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藺若白和陸子甄這邊,因為藺若白的住處早就已經在之前的打鬥中被毀了,而萬法劍宗中的人也沒有再為藺若白重新安排住處,二人自然便一起回到陸子甄的住處。


    一路上,藺若白都在想為什麽陸子甄之前為什麽要替他出手,等到了陸子甄的房中,他終於按捺不住,低著頭囁嚅道:


    “小師傅,你今天替出手,我真的好高興。”


    藺若白原本以為陸子甄不會回答,甚至會對他冷言冷語,誰知道陸子甄歎了一口氣,道:


    “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的徒弟。”


    徒弟?陸子甄竟然一直都將自己當作是他的徒弟嗎?他出手保護自己,也是因為他將自己當作是他的徒弟嗎?


    想到這裏,藺若白的心中便不由一緊,他的目光直直看向陸子甄,腳步不由朝陸子甄走近了一些,對上陸子甄略顯疑惑的目光,藺若白終於將在心底埋藏了許久的話說出:


    “小師傅,其實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不是師徒間的那種喜歡,我想做你的道侶,可以嗎?”


    說出這話的時候,藺若白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陸子甄的臉,似乎是想要看清陸子甄的臉上的哪怕是最細微的表情變化,而在聽到藺若白的告白之後,陸子甄隻是微微瞪大了眼睛,並沒有多麽詫異的目光。


    突然,陸子甄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個笑容十分的炫目誘人,讓緊張等待陸子甄回答的藺若白都不由呼吸一滯,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許多,此時陸子甄的目光又恢複如常,甚至開始打量起眼前的藺若白,像是為了探究藺若白所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在藺若白以為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所說的時候,陸子甄也已經微微側身,湊到藺若白的耳邊輕聲道:


    “誰都可以,隻有你不可以。”


    藺若白極速跳動的心髒,驀然停止了,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的卻是陸子甄帶著惡意笑容的臉。


    “為、為什麽?”


    藺若白猛然退後的幾步,他高聲問道,卻看見陸子甄的身後已經多出了幾個他熟悉的身影,有莫玉華,有漪瀾,還有月鴻影,甚至還有神王和那個他們遇到沒多久的君臨。


    陸子甄沒有回答藺若白的問題,他像是沒有看到藺若白,也沒有聽到藺若白充斥著痛苦的發問,徑直的轉身朝那幾個身影走去。


    “小師傅……”


    藺若白想要追上去拉住陸子甄,可是他卻怎麽也伸不出手,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的陸子甄離他越來越遠。


    為什麽……誰都可以,就隻有他不可以?他有哪一點不如月鴻影,不如莫玉華,不如漪瀾嗎?為什麽他們就可以得到陸子甄的愛,偏偏就隻有他不可以?


    藺若白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一股力量在他的心中積蓄著,那是一股源自他內心深處的力量,充滿這嫉妒和怨恨,憑著那一股力量,他也終於可以一步步的朝陸子甄走去。


    如果小師傅喜歡別人,沒有關係,他會把別人都一個個的趕走,除去。


    如果小師傅不喜歡他,沒有關係,他會用鐵鏈鎖住小師傅,讓小師傅隻屬於他一個人,讓小師傅隻能看到他一個人,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


    可是就算這樣,如果小師傅的心也還是不屬他……


    他又應該怎麽辦?


    藺若白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副畫麵,眼前是一副狼狽模樣的陸子甄,而他則是居高臨下的望著陸子甄,隨即他俯下了身體,在陸子甄耳邊輕聲說了什麽。


    藺若白聽不見自己說了什麽,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動作,他的手掌似乎是穿透了血肉,手指觸及到了一個跳動著的溫熱髒器。


    他在做什麽?


    藺若白瞪大了眼睛,他看到眼前陸子甄的眼眸中失去了神采,胸口破開了一個大洞,而他的手上,是一顆還在跳動著的鮮紅心髒。


    若是一般的修真者,被人掏出心髒其實也不至於死去,可藺若白卻十分清楚,剛剛那一擊可不僅僅是將陸子甄的心掏了出來,更是將他的神魂真靈生生扯去撕碎。


    看到眼前的一幕,意識到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藺若白的腦中嗡的一聲,心口更是痛得幾乎要裂開,他衝上前去,將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治愈的術法用在陸子甄的術法,卻根本無法阻止陸子甄真靈的潰散。


    藺若白望著自己沾滿陸子甄鮮血的右手,眼神中逐漸流露出痛苦,就在他就快要崩潰的前一刻,藺若白的體內突然流過一股清明之氣,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道:


    “藺若白。”


    那是陸子甄的聲音。


    聽到那個聲音,藺若白猛然清醒了,他睜開了眼睛,望見的是陸子甄那張放大了的臉。見到藺若白此時已經清醒,陸子甄這才收回了手,有些嫌棄的對著他道:


    “藺若白,你的心性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糟糕,竟然差點便陷入了心魔迷障之中。”


