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舉動未免帶些輕浮之意,不過對於林與歡來說並不陌生,等睜開眼,借著旁邊人打著燈籠透出的亮光,她看到李仲楊抱著雙臂,微低著頭站在自己麵前,而腳下,兩個血淋淋地人已經在挺屍了。


    兩人對視良久,李仲楊靜候了半晌,也沒等到他想像中的,美人劫後餘生,情難自禁地向自己投懷送抱,相反,林與歡的表情不冷不熱,瞧著他就跟瞧個外人似的。


    更可惡的是,林與歡一開口,竟還帶著十足的嘲諷,“王爺這是英雄救美?”


    李仲楊恨她明知故問,“難道不是?你眼睛白瞎啦?”


    “不知王爺跟在妾身後麵,有多久了?”林與歡冷哼了一聲。


    “從你在湖邊放河燈的時候。”既然被她看出來了,李仲楊便沒打算隱瞞。


    “那,這兩個殺手是你安排的?”林與歡拋出了自己的懷疑。


    “不是。”李仲楊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小蟊賊可是你安排的?”


    “不是。”回答得再次毫不猶豫。


    林與歡又冷冷地質問,“既跟著我,為何見死不救?”


    “你太能幹,我若不到最後關頭便出手,豈不搶了林大小姐的風頭!”不知為何,李仲楊就想刺她兩句。


    “王爺這麽喜歡看戲?”林與歡冷笑道。


    人家既然都這麽說了,李仲楊索性順著她,“隻喜歡看你的戲,你不是也挺愛演的嗎!”


    “那今日的戲散了,瞧在您順手搭救了妾身的份上,也不收您錢,王爺請便!”林與歡一笑,昂首挺胸地轉過李仲楊身邊,朝著他們過來的方向走去。


    李仲楊並沒打算攔她,隻一步之隔地跟在後頭。


    林與歡摸索著往外走,當終於可以聽到左前方傳來人群的喧鬧聲,她停下腳步,回過頭說了句:“王爺不用跟著了,我知道怎麽回去。”


    “和我談談!”李仲楊裝著沒聽見,快步走到她旁邊。


    林與歡歪著頭問,“韓寶庭來找我的事,想必是你指使,而我和他說過什麽,你肯定也已收到,既如此,還要麻煩我再複述一遍?”


    李仲楊點點頭,“如果你真要交代什麽,我不希望從別人的嘴裏聽到。”


    “我想王爺誤會了,我不欠您任何東西,所以,這‘交代’二字,您未免詞不達意。”


    “真覺得不欠我,為什麽不敢和我對質?”李仲楊逼近了一步。


    林與歡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斥道:“你離遠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如今被罰閉門思過,逼急了我可就鬧了啊,到時被你爹揍,可別怪我翻臉不講情麵!”


    “嗬嗬,那你鬧啊!我就在這等著!”


    “你……”林與歡覺得真是秀才遇上兵了,這樣下去可不得沒完沒了,看來隻能敷衍他一下,“好吧,你要談是吧,我不走,你有屁快放!”


    李仲楊瞧了瞧左右,“不行,到我府裏去。”


    “你這人可夠惡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鬼主意,自己都給關禁閉了,還想拉個人陪綁,是不是一到您府上,就打折我的腿?”


    “寶庭告訴我這話時,我便猜出,當日阿歡十有八九在明月樓聽了我的壁角,”李仲楊居然笑得十分開心,“難怪你會生那麽大氣。”


    “我就聽壁角了,那又怎樣著,你這人可夠雞賊的啊!打折我的腿,真嚇死妾身了!”林與歡不屑地甩了李仲楊一眼。


    “好了!我當日乍一聽說你的事,一時被氣瘋了,所以才口不擇言,我發誓,李仲楊這輩子絕對不打折林與歡的腿,乖,談完後我便送你回五福茶館。”李仲楊涎著臉,又往前湊了湊。


    “……”


    等半勸半唬地將人帶到晉王府書房,屏退左右後,李仲楊的臉立馬板了下來,“現在無人了,還不給我說實話,趙康和李留到底怎麽回事!”


    林與歡原不想搭理他,無奈李仲楊瞧出她心思,竟玩起了步步緊逼,直接將人逼退到牆角,還雙手扶牆,作勢將林與歡圍在自己懷中。


    美女不吃眼前虧,林與歡梗著脖子道:“趙康算是前男友,趙王是我藍顏知已。”


    “糊弄我?”李仲楊表示不信,湊近腦袋聞了聞林與歡的頭發。


    “你對我根本什麽都不是,我幹嗎糊弄你,全是大實話,”林與歡一下子推開李仲楊,然後左右看看,幹脆走到平日李仲楊辦公的書案後,大喇喇往太師椅上一坐,試著往後靠靠,覺得這鋪了厚墊的椅子還挺舒服。


    “你是不是當眾答應過趙康,等他中了舉便會與他成親?”李仲楊跟到書案前,故意問了句,其實心裏期盼著,林與歡能給出個合他心意的解釋。


    “誰說的?他這人功利心太重,我不喜歡這樣的男人,”林與歡的回答讓李仲楊的表情頓時一鬆,不過下麵那句又讓他沉下了麵孔,“你也是這種人。”


    “就是說,你不喜歡我?”


    “嗯哪!”林與歡表達這一態度時,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功利心,”李仲楊冷笑了一下,“男人若沒功利心,如何頂天立地,如何名揚天下?”


