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西北都護府大門前,林與歡仰望著那兩隻威風凜凜的石獅子,不由想起她在京城曾瞧見過,林府門前好像也有一對差不多的。


    顯然,都護家的這二位更加高端大氣上檔次,硬生生把首富比成了小康,看來西北真是塊風水寶地,至少這都護府,絕對是個肥得流油之地。


    “要是你京城府上有這等氣派,便是你死都不肯娶,我也要哭著喊著嫁進去,端的以後享盡榮華富貴,”林與歡故意長歎一聲,“可沒想到眼神不濟,遇上個銀樣蠟槍頭,窮得叮當響不說,還得靠我掏腰包養著。”


    李仲楊斜了她一眼,“女人盡往錢眼裏鑽可不好,爺看得起你才讓你養,遇上我這種才貌雙全的,你就該惜福,過了爺這村可就沒那店了!”


    “我幹爹那種人養出的女兒,若不鑽錢眼,可就是敗壞家聲,大逆不道!”林與歡大大咧咧道。


    “你爹雖是奸商,至少錢還算有個來路,”李仲楊冷笑一聲,“至於這位……哼!”


    兩人正自低聲嘀咕,都護府正門猛然被人從裏麵打開,不一會,馬都護大馬金刀地迎了出來。


    “馬都護,恭喜!恭喜!”李仲楊臉上雖無多少笑容,不過話說得還算客氣,並轉頭讓人送上賀儀。


    馬都護趕忙拱手謝道:“王爺軍中事務繁忙,今日能撥冗駕臨,馬某受寵若驚,不勝感激!”說著話時,還不忘掃了眼李仲楊旁邊的林與歡。


    雖未迎麵對視,林與歡還是能感覺出,這馬都護目光猶如鋒針,刺得人渾身不舒服,便偏了偏視線,將目光落在他後麵的幾個人身上。


    一個瘦骨嶙峋、麵色蒼白的年輕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此人同馬應財長相酷似,卻大不同於常人,都十月初了,還穿著件薄得快透肉的長衫,倒似比李仲楊這種肌肉男更抗凍。


    這時李仲楊道了聲:“馬都護客氣!”便拉起林與歡的手,如入無人之境般,也不要人頭前引路,自顧昂首闊步地進了府。


    林與歡保持著標準微笑,一派矜持地跟在李仲楊身後,沒想到他們竟是來得晚的,此時馬府四處早已人頭攢動,吵吵嚷嚷得猶如集市。


    想來王爺這種大人物在西北也算稀有,有不少人上前來刷存在感,不過皆被李仲楊倨傲的神情擋了回去。


    而跟在王爺後頭的女人自然也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林與歡所經之處引來不少人竊竊私語,李仲楊起先還擔心她不快,可一轉頭,發現林與歡不但毫不在乎,反而還興致勃勃地打量著那些對她指指點點的人,便知道是自己多慮了。


    馬都護不知又從哪個犄角旮旯鑽了過來,對李仲楊恭敬地問:“王爺,不如到前廳歇息一會?”然後又轉頭望向林與歡,“這位便是林姑娘吧?若您不棄,就由小兒和侄女陪您去見家母,她老人家可一直盼著見見林姑娘。”


    盼著見我?林與歡覺得好笑,不會是盼著替他家孩兒們出頭吧!


    心裏雖這麽想,林與歡麵上卻落落大方,“如此甚好,小女自該去拜見一下壽星。”


    很快,“小兒”和“侄女”都過來了,正是那個薄衫男子和“道姑”馬英。


    李仲楊好像還有些不放心,林與歡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表示自己沒問題,然後笑著走到那二人跟前,“馬公子、馬姑娘,打攪了!”


    那馬公子並不見多少熱情,隻是欠身比了個“請”,而馬姑娘則是另一番景象,毫不避忌旁邊還站著不少看客,一雙眼裏隻有李仲楊,完全是目中無人。


    林與歡笑了笑,上前煞是親熱地挽住馬英臂膀,道:“馬姑娘和我也算有一麵之緣,咱們一塊兒走吧!”回頭還不忘囑咐李仲楊:“王爺,高興歸高興,可不許貪杯,若不聽話,看我回去怎麽罰你!”


    眾人聽了此言皆笑起來,李仲楊好氣地用手點了點她,自我解嘲道:“家教不嚴啊,生生被我寵壞了!”


    馬英努力地想跟著笑笑,可惜道行不夠,折騰兩下便放棄了,而她旁邊的馬公子瞅瞅自己那堂妹,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來。


    林與歡被帶到鶴瑞堂時,裏麵早坐滿了人,馬公子將人領到門口,自覺已完成任務,便道:“林姑娘,裏麵皆為女眷,在下就不方便送了。”


    “馬公子,您忙吧!”林與歡客氣地福了福身,然後由門口的仆婦領著,與馬英一同進到屋裏。


    “老夫人,晉王殿下府上的林姑娘到了。”一個仆婦高聲喊了句。


    越過人群,林與歡遠遠瞧見前頭高榻上,端坐一位身著四喜如意雲紋錦服的老婦,這女人看起來歲數不小,不過人卻很精神,全身上下珠光寶氣,最招眼的,便是她頭上那支鳳凰展翅六麵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


    林與歡一邊往前走,一邊在心思計算了一下,覺得沒幾百兩銀子,絕對拿不下這麽晃人眼的東東。


    馬英先自走到近前,柔聲細語地稟道:“老夫人,林姑娘來給您拜壽了。”


