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璃沉著臉說:“你自己一個人笑這麽久,這樣真的好嗎?”


    正因為覺得這樣不好本要竭力忍酌笑的血鳳聽到他這句話後又從纖細的嗓子眼裏爆出一陣銀鈴似的笑聲。[.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楚月璃扶了扶額頭,無奈地等待這陣笑聲過去。漸漸收斂笑靨的血鳳泛著珍珠般柔光的膚色越發粉嫩嬌羞,滿麵□□掩不住、無限媚意全在眉眼之間。被她這樣直勾勾地盯著,楚月璃隻覺得渾身上下像有無數隻螞蟻爬來爬去,恨不得鑽進被子底下把自己蒙起來,他心下暗想,這叫什麽事兒呢,現在我倒成了姑娘、她倒成了嫖客!


    楚月璃把扇子一闔,問道:“你笑完了麽?”


    血鳳忍俊不禁地回答:“笑完了。”


    楚月璃道:“我來問你,你到底是不是付雨裳?”


    血鳳道:“仙師想要找的付雨裳付公子倒是經常來此造訪小仙,不過並不代表小仙就是他呀。”說著又忍不住捂嘴笑了兩下。


    楚月璃用扇子指著她:“你別笑了啊,我再問你,付雨裳一般都什麽時候來?”


    血鳳嘟起櫻紅的嘴唇自鳴得意地說:“那可就沒準兒咯,付公子極是寵我呢,隻要他想他隨時都會來,我也偶爾接接散客這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來時總會先在外麵連著敲四下門,我若不應,他就走了。”話音剛落就聽見有敲門聲,楚月璃登時屏佐吸,聽那敲門聲正在第四下之後戛然而止。


    楚月璃悄聲對她說:“快應。”然後走到垂花門內躲起來。


    血鳳嬌軟無力地應了一句,臨時抓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出去開門。楚月璃透過珠簾瞄著門口,紫檀木門開啟,血鳳呀地一聲被嚇回來,兩眼放光的首殷兄餓狼般地撲將進來。楚月璃心裏罵道,該死,該死,怎麽是他!


    首殷兄舔著嘴角上下打量衣不蔽體的血鳳卻四處看不到楚月璃的影子,這時楚月璃幾步從垂花門裏走出來用扇子指著他氣得半晌找不到詞兒,不知該說他什麽好了。首殷兄從眼毛縫裏瞟見楚月璃的衣帶係得整整齊齊,心裏當下大悟,噢~~~原來是那麽回事兒啊!紫檀木門四敞大開,樓梯上擠滿了表情各異的看客,血鳳抱著雙肩一頭鑽進垂花門裏不出來了,楚月璃丟給鴇娘一張銀票,拎著樂翻的首殷兄氣呼呼地走出去。(.棉、花‘糖’小‘說’)


    小南國的牌樓臨著正街,街上人流攢動,楚月璃拎著首殷兄走進一條巷子,把他朝牆上一摜,怒道:“剛才都教你壞了我事!”


    首殷兄臉上堆起穿針大褶三角眼笑成了一條飛蚊通不過的細縫:“哈哈哈哈哈……賢弟,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趴耳朵了。”


    楚月璃義正言辭地說:“我告訴你,別再跟著我了!”


    首殷兄追上去拽著楚月璃的袖管打拖兒笑道:“好賢弟,別生氣了,我誰都不告訴還不行麽。”


    楚月璃終於知道他為何笑成了這副摸樣,五炸六肺地指著他道:“我,我不和你說了!從現在開始你我分道揚鑣!”


    首殷兄熊抱楚月璃的大腿道:“賢弟,你聽我說,為兄有個方子包你管用!”


    楚月璃懶得和他這種人掰扯,念了句咒語把他定在原地兀自拂袖而去。


    含溪在家中左等右等心裏忐忑不安,幾曾想要出去找他們,還好楚月璃在天黑之前回來了,含溪見他手裏提著一捆小樹苗便連忙迎出來:“相公,你回來啦。”


    “嗯。”楚月璃把樹苗戳在柵欄裏,撣了撣雙手,道:“這櫻桃樹苗真難買!我幾乎把整座京城都逛遍了才買到。”


    含溪用手帕蘸蘸他的鬢角:“你受累了。”


    楚月璃笑了笑:“我不累。”


    含溪問:“那位手陰兄呢?”


    楚月璃道:“他隻是為了吃喝沒什麽正經事,我請他吃完飯便與他告辭了。”


    含溪在廚房裏端來熱飯熱菜放在桌上,問道:“他真是你們除妖陣營裏的仙師麽?”


    楚月璃洗了手進來,看見含溪親手煮的清粥小菜心裏隱隱有幾分內疚,含溪的手在他麵前停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接過含溪遞來的筷子並回答道:“嗯,他是首宗大師殷饒程的弟子,大家都問不出他的名字就送了他首殷兄三個字,想必是年紀一大把了也沒有什麽名氣自己覺著不好意思的吧。”


    含溪坐在他對麵:“嗬嗬,他們那些人也是,送什麽字不好,都一把年紀了也沒點正經!”


    “嗬嗬……”楚月璃剛吃一口飯,忽然問道:“老婆,我回來得這麽晚,說真的在這期間你有沒有懷疑過我?”


    含溪一口飯還沒咽下去,聽見這句話突然愣了一下:“……懷疑你,懷疑你什麽?”


    楚月璃厚臉皮地笑著說:“你就一點也不擔心我出去做壞事麽?”


    含溪笑著夾了他一眼:“快吃你的飯吧。”


    楚月璃不依,故意用自己的筷子夾住她的筷子。


    含溪沉下臉,把筷子一撤。楚月璃愣住。


    含溪又夾了根青菜放在他碗裏:“你嚐嚐這個。”


    楚月璃把碗筷放下了:“你在生我的氣,是麽?”


