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修把頭轉開看向窗外,另一側的後視鏡內映出一副一個女人被推下橋的畫麵。


    白鬱琬的雙手隨意放在身側,她眼角閃過拋物線般的弧度從黑暗中劃開而去,白鬱琬笑了聲,林宜修對她的舉動無動於衷,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白鬱琬嘴角動了動,把想說的話收了回去。


    車內氣氛冷淡到極致,顯然隻有白鬱琬看到了那一幕。


    幾輛警車從後方呼嘯而過,沒來由讓人心底有種不安,林宜修無意間順著警車的方向多看了眼,眉頭皺起。


    軒子認出前麵那輛車:“是錢警官的車吧。”


    “這是他的地方,遇到也不奇怪。”林宜修聲音冷淡,錢宇留給他的印象極其不好,他總覺得,錢宇在有意針對他。


    白鬱琬看著前頭幾輛警車消失的車尾,她拿出手機看眼時間,握住林宜修的手:“再陪我一會兒。”


    “你還有什麽沒玩夠的嗎?”林宜修回頭看她。


    白鬱琬眼皮一跳:“你這麽說,把我看作什麽了?”


    林宜修垂眼看向覆在自己手背的女人手掌:“白叔一手把你帶大,他會的那套,沒理由不教給你。你做了這麽多,到現在,究竟在做什麽打算?”


    林宜修的語氣不是在問,而是肯定。


    白鬱琬心底吸口氣,斟酌再三,她生怕自己招架不住:“我想讓自己過得好,讓你愛上我,這麽做不對嗎?”


    “你如果沒有那麽多心思,想過得好,這點我可以給你保證。”林宜修聲音鎮靜,毫無感情,“也許我從一開始就不該選你,你跟著白叔學會的那些手段,到頭來都用在了我身上。”


    “我做什麽了?”


    林宜修沒再多說,“軒子。”


    軒子在前麵出聲:“白小姐,你和以前在林家幹過的幾個保鏢私下見過麵,能說說你都跟他們聊些什麽嗎?”


    白鬱琬一驚,故作鎮定:“你調查我。”


    “白小姐,還是說說你的目的吧。”


    “你經過宜修的允許了嗎?”


    軒子覺得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


    白鬱琬回頭看林宜修神色,她看不出是林宜修授權軒子去做,還是軒子自己私自調查了自己,白鬱琬跟著她父親這麽多年,該學的不該學的都會了七八分,這點林宜修沒有說錯。


    白鬱琬還是想試探林宜修的意思:“你別怪我,我隻是想了解你。”


    林宜修覺得這個回答好笑:“我們經常見麵,有什麽不能當麵了解的?”


    “我問了你就都告訴我嗎?”


    林宜修一手輕碰到另一手的無名指,上麵已經摘掉了婚戒:“我會不會說,你至少都可以試試。”


    白鬱琬瞥見這個動作,仿佛被當中打臉,按白鬱琬的性子,她其實更想說得直截了當,她就是想讓慕心甜死。


    白鬱琬雖然不是道上的人,可手裏握的資源不比其他任何人少,真這麽做了,林宜修興許也不能把她怎樣。


    但唯一致命的,是白鬱琬怕她做得太絕,會讓林宜修將她丟開,人一旦有了猶豫,束縛手腳,就會出錯。


    白鬱琬過不了多久,就會發現她徹底錯了。


    林宜修沒有追問下去,白鬱琬做的事他心裏有數,起碼到這一刻,他是這麽以為。


    慕心甜在水裏掙紮幾下,一波一波的冷水灌滿全身,慕心甜是一頭栽下去的,她會遊泳,但在這種情況下一時間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下沉沒多久她開始往上遊,想找到剛才同樣被丟下的另一個人,慕心甜不確定她看到的是不是肖容。


    如果是,肖容現在是不是凶多吉少。


    錢宇帶人來到江邊,一隊警車在路邊停下後,錢宇下車神色凝重看著水麵。


    一個女警走到錢宇麵前:“頭,發現了林太太的車。”


    “人呢?”


    “不在車上。”


    錢宇把目光轉移向橋麵,他直覺告訴自己人興許就在上麵。


    剛才從橋上經過,錢宇很確定沒有看到慕心甜,但他的人後來告訴他看到了林宜修常坐的那輛車。


    女警出聲詢問:“接下來怎麽辦?”


    錢宇聲音冷卻下去:“帶幾個人上去找,把周圍的監控全部調出來。”


    女警說了聲是,不明白深更半夜突然行動是為了什麽,上麵沒有接到任務,錢宇算是以權謀私?


    錢宇隻是憑感覺,今天的事會讓他有不小收獲。


    慕心甜浮出水麵,江上遊輪在黑夜中緩緩移動,仍熠熠生輝,遊輪甲板上的遊客站在欄杆前,有人似乎看到了水中的慕心甜。


    工作人員將救生圈拋向水麵,緊接著把慕心甜撈了上去。


    “沒事吧?”


    “沒事。”慕心甜凍得瑟瑟發抖,轉頭看向江麵,“看到另一個人了嗎?”


    工作人員蹲下身用毛巾裹住慕心甜:“還有人和你一起掉下去的?”


    慕心甜抬起眼簾,朝周圍聚攏的遊客掃了眼,遊客們都遠遠站在那邊,慕心甜朝對方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將慕心甜帶去休息室,暖氣迎麵撲來,讓緊縮的身體渾然放鬆。


    手裏多了杯剛接好的熱水,慕心甜喝了口,身體漸漸不再發抖,工作人員把慕心甜留在房間,離開後去看是否還有另一個人遇到危險。


    慕心甜借了電話,她手機恐怕是掉進了江裏,幸好慕心甜記下錢宇的號碼。


    錢宇接到電話,鬆口氣,“有人把你推下去,誰幹的?”


    慕心甜聲音還有點抖:“我不認識,也沒有看清長相。”


    “我和遊輪上的人聯係,先讓他們把你送回來。”


    “好。”


    錢宇掛了電話,與此同時上橋的人傳來消息說沒有收獲。


    軒子正百無聊賴打方向盤準備下橋,林宜修把敞開的車窗合起,從窗外吹進的風猛然被阻斷有種沉悶感縈繞在車廂間。


    白鬱琬呼吸稍緊,她臉色的異樣被軒子從內視鏡看在眼裏。


    軒子想了想,沒有去問。


    白鬱琬很快變回往常的表情。


    “等下了橋,讓軒子送你回家。”林宜修嗓音低沉,讓白鬱琬回過神。


    “你呢?”


    林宜修看她眼:“我在附近走走。”


    林宜修話裏的意思軒子懂,白鬱琬緊跟張口:“我想陪你。”


    “不用了,”林宜修打斷她的話,“你再不回去,白叔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林宜修對白叔沒有畏懼,這麽說隻是找個借口,白鬱琬看著車開下橋,前方聚集的警車格外醒目。


    一個女警將他們的車攔下,軒子放下車窗,說出身份後還是沒有被放行。


    “讓你們錢隊過來。”


    “錢隊現在正忙著。”女警說話間朝車內看了眼,看到後座除了林宜修還有個不認得的女人,她直起身開口,“不過林總不去看一下嗎?你太太差點淹死,這可是一條人命。”


    林宜修臉色微變,“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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