    “不好意思,這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有什麽關係。”林與歡撇了撇嘴。


    李仲楊足足瞪了林與歡一分鍾,這才歎了口氣,用雙手抹了抹自己的臉,低下頭喪氣地問:“阿歡真的討厭我?我就這麽差勁?”


    玩笑歸玩笑,可一瞅見李仲楊那副被人打敗的樣子,林與歡又不忍心了,不知怎麽就結巴了,“還,還好啦!”


    李仲楊知道這招以退為進起作用了,便決定趁勝追擊,“想不想知道我母後的事?”


    林與歡胳膊肘搭在書案上,手托著香腮,誠意滿滿地點了點頭,笑話,誰不喜歡聽宮闈秘史。


    李仲楊靠到書案邊,仰麵望著頭上的藻井,“母後到萬佛寺帶發修行了十年,其實,是躲了我父皇十年。”


    哦,原來是虐戀情深,林與歡眼睛立時睜大了。


    “其實他們是少年夫妻,從父皇還是王子時就成了親,後來生下了我和兩個妹妹。”


    很正常的家庭生活,瞧著沒什麽高潮點,關鍵是後來發生了什麽?


    “父皇登基後,自然要充實後宮,我母後向來賢惠大度,不僅親自出馬遴選,還一力推薦自己的親妹妹也入了宮。”


    林與歡在心裏表示,三從四德實在害人不淺。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父皇突然變了,變得剛愎自用,多疑暴躁,與我母後更是關係惡劣,甚至多次當眾訓斥她不賢德、為人苛刻。”


    隻有偏執狂才能生存,凡是做了皇帝又能活得下來的,多半都會變成偏執狂,林與歡以為,電視劇裏的故事果然不完全是瞎編,這位周文帝可謂是活生生的例子。


    “沒過多久,父皇便編了個擁兵自重的罪名,削奪去我外祖的兵權,並大肆打壓後族,母後不服,不顧身孕跑去與父皇理論,卻被人擋在了乾正殿外,父皇竟是連見都不願見我母後。”


    “後來呢?”林與歡好奇地問。


    “母後不幸流產,接下來,深受寵幸的陳妃被指認買通禦膳房的人,在皇後飲食中加了藏紅花,母後拖著病體,親自帶著人將陳妃杖斃了。”


    林與歡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而那陳妃,便是李留的養母。”


    “皇後娘娘可真……”林與歡剛想說“狠毒”,瞧著李仲楊在看自己,趕緊換了個詞,“剛烈!”


    “剛烈,”李仲楊品味了一下,“哼,還真可以這麽說!後來皇後便自請入去萬佛寺,走之前委派我的姨母賢妃娘娘掌管後宮,從那時起,從表麵上看,帝後終於相安無事。”


    林與歡笑著問,“真是相安無事?”從她短短見過皇後的那一麵,林與歡覺得,這位老太太可不是個肯消停的主兒。


    “我母後雖身在寺院,卻時刻擔心宮中有人對我們兄妹不利,或者說,她是怕父皇害我們。”李仲楊苦笑。


    “不會吧,虎毒還不食子呢!”


    “大周皇宮裏,弑君殺子之事可不隻一件、兩件,這便是帝王家,哪有什麽人倫可講,而萬佛寺這十年,母後在我外祖的斡旋下,已暗中取得了朝中不少大臣支持,她的目的,就是要保我安穩地登上王位。”


    林與歡歎了一口氣,這故事還真狗血,她早猜出來了,不過李仲楊為什麽要告訴自己這些秘密,這人好討厭,存心是想把她也拉進來。


    “眾所周知,我父皇極是偏疼我那位庶弟,所以,也許最終結果會讓我母後會失望。”李仲楊居然笑得開心。


    “那你自己想當皇帝嗎?”林與歡問。


    “這是皇後娘娘活在世上唯一的盼頭,若是落了空,還不定要鬧出什麽幺蛾子來,到時候,怕對我這親兒子,她都不會放過!”李仲楊的口氣中竟帶著譏誚。


    “按理說的確應該是嫡子繼位,不過,”林與歡本不想澆他冷水,隻是有些話還是忍不住想說,“說實話,我覺得趙王好像真比你合適當皇帝哎!”


    李仲楊起身走到窗前,背過身問:“在你心中,我就這麽差勁?”


    “也不是這麽說,我覺得吧,趙王有正義感,為人處事又公平,另外還挺孝順的,誰會不喜歡這樣的兒子!”


    “那我呢?”


    “你嘛,固執、小心眼、喜歡死纏爛打,還有你那些屬下,一個比一個沒出息,隻會給你拖後腿。”


    “你們女人隻會看表麵,趙王是好人,我倒是壞蛋了?你了解他多少,”李仲楊表示不開森,大概越想越氣,揚聲道:“哼!好人有什麽用,你最後還不是得嫁給我這壞蛋!”


    “你看,又來了,不說了,我要回家!”林與歡決定,自己又要暴躁了。


    李仲楊突然道,“林與歡,我的確早就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母後當年曾與你母親談過我們的婚事,若不是你出了那檔事,咱們早已結成了夫妻!”


    “什麽意思?”林與歡的心開始怦怦直跳。


    “林與歡,大周首富林承萬之嫡女,因失節不遜被沉塘而死,對不對?”


    林與歡腳一跺,拍案而起道:“果然是你害死了那位琴師,又逼著我父親將我沉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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