    含溪也把碗筷放下,道:“你為了給我買櫻桃樹苗轉遍了整座京城我有何理由生你的氣呢,隻是,你身上濃濃的香粉味兒就算你在外麵逛一天也散不盡,我很想問問那個首殷兄到底是不是除妖陣營的大仙師,既然你說他是那他就是,我也不便問你們究竟是如何除妖的了。”


    楚月璃把矮桌推開摟過含溪,道:“娘子,我不是有意瞞你的。”


    含溪閉上眼睛把頭靠在他起伏躁熱的胸口上,眼角有點晶亮。她在心裏對他說,相公,你知道麽,你瞞我,我都求之不得,就怕有一天你不瞞我。


    楚月璃低眉見她眼角有淚當時就急了,趕緊抱緊她又是吻又是哄:“老婆,我都告訴你還不行麽,你別哭啊!”


    含溪緊緊摟住他的腰身哽咽起來,心裏在說,我也不想哭相公,我也想輕輕鬆鬆地和你有說有笑,但一些事總讓我感到越是防微杜漸越是防不勝防,就讓我哭出來吧,也許哭完就好了。


    楚月璃見她哭得這麽傷心急得也要掉眼淚了,他情急之下舉起手掌指天啟誓:“娘子,我今生若負你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本以為這樣含溪就能寬解,卻不成想哭得更厲害了。


    楚月璃急得團團轉,眼裏閃著淚光道:“娘子,你說吧你要我怎樣我都依你,你別哭,別哭……”


    含溪真怕把他急出個好歹,連忙哽咽著說:“相公,我不要你發這樣的毒誓……”


    “好,我不發毒誓。”他說著用袖子拭了拭自己的眼淚,又給含溪擦了擦臉蛋和下頜,道:“我現在把前前後後的事都告訴你。”


    含溪趕緊捂住他的嘴:“不要,我不想聽……”


    “好好,那我不說。”楚月璃緊緊抱住她,胸腔內伴著喉嚨的哽噎而一起一伏,他用手輕輕捋著她的後背斷續地說:“娘子,你隻須曉得我不會離開你,你要相信我……”


    含溪哽咽著“嗯”了一聲。


    秋千院落夜沉沉,微雨清風,月隱雲低,簾幃落落銀鉤閑,侵燈明滅,照影無眠,二人對坐窗前執手相看,淚眼凝注,小榻難耐夜寒,楚月璃起身兜起含溪的小腿,抱進臥房,二更天含溪才睡去,楚月璃為她掖了掖被角,提著青鸞走了。外麵夜色四垂,他須臾間便來到小南國門外,對著青鸞默念幾句咒語,青鸞向天長嘯一聲,隻見一條火紅色的鳳鳥從樓中飛出,在青鸞的頭頂盤旋應和,一個火紅一個瓦藍,照遍了京城的夜空,煞是綺麗壯觀。


    楚月璃道:“血鳳,你若告訴我付雨裳在哪兒,我就把青鸞放出去與你團聚。”


    空中的鳳鳥長謳一聲即向北方飛去,楚月璃提著青鸞跟隨她瞬移而去。血鳳在一片青瓦屋脊的上空停住,楚月璃來到近前,見是一座頗為恢宏的府院,青磚灰瓦,古樸典麗,門口掛著一排昏黃的燈籠,其門楣上有兩個字:付宅。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付雨裳竟然如此招引市。楚月璃又一想,天下姓付的不是隻有他一個,與世人玩躲貓貓無非扮作世人罷了。想到這兒,他對血鳳說:“我進去看一下,你在外麵等我,青鸞暫時還不能放還。”


    血鳳隻好在屋脊上方盤桓周匝,有道是鳳翱翔於千仞兮非梧不棲,鳳凰非梧桐樹不落,這便是她的高傲和不幸了。


    楚月璃念了句咒語,朱門獸環一搖,大門自開,他提著青鸞走了進去,府院深深,幽暗寂寥,影壁一層接著一層,閣樓一座連著一座,蘭台,竹廊,梅闕,鬆蔭,菊階,荷榭,景致處處工巧絕妙,仙禁怎堪相比。楚月璃心想,這老妖怪倒是挺會享受,我今夜若一舉除掉了他,帶我娘子到這裏來住住也不錯。


    楚月璃向著竹廊深處走去,越走越深,好似個無底洞府,不是一般地瘮人,青鸞在籠中炸了毛,楚月璃瞧瞧它,歎道:“真沒用,你留在這兒等我好了。”於是將籠子放在花圃旁,獨自向洞府深處走去。


    若是在陰雨迷蒙的清晨來,這裏的景致真可與仙境媲美,楚月璃一邊走一邊在黑暗中觀賞園林,縱是不能觀盡細節全貌卻也使人樂而忘憂,走到中央區域眼前視野極度開闊,想不到這裏麵別有洞天。


    一座飄渺的水榭,荷花清香,一朵接著一朵,翠葉葳蕤,一片連著一片。


    水榭中有個清雅的小軒,青紗疊影、朱簾幾重,簾幕深處有人席地而坐,手撫朱弦,玉指隨意勾勒、淡淡水墨圖畫,袖口金線密密縫、蛟龍雲岫紋樣,燈火闌珊,綠苔小汀水線新濕,琴音劃破一池碎月,長發流翠,動若行雲,曲若蟠龍,蓮花美目半閉,銀光閃亮的長袖掩去五指,隻露削若竹筍的指尖,遠處小峴重疊,雲霧不知所歸,素夜如水,人生岑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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