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有好些日子沒在塔子街露麵,林與歡自然要打聽一下,問了鄭全後才知道,原來江尚受李仲楊指派,去協助趙王盤查馬氏贓物,有時忙得太晚,就留在驛館了。


    不過算是機緣巧合,鄭全這日恰逢休沐,便陪著林與歡和櫻兒到街上閑逛,鄭全眼尖,一眼瞧見江尚遠遠從對麵走過來,趕緊上前攔了,笑道:“江先生哪裏跑,如今攀上趙王,可忘了咱們這幫子兄弟了!”


    江尚先給嚇了一跳,其後見是林與歡等人,也甚開心,“我正準備回塔子街,可巧在這兒碰到你們。”


    “今日江先生倒無事了?”林與歡笑問。


    “偷得浮生半日閑啊!趙王那邊的事有了頭緒,我便回來瞧瞧舊主。”


    “晉王殿下若聽到您這話,可不得感動哭了。”林與歡打趣道。


    “相請不如偶遇,”江尚指了指前麵一個酒樓,“在下想去過過酒癮了,不如咱們一塊?”


    美美地灌下一盅酒,江尚大歎:“過癮啊!在下平生不好美人,隻美酒卻天天少了不得,這些日子跟在趙王後頭,忙得不分早晚,根本就不讓人喘口氣,在下對這酒啊,簡直思之欲狂。”


    “趙王吃喝玩樂可是樣樣精通,怎麽到你口中,竟成了工作狂?”林與歡覺得不可置信。


    “工作狂?這詞貼切!丫頭們,在下給你們提個醒,千萬記在心裏,男人最擅長麵上一套、背後一套,對著女人更是會裝模作樣,”江尚嗬嗬一笑,“等你們以為拾到寶,歡歡喜喜地嫁過去,你瞧見爛泥扶不上牆的,那便是你男人。”


    一桌人立馬大笑起來,林與歡道:“江先生且等著,我待會就把這話翻給趙王聽。”


    鄭全也埋怨,“江先生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在下真是表裏如一的老實人。”


    “櫻兒別信他,麵上瞧著越老實的,心裏頭就越花。”林與歡存心要挑撥離間。


    還是櫻兒乖巧懂事,瞪了林與歡一眼,便給江尚又倒了一杯,笑著道:“我們知道江先生這幾日辛苦,今日您且盡情地喝,到時讓鄭全背您回塔子街。”


    “果然隻有櫻兒心疼我啊!”江尚巴砸著嘴道:“好在這事也算弄得七七八八,沒幾日我便能無事一身輕了。”


    林與歡問:“聽說馬府的人全都下了獄,聖上會怎麽處置?”


    “我們查出來的馬應財貪墨的銀兩就已過億,按老例兒,左不過十歲以上男子砍頭,女子為奴,或入教坊。”


    “天啊?”櫻兒覺得十分震驚。


    林與歡想起當日曾去過都護府,馬老夫人舉辦壽宴時那烈火烹油的場景似曆曆在目,轉眼之間,便“忽喇喇似大廈傾”,不由得搖了搖頭。


    “看來馬姑娘能逃過這一劫,也算不幸中的萬幸。”櫻兒感歎。


    “我一直沒弄明白,馬英是怎麽取到那些帳的?”林與歡好奇地問。


    “馬家的賬本都是馬老夫人親自收著,聽馬英說,她是偷了老夫人內室鑰匙,然後趁夜摸黑進去的,”江尚停了停,又道:“不過馬老夫人在牢裏罵得可夠難聽,說是馬英勾引她家賬房,哄得那人交出了賬本。”


    櫻兒睜大了眼睛,難以相信地望著江尚。


    “小丫頭,那不過一麵之詞,未必是真的。”知道櫻兒被嚇著了,江尚忙安慰她一句。


    林與歡沉思了一會,又問:“江先生,當日在都護府,馬老夫人刺上來那一刀,你可知到底是朝著誰的?”


    “在下站的雖遠,卻是瞧得一清二楚,那老太太就是衝馬英過去,當時她那雙眼睛都紅了,想必真要置馬英於死地,前幾日我到牢裏,那老太太還不安生,一個勁地罵那馬英吃裏扒外,是馬家的禍根。”


    “那為什麽晉王卻認定,馬英是為了救他才受的傷。”林與歡不由得自言自語。


    江尚隻能歎息,“咱們這位王爺,有時候心軟起來……唉!”


    沒幾日便到過年,林與歡和櫻兒商量過後,便讓何為帶四海的鏢師都到塔子街過年,也好大家熱鬧一下,自然,她少不得要請自己那位“妹夫”也大駕光臨。


    為表示誠意,林與歡親自來了驛館,一進屋,便見趙王正坐在書案前埋頭疾書,而江尚居然縮在旁邊一張圈椅上打起了盹。


    一時間頑皮心起,林與歡提著裙子走到江尚耳邊,“哇”地大叫一聲,江尚果然中招,立時就嚇醒過來,差點坐到了地上。


    “阿歡,不得無理!”趙王一臉的無奈,道:“江先生幫我連夜統帳,剛歇了一會兒。”


    “對不住啊!”林與歡一時紅了臉,上前扶起江尚道:“江先生,小女莽撞!”


