清苑的關心填得滿滿當當。


    “好什麽好,不說了,本宮坐著也累,便先回去了,你自己好生休養。”百裏清苑抬手,有人立即恭敬扶住,小心翼翼領著她離開房間,其餘的宮女見此情形,紛紛感慨夏意的命生得好,竟然能夠讓主子親自跑一趟,還獲得了她的關心。


    又感慨自己命不好,一輩子是個低等的奴才,卻未曾想過這其中緣由。


    經過數月的相處,百裏清苑很清楚夏意的性子是怎樣,心中無怨的人,就該得到珍惜。所以為夏意出頭是必然的,讓商雲頤禁足已經顯示出宇文天佑對洛貞婉的維護,她要的結果也差不多了。不過真正的苦頭,必須讓商雲頤嚐一遍,她才會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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