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綠賢那邊肯定也幫了不少忙,把她送出去本是情況所迫,好在遇上的人是鈺小王爺,待她不薄,連本宮也順帶著沾了不少的光,準備禮品的時候都用心些,莫叫人看了笑話。”


    百裏清苑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發現是上麵不知何時弄上了一片指甲蓋大小的汙漬,衣裳本是素色,那一塊汙漬就顯得更為突出,是怎麽看都能看見,如何都是不順眼,無奈她隻好將袖子挽起一寸的樣子,吩咐人拿身幹淨衣裳過來。


    “娘娘,您近來似乎越來越嗜睡了。”跟在百裏清苑身後,夏意以為她這又是要回房間歇息,有些擔憂,“要不然宣太醫院那邊的人過來瞧瞧吧,您總是這般沒精神下去也不是辦法。”


    “本宮何時說過要去歇息了,你就是喜歡瞎操心。行了,將衣裳放下之後就都退出去,本宮就想一個人待著。”在房間裏麵,清苑特意向在天之靈的長孫無憂“匯報”了現在後宮和朝堂的趨勢,心裏開始期待著,把江山改回百裏氏的計劃早日實現。


    另一邊,商家所有人都遭到商雲頤事件的連累,本來並不會全部倒台,誰曾想,朝中和民間忽然傳開很多不利於他們處境的消息,更有不少人將商徐成貪汙受賄的證據列了出來,這樣以來,將商家打壓得毫無還手之力。


    除開被打入冷宮的商雲頤之外,其餘商家人全部被貶為庶民,而商徐成更因為種種罪名,被發配到南疆十年,一時之間,京都兩家獨大的局勢完全被打破,兩座最為招搖的府邸也頓時變得空蕩蕩的。


    人去樓空,物是人非。


    坐在冷宮之中,商雲頤覺得,再也沒有這兩個詞更加貼切的形容。如今她的身邊沒有一個人願意聽從她的吩咐,肚子裏的孩子成了她唯一的籌碼,她不得不慶幸當時跟鮮於念合作,自己並沒有被對方給欺騙。


    “呼呼呼……”


    忽然吹起一陣狂風,無人問津的冷宮很是敗落,周遭也不知道累積了多少灰塵,被風一吹,叫人難以睜開雙眼,一陣難聞的味道席卷而來,叫人難以接受。


    “咳咳咳……”商雲頤用手見口鼻之間的灰塵給扇開,沒辦法繼續在這兒坐下去,但是換了個位置也差不多,幹脆往外邊走去,隻不過這才剛剛走了五步遠的樣子,就被侍衛給攔下來。


    “你們是什麽意思,本宮不過出來散散步,讓開!”商雲頤顯然沒有認清楚自己的處境和地位發生的變化,還端著自己淑妃的身份不放,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但看在守衛的眼中隻不過一場笑話。


    見侍衛並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商雲頤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如今跟階下囚沒有什麽兩樣,就是在這兒喊破了喉嚨,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也不會理睬半分。不得已,商雲頤還是轉身往裏麵走去。


    隨處可見的雜草,空氣裏彌漫著的腐臭味道,這裏跟以前輝煌的悠然台比起來,相差甚遠,基本上就是商雲頤無法忍耐的程度,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間,身邊沒有一個跟隨的丫頭,冷宮一如它的名字,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杏兒,給本宮寬衣。”


    說完這句話,商雲頤忽然自嘲起來,“我怎麽還在做白日夢啊,這破地方哪裏來的杏兒,哪裏來的本宮。”笑了之後,她又做到床邊發呆,她暫時沒什麽打算,也的確做不了什麽打算,這裏連過來的人都少得可憐,宮外她也沒有堅實的依靠,一切都是最糟糕的狀態。


    要不是肚子裏這個孩子,商雲頤可能寧願自己被處死。


    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她是萬萬不能接受苦日子的,還是被那些個侍衛奴才都看不起的存在,吃不飽睡不好,沒有人可以陪她說話,更不知道外麵到底是幾多春秋,能夠做的事情就是望著窗外的蕭瑟景象發呆。


    過來的第五天,商雲頤就忍不住躁動起來,將屋子裏的東西摔了個粉碎——其實也沒什麽東西好摔的,她僅有的也不過是一套茶具和一副碗筷,再然後就是滿屋子的破爛的木材,一腳踢到了木頭上麵,疼得她整個腳尖都麻木了,眼淚瞬間被逼了出來。


    可是仍舊沒有半個人跑過來詢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沒有人關心她是否受傷。冷宮是一片天地,是僅有她一個人的小天地,她想要掙脫,卻無奈找不到辦法和通道。都說樹倒猢猻散,以往對商家連連巴結的人都消失不見,讓他們自生自滅。


    “別,別過來,我沒有殺你,不是我,不是我……”


    到了夜晚,商雲頤就從來沒有睡安穩過,醒醒睡睡之間,眼前總是會出現前太子的身影,還是那個孩子被摔到地上的場景,一幕幕都變成了她的夢靨,叫她無法逃脫。每次醒來,都是一身冷汗,商雲頤就又坐起來,看著搖曳的燭火發呆。


    有時候連燭火都已經燃燒殆盡,風一吹,終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百裏清苑,告訴你,這還不算輸,早晚有一天,我會回到我之前的位置上去,你等著吧。”商雲頤把所有的害怕都轉變成了對百裏清苑的怨恨,差點想要咬碎一口銀牙,開始幻想自己重新回到巔峰的情景,“陛下是愛我的,所以陛下舍不得殺我,就算是殺了你的孩子又怎麽樣,陛下還是舍不得讓我償命,所以我會贏,我會是最大的贏家。”


    抱著這些虛妄的期待,商雲頤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下去。


    可是,她卻從來未曾想過,商家的勢力能夠這麽快被清理幹淨,怎麽可能是百裏清苑一手所為,要不是有當今天子的允許,誰能夠做到這麽大動作還沒有惹人懷疑。宇文天佑想要除掉商家對自己的威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她的好,也大部分源自於此,不過,她一直都沒察覺到而已。


    愛得盲目,所以注定沒有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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