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甜淋了雨外套被打濕,裹在身上很不舒服,可她又不想當著林宜修的麵脫掉,隻好繼續穿著。


    窗戶被打開一道縫隙,清涼的風時不時吹進。


    林宜修自始至終看著她,忽地抬起腳步,他走到慕心甜身旁擅自坐下。


    船艙位置那麽多,他偏偏挑了這個地方。


    “你找的人什麽時候到?”船又猛地晃動幾下。


    林宜修搭起條腿,手機在手裏轉了幾圈:“別急,這是海上,又遇到這種天氣,要找到我們沒你想的那麽容易。”


    就怕被找到之前船就翻了。


    “你不怕死嗎?”


    “你怕嗎?”林宜修看著她反問。


    那個答案在心底有些模糊,慕心甜給不出,她隻知道自己內心的渴望究竟在哪。


    隨著這些想法在腦海一一浮現,慕心甜也清醒了許多。


    林宜修起身走到船艙門口,再回頭時,慕心甜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你臉色不好。”林宜修往回走近幾步,“又在逞強?”


    “我臉色一直這樣。”她沒什麽說的也要反駁。


    林宜修的手掌落在她肩膀上,然後一寸寸往下滑,慕心甜抬手想擋,反而讓他鑽了空子手掌落在她腰際。


    她坐在那,有了起身的意思,林宜修稍一用力就把她攬到自己懷裏。


    這個動作很突然,慕心甜沒來得及反應一頭紮進去,她的臉貼在帶著冷氣的西裝上。


    林宜修一手放在她腦後摸了摸她頭發。


    不習慣這番親密,慕心甜費勁抬起頭,她討厭這種仰視的角度:“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你在發抖。”林宜修的手從她腰後繞過去,“害怕嗎?”


    慕心甜自己都沒發覺,她低頭看到手指在抖。


    沒人不怕死,尤其是在海上這麽漂。


    他摟著自己明明沒傳遞任何溫度,慕心甜卻覺得男人的胸口烙鐵般灼熱令她煎熬,她閉了閉眼,不是沒有奢望,再睜開時一切都改變回去。


    林宜修摸到她大衣有些潮濕,脫下外套換到她身上,慕心甜的倔脾氣有增無減,立刻伸手拍掉。


    林宜修皺起眉頭把衣服舉到她麵前:“穿上。”


    “這是什麽?又一個責任?”


    “我擔心你。”


    慕心甜反駁的話已到嘴邊,沒說出去。


    她動搖了,眼神像被什麽撼動,她頓了下,失神間肩膀上便被換上了西裝。


    慕心甜感覺到他的西裝散發的涼意,帶著船艙外風雨的味道。


    一個男人肯為你擋風遮雨,可你得不到他的心。


    頭頂的燈光閃了兩下,突然滅了。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慕心甜把手機按亮,有電話打進來,是溫童的。


    “心甜姐,你怎麽還不來醫院啊?”溫童聽說她還在碼頭,聲音帶著焦急。


    “有事耽誤了,晚點再過去。”慕心甜不想多說,平白讓人擔心,“趙博怎麽樣?”


    “還在昏迷,但醫生說身上的都不是重傷,養段時間就好了。”


    “沒人再找你們吧。”


    “都已經這樣了,幹嘛還要找我們啊?”溫童說話時還有哭腔。


    慕心甜聽到蘇嵐在那頭安慰,放下心,跟溫童沒說上兩句,通話突然中斷了。


    她把手機挪開看到左上角顯示無信號。


    慕心甜把手機放回口袋。


    林宜修在她旁邊坐下,慕心甜把頭轉開,聽他在旁邊道:“今天的事,為什麽不事先告訴我?”


    “要我說實話嗎?”慕心甜一雙杏目明亮看向窗外,“我不想看到你,就這麽簡單。”


    “能不能好好跟我說話。”


    “好。”慕心甜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不會受這些罪,也不會被牽連到現在這種生死未卜的地步。”


    林宜修伸出手臂搭在她身後靠背上:“說出來,心裏好受點了嗎?”


    慕心甜臉色難看:“你在可憐我?”


    她總是歪曲他的意思。


    林宜修幹脆轉身盯著她,隨便搭著的手臂收攏時,順道就把她按在椅背上。


    林宜修的臉近在咫尺:“我對你如果沒任何感覺,根本不會把這段婚姻留到現在。”


    慕心甜目露警惕:“你想說什麽?”


    沒想到有一天他的話每句都成了懷疑的對象,林宜修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角:“你問過我,對你有沒有感覺,可我好像怎麽說都沒用,那就隻能換一種方法。”


    他的眼裏應該是深諳世故的,那種虛情假意應該讓她恨透到底,可現在她看不到那些,隻看到他眼裏男人對女人最原始的欲望。


    慕心甜知道,因為黑夜才會看錯,可看到的畫麵總會像根針狠狠紮進心底。


    林宜修傾身上前,高大的身軀把她罩在懷內。


    “你放開。”


    “給我個放開的理由。”


    慕心甜兩手握成拳推在他胸前:“這麽戲弄我有意思嗎?”


    “我是不是戲弄你,你不可能看不出來。”


    他聲音毫不拖泥帶水,憑空增加一種魅惑,慕心甜什麽都不怕,可就怕他這麽認真。


    因為她分不清楚真假。


    慕心甜把頭扭開,男人的唇就落在了她耳邊。


    今天之前,他是動搖的,說到底慕心甜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當初跟他結了婚,現在執著分手。他仁至義盡等了三年,即便是林家二老日後施壓,也管不住他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離婚對於林宜修來說隻是區區小事,他現在有足夠手段和權力去對付。


    他甚至已經決定隻要慕心甜再開口,就點頭答應。


    可他,偏偏看到了這樣一個慕心甜,她的蛻變讓他不想放手,或者說,一種沒能斬斷的感情在心底重新生根發芽,蔓延,攀爬。


    尤其是當慕心甜選擇站在他這邊,哪怕隻是利益驅使下一個毫無感情的決定,他也沒法忘掉。


    慕心甜沒能躲開他的唇,噴在臉上的呼吸像著了火般難耐。


    她試圖推開的手被林宜修握住後拉過頭頂,指尖碰到冰冷的窗戶,雨點砸在玻璃上的感覺格外清晰。


    試想,你愛的男人在命懸一線的時刻想強吻你,要多強意誌力才能拒絕。哪怕是一點點撥撩,都是致命的。


    林宜修的唇幾乎碰到了她的。


    慕心甜攥緊手掌。


    座位很窄,她半個身子轉過麵向他時,背貼著船艙就沒有了退路。


    窗外風聲實在太大了,把心也吹得繁蕪混亂。


    她做不到堅定地拒絕,做不到,因為她從來都是愛得最深的那個,男人幾句花言巧語就能把她騙到手,她活該。


    心底堅固的城牆被剝離坍塌,炙熱的呼吸驟然鑽入進去,一瞬間被攪得天翻地覆,慕心甜渾身軟了把骨頭,這樣的溫柔能讓人溺斃。


    纏綿的吻變得強勢,他占據主動的動作幾乎一氣嗬成,然而林宜修沒能深入,無論他如何繾綣想要喚起慕心甜的記憶,慕心甜除了最初的顫抖之外,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她告訴自己,這一步,不能再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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