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突然跪倒在地,“王爺,我可以證明林姑娘並非真凶,隻是馬家勢大,如此一來,小女危矣,求您保我性命!”


    “馬姑娘,”李仲楊歎了口氣,“我陪你去見劉大監,你說出實情便是。”


    隨了李仲楊進到劉大監的屋,馬英剛一看見書案後那人,頓時又開始體似篩糠,站在劉大監身旁的李大人見了她這神情,便有些忍不住想笑。


    劉大監僅知道趙王以自己名義下貼,請馬姑娘過來瞧病,卻不曉得暗地裏被李留借了幌子,自然不明白馬英為何這般恐慌,因此很是和顏悅色地問:“馬姑娘,是否有事要說?”


    “大監,”馬英嘴唇顫抖地道:“小女,小女是想說……”馬英抬頭瞧瞧李仲楊,仿佛想從他身上汲取勇氣。


    然而李仲楊全無反應,隻直視著劉大監,且等著馬英說出,他需要的那句話。


    “我堂兄馬元,並非被林姑娘毆打致死,而是,而是……”馬英此時腦子轉得飛快,好一會才給出了答案,“而是過量服用五石散。”


    聽了馬英的供述,李大人追問,“馬姑娘既敢這麽說,可有確實證據?”


    “自馬元沒了,他的屋子便被封死,大監可派人去搜,裏麵的箱籠中還存有未用完的五石散,此外,城中藥鋪會仁堂每隔一月都會給他送貨,必是有賬可查。”


    “馬姑娘,口說無憑,你可願簽字畫押?”李大人又問。


    “小女願意,隻是如此一來,馬家便容不下小女了,”馬英轉頭望著李仲楊,“可否請王爺收留?”


    一直麵無表情的李仲楊愣了一下,就連劉大監也看出他的為難,便好心解圍道:“馬姑娘,不如你就留在臢家的驛館,這裏都是自己人,必能保你平安無虞。”


    馬英嚇得立時跪了,半天才開口道:“求大監放過小女!”


    劉大監呆住,莫名其妙地看著馬英,道:“臢家沒做什麽呀?馬姑娘何出此言?”


    李大人這時已背過身去,雙肩抖個不停,而李仲楊終於表了態,“想來便來吧!”


    是夜,塔子街的內院已是悄無聲息,唯有李仲楊屋裏還亮著燭光。


    馬英在院中盤桓好久,這才下定了決心,等一推開李仲楊的屋門,馬英便“撲通”一聲跪到他麵前,“王爺,小女有話要說!”


    李仲楊頭也沒抬,“馬姑娘,夜色已深,你還是先回屋休息,有什麽話,明日再說吧。”


    “王爺,我是來向您請罪的!”馬英頭伏於地道。


    李仲楊放下執在手中的筆,瞧著地上的馬英。


    馬英一字一句,將積壓心頭的話道了出來,“劉大監與我叔父有私,白日裏我當著他的麵並不敢說實話,其實,馬元……是為小女所殺。”


    “你殺的,為何?”李仲楊不由眯起了眼睛。


    “那馬元是個畜牲,小女十二歲剛到都護府,便被他汙辱,”馬英說得非常平靜,似乎在講別人的故事,“我那祖母和叔父,明知他禽獸不如,卻視而不見,任由馬元折磨羞辱我,小女曾在心裏發誓,一定要手刃此人。”


    “馬姑娘,這些事你本不用同本王說。”李仲楊雖表麵鎮靜,內心還是起了波瀾。


    “小女明白,王爺一直討厭我對您糾纏不休,”馬英苦笑,“您可知我為何那般厚顏無恥地攀扯您?”


    李仲楊想起當日對馬英種種的冷淡和提防,突然有些心生愧疚。


    “在靖遠,您是我叔父唯一忌憚之人,從被王爺搭救那日起,我便知道,您和馬應財不一樣,您是位好人。”


    “對不住,”李仲楊想要說點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我……”


    “王爺是小女救命恩人,那一回您若不出現,我其實已準備自暴自棄,”馬英終於哽咽了一下,“可是,當您將我從惡人身下拉開時,我便起了非分之想,或許,活著還有希望。”


    “馬姑娘……”


    “王爺,小女殘花敗柳之身,又是殺人真凶,自知肮髒不堪,死不足惜,我今晚來見您並無所求,隻想和您說說心裏話,此生也就無憾了。”


    李仲楊覺得不對,“馬姑娘,你又起什麽糊塗念頭了?”


    馬英笑了起來,“王爺可是頭一回聽小女講這麽多話呢!我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此時。”


    “你是好姑娘,以後都會好的。”李仲楊不知怎麽安慰她。


    “王爺,明日煩您帶我去驛館投案,我今日便自私一回,聽小女說那麽多,王爺您以後會不會偶爾記起,有個叫馬英的女人,曾像個傻瓜一般傾慕過您?”


    李仲楊沉默地盯了馬英好久,才道:“馬姑娘,此事以後不必再提了,阿歡不會死,我也不會讓你死,馬元惡貫滿盈,便是死於非命也是他應得,無需有人給他償命。”


    馬英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鄭重其事地遞到了李仲楊麵前,“王爺,有您這句話,馬英此生心滿意足,請您相信小女,我也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您!”