    江尚餘驚未息,一邊拍著胸口一邊道:“方才在下正準備給馬元開膛破肚,沒想到這人猛地睜睛大叫一聲,差點沒把我嚇死。”


    林與歡哈哈大笑,“江先生怎麽盡想著這些,以後您還是幹回仵作吧,這身本事要隻能在夢裏顯擺,可不白瞎了。”


    “他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眼瞧著馬應財的案子結了,江先生卻還在惦記著馬元的死因。”趙王道。


    “王爺,如今馬家倒了,再沒人來胡攪蠻纏,不如就答應在下,讓在下給馬元驗驗屍。”江尚懇求道。


    “江先生,您為何這般執著,非要弄清馬元的死因?”林與歡詫異地問。


    “我天生就這個毛病,萬事都得追根究底,不管馬元生前為人如何,他畢竟是死於非命,那個凶手理當受到懲處,否則馬元再惡,在泉下也是條冤魂。”


    “好吧!”趙王放下筆,抱著雙臂道:“其實小王也想過了,江先生說的對,冤有頭債有主,沒有人能逍遙法外,本王就答應你這一回。”


    江尚大樂,“我說嘛,林姑娘真是在下福星,昨日在下磨破了嘴皮都說不通,今日林姑娘一到,王爺竟是肯了。”


    林與歡一伸手,“既如此,也快到過年,江先生趕緊封個壓歲錢道謝!”


    “林姑娘,您是大財主,好意思讓我一個窮王爺家的小幕僚給錢?”江尚索性耍起無賴,“這事可是因咱這位王爺而起,你找他要去!”江尚指了指趙王。


    “沒壓歲錢是吧,除夕夜您就別來了,我讓人從沅水運過來的佳釀,一滴也不給您瞧見!”林與歡威脅道。


    趙王在一旁笑得不輕,走到二人近前道:“阿歡,江先生不去就算了,小王一定要去,到時必有封壓歲錢奉上,包卿滿意。”


    反正也是無事,江尚得了趙王準許,便隨著林與歡一起回了塔子街,等進到院內,發現堂屋已擺好飯菜,李仲楊剛剛坐定,而馬英則陪在一旁。


    江尚笑嗬嗬地上前見過李仲楊,轉頭便讓櫻兒去給他取酒,表示今日難得能與王爺同席,定當好好幹上幾杯。


    林與歡笑著揶揄他,“江先生隻要想到喝酒,這借口真是信手撚來。”


    “阿歡不要攔著,”李仲楊笑道:“江先生辛苦已久,今日便敞開了,小王定當奉陪到底。”


    這時馬英已然站起,從剛進屋的櫻兒手中將酒壺接過,先給李仲楊斟滿,又上前為林與歡和江尚各倒一杯,也不知對誰嗔笑道:“美酒雖好,可不能濫飲,會傷身的。”


    說罷,她給自己也倒上一杯,先自舉起,“小女薄命之人,多謝王爺和各位相助,才有今日之周全,小女先幹為敬!”


    看她似還想給自己再滿一杯,李仲楊忙攔住,道:“你這身子還沒好,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馬英嬌羞地笑了笑,趁人不注意瞥了林與歡一眼。


    林與歡自然接收到對方心聲,卻隻作不覺,先和江尚幹了一杯。


    江尚笑道:“怎麽讓林姑娘敬在下呢,該是在下敬林姑娘!”


    “為何?”李仲楊詫異地問。


    “若沒林姑娘來這一趟驛館,趙王未必會答應讓我開棺驗屍呢!”江尚笑得開懷。


    “江先生,這玩笑可開一天了,您都不覺著累啊!”林與歡嫌棄道。


    “哦?”李仲楊問:“馬元的事?”


    “這馬元死因一日未明,在下便覺得心中石頭落不了地。”江尚長歎口氣。


    林與歡用餘光瞧著馬英,發現她出奇得平靜,甚至可說是麵無表情,反倒李仲楊倒有些不自在,轉頭看了馬英好幾眼。


    “小王早知江先生是這個性子,那就祝你馬到功成!”李仲楊舉起了杯。


    江尚忙起身飲下,眼睛也不住地偷瞟馬英。


    小針兒隨王大夫剛踏進塔子街林府,便被櫻兒半道截下,說是自己給小針兒做了過年的新衣裳,要讓她試試大小。


    王大夫自是千恩萬謝,便讓小針兒跟著櫻兒過去,自己則去瞧馬英。


    櫻兒拿出做到一半的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襖在小針兒身上比了比,道:“這色兒倒襯咱們針兒皮膚,等袖子做得,就能穿了。”說完便叫小針兒脫下外襖上身試試。


    林與歡見這孩子還背著個荷包,便過來幫她取下,故作好奇地問:“針兒,這荷包裏可是裝著金銀財寶?”


    針兒害羞地笑了笑,真就把荷包打開給林與歡看,林與歡伸頭瞧了半天,發現裏麵無外乎是些小石子,小串珠之類,女孩兒家喜歡的小玩意。


    林與歡眼睛一亮,回身打開自己的妝匣,取出十來顆不同顏色大小的寶石珍珠之類,及兩根簪子放進小針兒的荷包,拍拍手道:“瞧,金銀財寶這回齊活,咱們小針兒過了年,可要發達了!”


    這孩子小,不知道林與歡給的是些什麽東西,隻覺得好看,等試完衣裳,便伸手往荷包裏掏,然後將林與歡給的東西拿到手上把玩,一來一去,無意間帶出一個用帕子包著的長長的東西,差點掉到了地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嫡女逆襲:腹黑王爺旁邊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金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金絡並收藏嫡女逆襲:腹黑王爺旁邊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