    “一直想見見林與歡”的馬老夫人此時正和座下人聊天,旁邊腳踏上還斜著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待馬英提醒了,她這才轉過頭,隨便打量了林與歡一眼,笑著敷衍了句,“這丫頭皮肉長得好,倒還配得起晉王殿下。”


    “多謝老夫人誇獎,”林與歡福了福身,道:“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馬老夫人點點頭,“多謝你吉言,英兒,帶林姑娘去吃些點心,一會兒就該上席了。”


    馬英應了聲“是”,便領著林與歡下去了。


    對於馬老夫人的冷淡態度,林與歡心裏倒沒什麽不良反應,隨遇而安地跟著馬英坐到了一處角落。


    雖說角落,卻是個聽牆根的好地方。


    林與歡前麵兩點鍾方向,有個女人好奇地在問另一個,“這女人是誰,從哪兒冒出來的?”


    “晉王殿下帶來的,說是未婚妻。”有人搭腔道。


    林與歡一樂,原來人家在議論自己呀,可不得仔細聽聽。


    “騙誰呢?晉王殿下定的不是京裏韓大將軍府上的二小姐嗎?這號人物還敢說什麽未婚妻,她真好意思!”


    “男人都好三妻四妾,晉王殿下有權有勢,當然免不了俗,瞧著那女的形容作派,也不像什麽好人家出身,左不過是陪著爺們兒出來玩玩的。”


    “哎,可惜了咱們馬姑娘的一片癡心!”


    “誰說不是呢,當初王爺英雄救美,咱們都以為這二位佳偶天成,沒想到一段好姻緣,竟被個來曆不明的女人給毀了。”


    “我可聽說了,王爺心裏是有馬姑娘的,不過是愧疚不能給她正室名分,怕誤了人家大家閨秀,這才忍痛拒絕馬都護的提親。”


    一旁的林與歡聽得津津有味,倒是馬英極不自在,不時拿眼瞟林與歡。


    這邊有人終於端上茶水點心,林與歡邊吃邊喝,還一邊聽著閑言碎語,自覺比在茶館聽書還有趣,馬英大概被說得坐不住了,支吾一聲便跑個沒影,正好讓林與歡得了清靜。


    吃喝得七七八八了,林與歡便坐位子上瞎尋摸,360度看了一圈,便在心裏有了定論,這馬府絕對是富貴鄉,比起《紅樓夢》裏的賈府不遑多讓。


    比如方才一直陪著自己的馬英,平日裏一副出家人看破紅塵模樣,今日卻著意捯飭了一番,耳上掛著那對赤金纏珍珠墜子,顯然很有些分量,再看她銀霓紅細雲錦廣綾合歡上衣配曳地望仙裙,兩個腕上各一隻嵌寶石雙龍紋金鐲,似乎並無特別之處,不過要置辦上這一身,可夠一般老百姓一家子過上好幾年的。


    再說屋中擺設,單就馬老夫人榻邊幾上放著的那尊紅珊瑚瑪瑙古假山盆景,一般人也就隻能看看,或者說,一般人根本連看都看不到。


    不一會,馬英又一路和人打著招呼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個小姑娘,正是方才坐在馬老夫人腳下的那位。


    “你就是林姑娘?”小姑娘瞧著林與歡,掛著相問。


    “嗬嗬,正是。”林與歡笑著應道。


    “你好大的臉啊,我去見你,你連麵都不露一下,今兒個還好意思過來?”小姑娘氣呼呼地道。


    林與歡連聽帶猜,即刻明白,這小姑娘便是上回到塔子街鬧場的馬大小姐。


    馬英趕緊製止道:“蕪兒,不得無禮,林姑娘是隨王爺來給老夫人拜壽的。”


    馬大小姐看來很聽馬英的,果然閉了嘴,卻不忘用小眼神狠狠地剜林與歡。


    林與歡可沒興致聽這二位白活,應付了一下,便繼續豎起雙耳,聽著旁邊桌上幾個女人的閑聊。


    “聽我家那口子說,聖上對晉王上次放跑達勒爾人很是不滿,準備派人下來徹查了。”一個女人道。


    “會不會連累到咱們?我家男人可一向同晉王走得遠。”一個膽小怕事的婦人直念阿彌陀佛。


    “這晉王暴戾專橫,西北的官員哪個敢同他打交道,放心吧,馬都護自然有辦法應付,這事怎麽著也扯不到咱們頭上。”


    “這些年多虧馬都護愛民如子,回頭想想可叫人冒冷汗,我家男人說,晉王自來了西北,可著勁地給馬都護上小鞋,就想著奪他大權,所幸聖上耳聰目明沒有聽信,若真讓晉王統攬西北軍政,還有咱們活路?”


    “姐姐說得有道理。”


    正聽得入神,一旁馬英拉著馬蕪站起身,對林與歡道:“林姑娘,該入席了,我陪你過去。”


    林與歡笑著點頭:“勞駕馬姑娘了。”


    無奈壽宴雖是山珍海味,人家卻未必樂意讓你好好吃飯。


    林與歡明顯被同桌孤立,竟無一人與她搭腔,似乎存心要找她不痛快,好在林與歡心大,自己樂嗬嗬地喝酒吃肉,全將人家的白眼當成了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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