    一直在驛館外等馬英的都護府仆從,直到天黑之後都沒瞧見這位堂小姐出來,後來沒有辦法,隻得推舉一人到門房打聽,這才知道,原來劉大監對馬小姐的針灸技藝著實欣賞,竟將人留下了。


    消息一傳到都護府,馬應財隨即準備了十來個箱子,次日天一亮便送到驛館,說是誠心孝敬劉大監的,並且表示,承蒙他老人家看得起,就讓馬英留在驛館照顧劉大監,不必急於回來。


    驛館裏,眾人都過來瞧馬應財送來的寶貝,櫻兒一時技癢,自告奮勇地拿出自己的小算盤在一旁點算,江尚則很有興致地舉著個寶鎦瓶,同劉大監討論這個器物的出處和年份。


    趙王在一旁調侃林與歡,“阿歡真是大方,就這樣讓晉王帶個女人回家,你就不怕他們孤男寡女,日久生情?”


    “若是生情,早在馬英跟去北陽關時,這二人便該勾搭上了。”林與歡頗不在意地道。


    “小姐你就沒心沒肺吧,到時候馬英要真搶了你男人,看你怎麽哭!”櫻兒盤好了賬,將得數報給劉大監後,也跑過來笑話林與歡。


    “傻丫頭,是我的永遠丟不了,不是我的,怎麽留都留不住。”林與歡回答得幹脆。


    等清點完賄銀,眾人自然又談到馬元的案子,江尚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馬英說的什麽馬元服用五石散,那個證據未必得用。”


    “確實如此。”趙王表示同意,“既使他真服了五石散,未必就是導致他死亡的主因,我有個感覺,馬英似乎還有所隱瞞。”


    江尚一拍大腿,“王爺同在下想到一處了,給馬元治傷的大夫曾說,當時馬英一直在馬元床前侍候,在下以為,她不可能不知道真相。”


    “如果是過量服食五石散致死,人應該有症狀,江先生,不如你再去找那個大夫問一下。”趙王道。


    江尚點了點頭,“其實,在下還有一個想法。”


    “快說!”林與歡催道。


    “如果大夫否定了馬英的說詞,那麽就證實馬英在撒謊,是什麽原因,能讓她要這麽做?”


    這“原因”,林與歡直覺必與那不倫之事有關,隻是此事若真傳出去,馬英怕是就毀了,於心不忍之下,她便上去打了個岔,“咱們不如偷偷把馬元的墳刨了?”


    趙王立時不讚成,“無故掘人墳地,未免有違道義,這個不可!”


    “那還有什麽別的辦法?”櫻兒也急了。


    別人的話題已轉,隻有江尚依舊在自說自話,“我怎麽早沒想到,這馬英大有嫌疑。”


    聽到江尚之言,趙王抱著雙臂思考了很久,然後上前拍拍他肩膀,“江先生說的頗有道理,小王突發奇想,這馬英或許還有別的用處。”


    日過晌午,江尚提著半瓶酒跌跌撞撞地往塔子街走去,顯是心情極好,他一路哼著小曲,剛到了地兒,便瞧見有人從裏麵出來,忙高興地打了個招呼:“王爺,您這是出去啊!”


    “你怎麽回來了?”李仲楊有些詫異。


    “哦,回來看看,鄭全在這,我不放心。”江尚打了個酒嗝,“王爺您這是去哪兒?”


    “劉大監請我過去。”李仲楊隨口答了一句。


    “在下明白,嗬嗬,明白,”江尚一副了然的表情,“您忙吧!”


    目送李仲楊的背影遠去,江尚進到院內,對著鄭全笑道:“小鄭,這幾日過得可好?”


    鄭全看江尚有些醉意,笑著上前道:“江先生,你今日想來喝得不少,要不先回屋睡會兒?”


    江尚酒醒之時,天色早已暗下,有飯菜的香味傳進他的屋裏,江尚摸摸肚子,還真覺得有些餓了。


    走進堂屋,李仲楊並沒有回來,倒是馬英正將飯菜往桌子上端。


    “馬姑娘,不用忙了,王爺去探林姑娘的‘監’,一時半會絕回不來。”江尚大喇喇地坐到桌前,也不待人招呼,便拿起碗筷吃起來。


    馬英淡淡地回道:“那我給王爺留一些。”


    “不用了,這二位膩得很,好幾日沒見的,王爺還不得多侍候一會?”江尚笑道:“馬姑娘不要忙了,咱們一起用飯吧。”


    “嗯。”馬英聽話地也坐了下來。


    因在北陽關處過一段時日,馬英倒不避諱什麽男女有別,兩人便各坐一邊。


    用完飯後,馬英送上茶水,江尚笑著接過,便隨意地同馬英閑聊起來,“馬姑娘,聽王爺告訴我,馬元是服五石散過量而死。”


    “嗯。”馬英點了點頭。


    “可我從驛館那兒得來的消息,說是給馬元治傷的大夫並不認可這個講法,而是堅持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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