    心魔迷障這種東西其實每個人都有,就類似於普通人的夢境的幻境,但因為修真者的體內承接天地之靈氣,那所謂夢境當然會更加真實強大,若是一不小心種下心魔,又在迷障中被迷惑,導致重傷或者是死亡,更有可能直接被心魔控製而入魔。


    這種情況在每個境界的初期最容易發生,所以在每個境界的初期都要有很長時間的閉關鞏固境界的過程,還有在渡劫飛升之前的心魔劫,更是被視為比九重紫霄天雷還難以渡過的劫難。


    藺若白眨了眨眼睛,這才確定自己之前竟然是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心魔迷障之中,而他之前看到的和經曆的,不過是自己的幻覺,隻是在迷障中藺若白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於真實,讓他直到現在都無法忘記那將陸子甄心髒握在手中的感覺。


    “那便是我的心魔迷障嗎?”


    此時再回想起那讓人心悸的真實感覺,藺若白喃喃自語道,目光瞬間變得深沉。


    “你的心魔迷障是什麽?”


    陸子甄也有些好奇,藺若白到底是在那心魔幻境之中看到了什麽,雖然這一世藺若白的很多金手指和好基友都被陸子甄給搶走了,但是他這一路走來還是相當順利的,除了自己時不時的給藺若白添堵,他還會有別的什麽心魔?


    藺若白朝陸子甄看上一眼,在確定眼前的人確定安然無恙之後,他才稍稍放心了心來,但他沒有回答陸子甄的問題。


    他能告訴陸子甄,他看到自己親手殺了陸子甄?


    看到藺若白不願意說,陸子甄也沒有繼續問,隻是他的心中還是有些疑惑,藺若白的道心一向堅定,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被心魔迷惑?就算是因為藺若白剛剛才步入金丹期,境界不穩,卻也不至於這樣無緣無故的突然陷入了迷障之中。


    再仔細想想,陸子甄覺得自己也有些反常,他的心性和性格都不算好,待人也一向冷淡,可對於也才見過幾次麵的君臨,陸子甄卻對他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和親近的感覺,就那那混元鼎的事情來說,若是從前的陸子甄,就算是覺得此事百裏而無一害,也會考慮幾日再做答複,此時再想到君臨的種種作為,實在是太多蹊蹺和可疑的地方,首先便是他實在沒有要將混元鼎暫時交給陸子甄保管的有力理由,長的好看那個荒唐的理由自然是不算的。


    陸子甄朝藺若白問道:“你覺得君臨怎麽樣?”


    聽到陸子甄的這個問題,藺若白剛剛才放下去的心,此時瞬間又猛然提起了,他不知道陸子甄為什麽要這樣問自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落。


    “我不喜歡他。”


    陸子甄愣了下,他問的並不是藺若白喜不喜歡君臨啊,而且他也並不關心藺若白到底喜歡誰啊,他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啊。


    “你覺得他像師兄嗎?”


    陸子甄幹脆不賣關子了,直接問道,藺若白愣了下,又仔細想了想,答道:


    “他和掌門有相似的地方嗎?我倒是覺得他和小師傅有些相似。”


    同一個人,卻給人不同的感覺,陸子甄突然想到了君臨交給他的那口混元鼎。


    混元之道,從虛無到有序,他會變成你心中最希望他成為的模樣。


    或許藺若白的異樣,他的異樣,便是來自這口鼎。


    不過,藺若白怎麽會覺得君臨和自己相似?


    在覺察到這點之後,陸子甄也拿出了君臨交給他的藍色小鼎,此時試圖驅動它,果然看到那小鼎隨著陸子甄的靈氣運轉而旋轉,所以此時這混元鼎確實是歸他掌控,那君臨這麽做又到底是有什麽目的?難道就隻是為了將自己錯將他當作師兄,君臨這樣做又有什麽好處?


    陸子甄思索著的時候,藺若白也已經認出了陸子甄手中的那口鼎,正是君臨之前所用的法寶,藺若白不知道此時陸子甄心中所想,他隻是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所看到的幻境中的那一幕,陸子甄在他的眼前走向其他人,雖然此時陸子甄並沒有這樣做,但陸子甄卻已經收下了君臨的法寶,而且還是一樣難得的先天靈寶。


    隻是看著陸子甄拿著這本來應該屬於君臨的靈寶,藺若白有些無法忍受。


    小師傅應該是他的,他拿的應該是自己的靈寶,君臨這個後來才冒出來的人,有什麽資格和自己搶人?


    藺若白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麽了,至少要讓陸子甄知道的心意,可就在他思索自己應該如何開口的時候,陸子甄突然翻手將小鼎收起,祭出了那樣隱匿氣息的法寶,將藺若白完全蓋住,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陸子甄原本緊閉的房門毫無預兆的打開了。


    房門一開,門外的銀霜清輝傾灑而入,籠在一人身上,門外,君臨的麵色嚴肅,冷清的麵容看起來有些憔悴,他先是朝房間中淡淡瞧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藺若白的存在,又將目光放到了獨自站在房中的陸子甄身上,略顯憂慮的對陸子甄說道:


    “子甄,我的衰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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